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爱女难成（一）
这天早上，忆梦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苏醒，原本有些口渴的她，想叫来一个宫娥来给她倒杯水来，却不想居然听到两个宫娥坐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外面一个宫娥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一定要保佑我们公主这次一定要度过这个难关，公主可一定要活过来啊！”“你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呢！长公主可是万金之躯，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去呢！”另一个人嘀咕道。“可是原来那些珍女族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不都是没一个能够被救回来的吗？”之前那个宫娥有些担心地开口道。“公主怎么能和那些普通的珍女族人相提并论。”那宫娥的话刚一说出口，就被第一个宫女一下给反驳回去了：“你瞎说八道什么呢！公主乃万金之躯，是三界中最尊贵的女子，帝神一定会有保公主平安无事办法的。”
这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内侍突然凑到她们二人面前，小声对他们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朝阳宫几个人说，帝神和帝后打算用上古失传的方法来救长公主呢！”“真的吗？”那两个小宫娥一听到长公主有救的消息之后，眼神中立马变得欢呼雀舞了起来。“不过据说这个方法挺冒险的，还得让至亲之人以命换命才能奏效呢！”“以命换命？”那两个宫女听完那个内侍所说的话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齐声问道：“那不是要人命的事情吗？”“那又怎么样！”只听那个内侍继续对她们两个开口说道：“以帝神和帝后对长公主的疼爱，别说是他们两个的命了，只怕就算是搭上整个天族的命，他们也会用它去救回长公主。”这个小内侍的话刚一说出口，就立即被那两个宫女制止住了他，只听其中一个宫女说道：“你小点声行不行？万一被人听到了的话，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忆梦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半坐在床塌上，刚刚听到那几个宫女在议论着什么以心换心的话——忆梦不知道谁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救自己，但她心里却明白，既然这个办法是存在着的，那她的父神一定会为了自己，用尽所有办法也要去试一试。但是，不管是谁去用性命来救自己，她都会失去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和最爱她的人。
忆梦不想，也不愿看到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为她而死。
安阳宫内，倾语盘腿坐于正殿的正中央，站在她身后的苍莫与顾烨正在施法将她身体一部分的血肉之躯引到她的头顶，用灵力将它们引到一个瓷瓶般的容器里。
眼看着那鲜红的血液慢慢地如同细水一般全都流入到容器内。倾语的脸色逐渐显得有些苍白，已经感觉到自己眼前有一些恍恍惚惚了。直到那血液全都流入到了那容器里之后，倾语终于撑不下去，只见她一下倒在了地上！
“倾语！”苍莫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了即将要倒在地上的倾语。此时的倾语，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苍莫看到她的头顶已经开始在冒虚汗了，只见倾语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苍莫手中的容器——只见那有些透明的容器中装满了鲜红的血液，混着灵力在容器里，看起来如同过节时在门头上挂着的彩灯一般明亮。
“来不及了！”只见倾语将一只手放在苍莫拿着装有她血液和灵力容器的大手上，抬头对他说道：“快拿着它去救忆梦，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苍莫将倾语抱到床上，虽然心里十分挂念她的安危，但如今最令他牵肠挂肚的，却是忆梦的生命安全。只听苍莫对倾语说道：“倾语，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救醒了梦儿，就回来给你护法！”
“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见苍莫不停地揉搓着她的逐渐要冷却下来的身体，嘴里还一直不停地说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此时，刚刚失去大部分灵力的倾语看着转身逐渐消失在她视线中的苍莫，心里虽然期待希望自己的努力能换回忆梦的一条性命，却也为苍莫如此心急地要救忆梦，而不顾自己刚刚失去一身灵力而在痛苦着，为他的离开，有那么一丝丝的伤心。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即使知道了自己就是忆梦的亲生母亲，即使她自己也同样地希望忆梦还能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她毕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毕竟这是她的新婚！在某一个刹那之间，新婚燕尔，倾语也是希望这哪怕只有那么一刻，只要得到苍莫那种独一无二的关怀，对她而言已是满足。
