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今天起，玻璃碎片
温忆南清楚他们当时的任务，可是他也明白茗冉那样无助的站在台上，只差一点点就被侮辱的难堪，所以他才不断提醒容泽，当初一切要早早还清。
容泽还是太骄傲了，太自信了。
一个有勇气一头撞死在台上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软弱的人呢？
她有她的骄傲。
容泽始终不懂。
冯依依还站在台上一惊一乍，傅莹这时也上去拉住了茗冉，容泽不敢开口，木粲深依旧懵逼。
茗冉见到容泽为难的模样，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可终究伤人伤己。
苦涩蔓延，难掩苦痛。
茗冉将手中的枪抵在他胸口上，周边是一阵慌乱，容泽抬起手制止了警卫队的举枪。
白轲志吓得倒吸口气呆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气氛引至冰点。
容泽盯着她眼神里是祈求。
茗冉热泪盈眶，泪水始终未曾掉下。
她叹了口气，随后手一松，手枪从容泽胸口滑落，一声轻响，在这无人敢吱声的梨园久久回荡。
“啪嗒——”
茗冉心灰意冷，在松手那一刻，垂眸拉着傅莹离去。
容泽感觉刚刚被她抵着的地方仿佛真的中了一枪，无边无际的疼痛开始蔓延，腐蚀着他的躯壳。
仿佛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抽离，剧痛难忍。
“小冉！”
他终于喊出了口。
容泽的祈求快落尽尘埃里，卑微如他。
茗冉回过头皱着眉，却依旧含笑道：“明日，香樟花园，你一个人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忆南皱眉上前道：“老大……”
“我没事。”
容泽扶住额头捂住了双眼，另一只手阻止了温忆南和木粲深奔他而来的方向。
温忆南担忧地望着容泽，拦住了木粲深不管不顾的冲撞。
“他需要自己的空间。”
温忆南跟着容泽最久，一路看着他从军校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需去缓解，去软弱。
容泽也是人，不是个刀枪不入的机器，是他自己将自己放在那铜墙铁壁的地方，以为自己可以扛住，才会被茗冉一句话打得溃不成军。
“你救冯依依都不救我啊？”
茗冉话中语气了的苦痛他怎么不懂，就是因为太懂了，太了解，才不会比她少半分。
一句话，将他心底最深的痛释放出来，他最不敢触碰的记忆，只字不提，是不敢，不敢回到曾经伤害她的日子。
傅莹看着垂头丧气的茗冉，不忍道：“小冉……”
茗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边耳语一阵。
傅莹吓了一大跳，问道：“你确定？！”
“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可……好，我答应你。”
茗冉笑容灿烂，喊了个黄包车扬长而去。
香樟花园——
“哟，听说今天司令夫人这场戏做的很足啊，不知道明日司令是否能只身前来呢？”
“你不相信我？”
茗冉进到洋房里抄起了一瓶啤酒仰头灌下。
李赫之皱了皱眉：“舍不得了？”
“哈哈哈哈哈。”
茗冉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起来。
茗冉扭着身子半倚着沙发，若即若离地快贴近他身体，魅惑道：“李医生可是吃醋了？”
“你发什么神经？！”李赫之喉结微动，身子开始发烫。
茗冉大笑着起身：“李医生不是喜欢我吗？”
李赫之一时间竟然忘了反驳，反应过来的样子又是一阵窘迫全然落在茗冉眼里，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捉弄人的模样。
他恼怒道：“林菲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嘘——”茗冉将手指伸在他唇上，眼神迷离，继续道：“林菲她欠我的我自然是要讨回来的……不然，以后李医生不会让我和林菲一起为您工作吧？”
“呃……”李赫之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要离开上洋吗？”
茗冉笑着又窝进了沙发里：“李医生想我离开吗？”
茗冉喝了酒后的模样，肤如凝脂，面色带着酒气薄红，眼神媚态尽显，殷红色的唇上裹着酒水，晶莹剔透。
李赫之快被茗冉蛊惑到，不自觉扶住了茗冉的脸想要吻上去，就差一点的时候，茗冉抬着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推开了一点位置，顺势就偏头溜了出去，滑到房门口道：“祝您好梦，李医生。”
“咚——”
茗冉关上了门，留李赫之一人躺在原地沙发里，脑海中已全然是茗冉的影子。
清晨薄雾不过刚刚散尽，还余留了些晨露摇摇欲坠，容泽就已经闯进来了。
“指挥官来得可真早～”
茗冉刚刚洗簌完便看到容泽立在晨曦微光处的院子中央。
李赫之也穿着随意地走了出来。
容泽见到两人都像是刚睡醒的模样不禁蹙起眉头。
“小冉……”
“容泽，我如果昨晚真的和李医生睡了，你介意吗？”
“这就是你原谅我的代价吗？”
