第5章 宫学
第五章宫学
刚出院门,高要便停了下来,矮下了身子对房宽轻声说道:“宫中不比王府,规矩很多,殿下一会儿紧跟着老奴,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说话,也不要相信其它任何人。”
“皇子在宫中也不能随意行走?”房宽刚问完便明白了,不是所有皇子在宫中都不能随意行走,而是他不行。
“看来殿下已经想明白了,明白便好,您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不明白,没关系,老奴走在前面给您挡着,只是殿下也需要沉住气。”
房宽点了点头,这算是自己认识的第三个人,香儿那个小丫头算是指望不上了,李太医这人像个乌龟,缩在壳里面,房宽拿着根小木棍,任他怎么戳,就是不露头。
希望他是一个可能信任的人吧。
皇宫极大,无数回廊勾连着各个宫院,七拐八弯之后,房宽已经完全记不得来路了,一路无话,只有两人“嗒嗒嗒”的脚步声,偶尔遇到两三个执事的小太监,停下来与高要行礼打招呼,至于他身边那个小孩子,估计也没几个人认识,倒是没人在意。
穿过一个长长的门洞之后,头顶上没有了回廊,终于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只是这天空依旧很窄,两侧是高高的红墙,前方似乎看不到尽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像是挤在山谷中的两只老鼠,老的佝着腰迈着小碎步,步伐轻.盈,小的挺胸,昂着头,似乎是刚出笼的雏鸟,好奇地看着世间万物。
又过了一个长长的门洞,眼前便是豁然开朗起来,宽广的青石广场给人一种置身于沧海中的渺小感。初晨的阳光,洒在宫殿群落之上,黄色的琉璃瓦泛着层层金光,庄严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俯首。
房宽不自觉地便停了脚,仿佛有一种置身于故宫的错觉。
“殿下,殿下。”高要低着叫了两下,房宽才快步跟了上去,“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个笼子有些大而已。”
“笼子?”
“鸟笼。”
“小祖.宗,这话可别乱说。”
“知道啦,走吧,这宫学可真够远的。”
“就快到了。”高要低声说着话,脚下却未曾慢下来,“宫学是宗族子弟的学堂,先生也都是朝中各部官员,便只能设在前殿之中。”
房宽是第一次听到宫学这个词,在电视剧中,不都是每个皇子安排几个老师到皇子的宫中教学么,还得配上一两个贵.族子弟作伴读。
在宫学门前,高要停了下来,转身对房宽低声说道:“殿下自己进去吧,老奴就不方便去,若是殿下有事,可以出来寻老奴,老奴一直在这里候着。”
“这个不分班级?”房宽有中有些疑惑,就一个教室,三四十张桌子,没有凳子,已经有十来个学生分成了几团叽叽喳喳聊着天,房宽进去的时候,大家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纷纷看着他。
学生中有男有女,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五六岁,竟是女的占了多数,见那些人似乎都想与他保持距离,房宽便找了个角落独自呆着。
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到得先生进来时,总共也只有不到二十个学生的样子。
想到后世宋、明两朝的宗室问题,房宽笑了笑,那两个朝代的田地似乎都被宗室庞大的人口给瓜分完了,让椅子上那个人头疼不已,若是他们看到这个秦国宗室人丁竟然如此稀薄,非得羡慕嫉妒恨不可。
香儿说秦立国三十五年,算起来还算是初期,宗室人少也算正常,更何况一个皇帝登基之前,竟然被人一口气灭掉四个子嗣,这人丁能旺吗?
先生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房宽,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开始了讲学,与后世中的小学差不多,老师先是读了一遍,便让学生们摇头晃脑自己读起来,一时间书声朗朗,让房宽生出了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可惜抬头看,老师身后却没有黑板,心绪便又重新暗淡起来。
先生所讲的内容与另外一个世界的《千字文》大同小异,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没什么干货,难怪这些人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房宽也是摇了摇头,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若找几本书回去自己研究。
好不容易撑到了下学,房宽拱手对先生行了一个礼,说道:“先生,学生想借几本史册看看,不知先生可否应允?”
房宽不知道宫中是否有图书馆,只得先找这个先生问问,其它人见刚来一天的人竟然主动问先生问题,便都停了下来,虽然大多不认识房宽,但也有几个认识的挤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继而所有人便都一起叽叽喳喳小声说了起来。
先生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房宽:“不知康王殿下为何想看史册?”
房宽有些不喜欢这个先生,他的语气总感觉带着明显的疏远之意,显然他是知道房宽的身份,并且不喜欢他这个身份,身在矮檐下,却也不得不低头。“学生以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先生初时并未在意,继而却皱起了眉头,而后终于变得正色起来。
“学生月前遭遇变故,记不得身前之事,如缸中之鱼,笼中之鸟,遗忘前事不识身边之侍女,身处宫中不知天地之广阔,故想读些书,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哦?”先生捋了捋胡子,却是思量了起来。
房宽看着有些想笑,总感觉像是关云长弃了青龙偃月刀,拿着毛笔千里走单骑一样,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竟是差点叫出“美髯公”来。
“新朝初立之时,总会修前朝之史,著史之人不多,不知殿下想看哪本?”
房宽摇了摇头:“学生一无所知,若是可以,便请先生推荐一本吧。”
“下官姓元,名童,字幼安。”先生的话房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借本书吗,没问你名字啊。“殿下之请,下官需得请示山长,若得应允,殿下明日便可拿到书。”
房宽行了个礼:“如此便有劳幼安先生了。”
刚要出门,却听到身后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吕氏杂.种,短命鬼!可敢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