苍莫拿着那瓶对他而言比生命还要宝贵的心头灵血，刚一出安阳宫的宫门，看到顾烨与应阳正站在门口等着他。看到苍莫拿着的那个瓶子，应阳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帝后娘娘如今如何了？”苍莫并没有回答应阳的话，而是开口对他们二人说道：“时间快来不及了，先去晚阳宫，等救回梦儿再说。”
当他们三人驾驭着快云正往晚阳宫赶的时候，却看到宓橙正神色匆忙地向他们三人飞来，只见宓橙看到他们之后，一脸着急地对苍莫说道：“帝神，不好了，长公主殿下不见了。”
三人听完宓橙的话之后，立刻赶往了晚阳宫。只听宓橙对苍莫解释道：“奴婢只是去给长公主打了一盆洗脸水，出门的时候长公主还在这个床上躺着，等奴婢打完水回来，却发现长公主已经不在屋里了。”苍莫听完宓橙的话又问：“你走的时候长公主可还醒着？”宓橙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走的时候长公主还在睡觉，并没有醒来。”当二人确定忆梦已不在宫内的时候，苍莫立即下旨命所有人都去寻找忆梦。
一时间，整个天族几乎全都乱了套，所有人几乎全都在寻找着忆梦的身影。
应阳与顾烨先是在天族的各个宫羽里寻找了两圈，见仍旧是找不到忆梦的身影，二人又立刻赶到了南天门外。当他们询问看守南天门的两个天兵有没有看到忆梦公主从这里出去过时？看守南天门的天兵表示并没有看到长公主从这里经过。确定了忆梦并没有离开天族之后，苍莫立即下令封锁了天族通往外界的各个出口。
苍莫亲自带着人在天宫里着急地四处寻找着忆梦——苍莫以为忆梦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前几天她与风昌的事情一传出去，她在天族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这个时候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正不愿意见人呢！
顾烨在天族的各个宫殿里寻找了好几圈，却仍旧没有找到忆梦的半点踪迹，就在他正着急地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的时候，突然看见看守渊宁谷的一个天兵向他飞来。只见那天兵走到他面前，停下之后对他说了句：“顾烨上神，不好了，长公主刚刚一个人走进了渊宁谷，还亲自在山脚下设了界线，小神等人根本进不去。”
一个时辰前，天族后山的渊宁谷脚下，一道紫光落在了渊宁谷的山道前。山脚下看守的两个天兵见来人竟是忆梦之后。立刻走上前来跪下来行礼问安：“参见长公主殿下。”只见忆梦低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那两个侍卫，并没有吭声，而是眼神呆呆地往里面瞧着。
渊宁谷是天族唯一的一座死亡之谷，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到这个地方来。忆梦站在山脚下。当她正要跨步朝里面走去的时候，那两个守山的天兵立即挡在了她的面前。只听他们开口劝道：“长公主殿下，万万使不得啊！帝神早已下旨，这个地方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忆梦看了看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天兵，只听她开口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我的娘亲当初被尚紫上君推下悬崖的地方，所以我父神才不许任何人进去的？”那两个天兵看了忆梦一眼，默认地低下了头。忆梦见状，又对他们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不应该阻止我进去，我要进去祭奠一下我的亲娘。”
“长公主，不可以啊！”只见那两个天兵一直阻止着忆梦踏入山谷，只听其中一个对忆梦开口道：“就算长公主要祭奠先帝后，也要先去回禀帝神，等我们拿到了帝神的手谕之后，您这才可以进去。”
看着一直不肯让她进去的两个天兵，只见忆梦挥了挥衣袖，对他们施了一道定身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难道忆梦是要~~~~”苍莫听了那两个天兵的话之后，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他一向乐观开朗的女儿，甚至在外人眼里有些没心没肺的忆梦公主居然也会有绝望的那一天。
得到消息后的顾烨，第一个来赶到了渊宁谷，当他看到正站在谷内，背对着自己的忆梦，她如今的背影十分的瘦弱，如同一张弱不禁风的白纸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呵护她。
顾烨刚要走上前，竟被一道灵障挡住了前进的脚步。只见他使劲拍打着灵障，并大声叫着站在悬崖边上的忆梦：“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只见听到声音后的忆梦慢慢地转身回头，她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离自己不足几米远的顾烨。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开口对顾烨讲道：“小烨烨，我没有想到，我临终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你，我真的很高兴。”“公主殿下，您站在那里不要动，帝神和帝后他们现在正在四处找你，你千万不要乱动。”顾烨知道忆梦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稳定，他很担心忆梦真的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我心里却很清楚，除了我父神还有我娘亲以外，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我的，”只见忆梦一边说，一边在悬崖边上像散步一样来回走动着继续对顾烨说道：“那些喜欢亲近我的人，不过是因为我对他们有着不可低估的价值，就连顾煜~~~~”提起顾煜，忆梦的心头仍旧是隐隐作痛，只见她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着：“就连顾煜哥哥，他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明明心里一点都不喜欢我，他却连一个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千万年来，我一直以为~~~~”忆梦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我以为~~~~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却不曾想过，在他心里我竟然是他最厌恶的那个人。”