“哈哈哈哈哈……nonono……”茗冉举起手指左右晃动，伴随着她的笑声微微颤抖。
一阵稀乱的脚步声，民兵打扮的人黑压压围住了洋房。
容泽环顾四周，望着茗冉神情变得十分严肃，甚至有些怒气：“茗冉！不要胡作非为！”
“跟他废什么话！”
李赫之见不得容泽看茗冉那种所有物的眼神，举起枪指着容泽。
容泽没有丝毫畏惧，依旧眼神凛冽。
“欸！你答应过我的。”
茗冉转过头一把搭在了李赫之的手上，轻轻握过了他手中的枪，转头指向容泽。
“让我来。”
李赫之有些得意，宠溺地笑道：“好。”
容泽此时却一脸冷漠，不起丝毫情绪。
“容泽，回答我，你介意吗？”
“介意，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介意，如果你只是为了折磨我，比起他我更想你选容澈，因为他还不配碰你。”
“哈哈哈哈。”
容泽一席话又把茗冉逗笑了。
李赫之却气急败坏地喊道：“茗冉！你在干什么！”
“不急。”茗冉冲着李赫之暖暖一笑，又安抚了他情绪。
“呐，容泽，我也回答你，这不是我原谅你的代价，这还只是开始。”
“哗啦——”
茗冉说着从身后抽出两瓶啤酒扔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一片狼藉。
“你还记得吗？”
容泽眼神惊惧，瞳孔缩小，感觉又快喘不上气。
玻璃碎片——
容泽当时的匆忙收网给了吴世岁可乘之机。
茗冉被抓到那个灯红酒绿的包房时还很虚弱。
“呵？前几天驳我面子啊？嗯？”
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把捏住了她的脸，快要将她骨头都捏碎了。
男人凑的很近，令人呕吐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说了！我不是卖身的！”
茗冉依旧倔强。
“哈哈哈哈哈！兄弟们！她在说什么？”吴寒岁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把将她扔到地上。
“爷说你是，你就的是！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惹怒爷的后果！”
说着吴寒岁就想要去剥她衣服，茗冉死死拽住衣领，却始终不敌男人的力气，她硬着头皮一口咬在男人手背上。
吴寒岁一时不察吃痛放开了她，他回过神就朝茗冉甩了一巴掌。
接着就是犹如雨点般的拳头落下，一瞬间茗冉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起来，身上也是伤痛。
“妈的！给脸不要脸！给我按住她！等爷玩完都有份！”
茗冉听闻脸色铁青，望着一旁桌子的酒瓶，在一群人没反应过来时，冲了过去。
茗冉颤颤巍巍举着打碎的酒瓶，男人们却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你以为这样能做什么？”
“哈哈哈哈？”
“还是小妮子啊哈哈哈。”
男人们的猖狂提醒了她，茗冉拿着瓶子的手剧烈颤抖，泪水滚滚而下。
吴寒岁见她怕了，温声道：“你把酒瓶放下，我们给你个爽如何哈哈哈哈。”
男人们的污言秽语将她包裹，深深的绝望涌起，一时不察，手中的酒瓶就被打落。
男人们渐渐逼近，茗冉望着一堆酒瓶碎片，突然就弯下身子，捡起碎片吞咽下去。
那样锐利的碎片划过她的食道，她不断呕血，手上也是细碎的被碎片划破的伤口，此时都开始不断溢出鲜血。
她跪在血泊之中冷冰冰望着这群男人，吴寒岁都不禁暗暗佩服眼前这个女人。
男人们都无法想象将玻璃吞咽下去的痛苦，再见到她那犀利的眼神更加感觉背脊发凉。
“砰——”
门被人一脚踢开。
容泽进来就见到在角落里不断咳血的茗冉，温忆南带人将吴寒岁一众拿下，等他回头才发现容泽都还愣在原地，不禁喊道：“容泽！”
容泽这才回过神，大步跑到了茗冉身边，手足无措道：“你怎么……”
茗冉的泪水更加汹涌，一滴一滴像硫酸一般落在容泽心上，钻心地疼。
“原来，我又是饵……”
一句话，一声叹。
仿佛千刀万剐容泽，让他心脏抽痛连解释都来不及。
茗冉望着他的眼神里再无一点波澜，连同心也一齐坠入深渊。
“不要这样看我……”
容泽的手想要抚着茗冉脸庞，却看着她不断吐血迟迟不敢触碰，仿佛眼前这个人一碰就会消失。
茗冉还记得在梨园，自己昏迷前，容泽那句——
“……一定干干净净给您送来。”
茗冉不禁挂起了抹讥讽的笑意，在容泽看来却是那样残忍。
她眼神清澈满是失望，可是平时那样一个亮晶晶的眸子此时却直戳容泽的心，他终于拉起了茗冉的手臂将她抱起。
茗冉没了力气含着怨恨昏死过去。
容泽浑身寒意快将温忆南冻住，他小心翼翼问道：“他们呢？”
容泽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垂眼盯着地上那片狼籍血色中的破碎酒瓶，没有管吴寒岁的大吼大叫，只留一句：“喂玻璃吧。”
茗冉不会知道吴寒岁这群人是在怎样的折磨中咽的气，容泽甚至没给这群人一点喘息的时间一网打尽，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就被曝尸荒野，在她昏睡的时间里，上洋人心惶惶，容泽也一举升为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