只见忆梦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要起身的时候，她居然一个踉跄，差点掉下了谷底。顾烨的心差点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长公主，您先过来一点，不要站在那个地方，那里很危险。”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刺激忆梦，但顾烨还是忍不住劝说她，不要离悬崖那么近。
忆梦回头看着顾烨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禁对他开口道：“小烨烨，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想不开，要从这里跳下去吧！”忆梦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地指着顾烨，对他说道：“你难道也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只是表面上在装作对我好？你放心，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啊！我堂堂一个天族公主，可还没有到被男人玩完之后，想不开要去自杀的地步。就算我今天从这里掉下去的，我父神也不会怪罪你的！”
“不如我给你讲讲我和顾煜哥哥之间的事情！讲讲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看着依旧紧张着说不出一句话的顾烨，只见忆梦慢慢地蹲坐了下来，两手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像一个文文静静、要说故事的小姑娘似得对顾烨讲道：“十万年前，就在我娘亲刚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里，我天天哭着管我父神要娘亲，都快把那老头子给烦死了。”
“有一次，他去北天山剿除叛乱，回来之后，我又一次哭闹着管他要娘亲。当时他在瑶池与天帝叔叔吃完庆功宴刚回来，身上一身酒气，抱着我没和我说几句话他就又在踏上睡死过去了。
“恰好那天晚上，晚阳宫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就想，既然我父神不能帮我找回我的娘亲，那我就自己去把她找回来。只是当时我这个小笨蛋，一出了南天门就迷路了，最后来到一座仙山上，那个时候我身上的灵力只能让我驭云和让桌子上的水杯自己动。
“我在那座仙山上遇到了一只刚刚成精的蛇妖，他见我周身的仙气浑厚，就想吸食我的灵血来助长他的修为。我当时就被那只畜生咬得昏迷不醒，迷迷糊糊之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一直穷追不舍地跟在我的身后，我被那蛇妖用嘴叼着，它身上的毒液已经渗进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只记得当时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像个小孩子，一直在命令着那个蛇妖把我放开。
“但那时我流了好多血，一直在昏迷着，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竟发现顾煜哥哥就坐在我的身边，他问我被蛇精咬伤的手还疼不疼？我知道他一定就是那个把我从蛇妖手里救出来的那个人，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哭着对他说我害怕！
“那个时候，他就一直抱着我，对我说：‘不要怕，我会永远在公主殿下身边，永远地保护您的。’”
只见忆梦对顾烨讲完这件事情之后，突然开始变得咆哮了起来，只听她哭着说道：“说好的会永远保护我的人是他，为什么我们长大之后他却渐渐地开始讨厌我了呢！明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考虑，都是在为他着想，怎么在他眼里我却成了让他厌弃的人了？”
只见忆梦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却又要往后面退。“忆梦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顾烨的这一句忆梦姐，让忆梦傻傻地愣在原地。忆梦记得当初他随着顾宁上神来到朝阳宫的时候，他的确是叫自己姐姐的。只是当时顾宁说他没规矩，硬要他改口称呼她为长公主。
“你先听我说，当初从那蛇妖手底下救你的人其实并不是我大哥。”顾烨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使忆梦心中停止住了再往前走一步的念头。
只见忆梦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止住声的顾烨。“不是顾煜哥哥？那又是谁？”面对忆梦的询问，起初顾烨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你若不说话，那就是说明刚刚你只是在骗我的？”只见忆梦目不转睛地望着顾烨。只见顾烨先是紧紧地攥了攥袖下的拳头，然后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对忆梦说道：“当时从蛇妖口中救出长公主殿下的人，其实是我。”
忆梦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烨——她努力地回想起当时那个救自己的人，依稀记得那个人的手腕上似乎当时被蛇妖咬伤过，但她之前却发现顾煜手腕上并没有这道伤口，她原先一直以为是顾宁上神用自己的灵力把自己儿子身上的那道伤疤给掩盖住了。忆梦有些不敢相信地走到顾烨面前，只见她先是掀开顾烨左边的衣袖，见手臂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又掀开了他另一条的衣袖，果然看见手臂内部有两个小孔般大小的小伤口，忆梦记得当初那只灵兽正张开他那张血盆大口要扑向自己的时候，救她的那个人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然后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那只灵兽要咬向自己的嘴巴。
当时的忆梦，隐隐约约地看到从那个人的袖口里流出了好多的血。
难道当初救自己的那个人真的不是顾煜，而是一直被自己当做小孩子的顾烨？“不！这根本不可能！”只见忆梦看着顾烨，她不禁向后退了几步，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当时，你明明和我一样，是个连自己都需要保护的小孩子，那个蛇妖虽然灵力不强，但以你当时的灵力，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
忆梦的话使顾烨一时有些答不上来，只见顾烨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抬头十分紧张地开口对依旧站在悬崖上的忆梦开口道：“这件事情说起来的确有些复杂，但我请长公主先下来，我慢慢地将这件事情给你解释清楚，好不好？”看着顾烨一直站在那里认真地给自己讲话的样子，从他的表情里，忆梦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骗自己。
当初把自己从蛇精手里救下的不是顾煜，而是顾烨！忆梦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年顾煜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究其原因，根本就是自己这些年来爱错了人。想着自己这些年一直在顾煜的身边，像个傻子似得对他鞍前马后，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终有一天会懂得，他会明白自己对他的好。却不想原来这一切的原因，到头来不过是自己错付了，十万年来不过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这一切原来全是自己的暇想罢了。
想到这里，忆梦忍不住坐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笑自己有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梦儿！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给我下来！”就在这时，苍莫与倾语也来到了这里。倾语看着站在悬崖边上，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忆梦，吓得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父神！”只见忆梦一边笑得弯不下腰，一边对苍莫说道：“父神，您知道吗？刚刚小烨烨居然对我说，他说小的时候把我从蛇妖口中救下的不是顾煜哥哥，而是他顾烨！”忆梦说道顾烨两个字的时候，居然忍不住自己坐在那里拍起了巴掌，一边拍，一边还讪笑道：“你说他当时就是一个小屁孩，连个南瓜都搬不动，那他是怎么救我的？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啊！”
苍莫看着嘴上在笑，面目上却十分痛苦的忆梦，从她的话语中，苍莫大概听出了一些什么，只听苍莫耐心地冲忆梦伸出一只手，耐着性子对他开口道：“你先给我下来，先下来，你心里想说什么？把你心里想要说的都告诉父神，你想要什么，也全都告诉父神。”“我想要什么？”忆梦听了苍莫的话，不仅苦笑了两声，然后开口对苍莫说道：“父神，你觉得女儿如今还能要什么？还敢要什么？”
只听忆梦一边说一边抬头四处望了望，然后抬头看着苍莫手里拿着的那瓶金黄色的容器，开始问着苍莫：“父神，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为什么只有你过来？我娘亲却没有来？”
听见忆梦在问倾语，苍莫不禁犹豫了一下，开口对她解释道：“昆仑山有人来报，他们说宁琴夫人病重，所以你娘亲她今日回昆仑山探病去了。”忆梦听了苍莫的话，没有吭声，只是坐在那里冷笑了一声。接着就见苍莫将他手里的那瓶鲜红的精血拿到忆梦面前，极力隐藏着内心的焦虑，对她开口道：“梦儿！你听父神说，父神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十分难受，父神已经找到救治你身体的办法了，你先随父神回去，让父神替你疗伤可好？”
“办法？”忆梦听苍莫说完这句话以后，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只见她指着苍莫手里发光的容器，情绪激动地对苍莫说道：“您在骗我！分明就是您和母亲商量好的，要用她的心头灵血来换我这即将枯萎的生命。”忆梦的一句话，似乎让苍莫明白了她今日为何一人来到这里的原因，她最爱的终究还是他们。只听忆梦用激动的语气撕心裂肺般地冲着他们大喊道：“不管是您，亦或者我母亲，无论你们谁舍命来救我，对我而来都是用刀在剜我的心。”
忆梦几乎是拿命来吼的话，不仅令苍莫的心莫名地难受起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忆梦继续对苍莫说道：“父神，以前是女儿任性不懂事，误会了您对我母亲的情谊，我如今的样子，说到底最开始也是由于我自己的疑心而造成的。如今女儿不想连累你们任何一个人，不想让你们再因为我，再去做出不必要的牺牲。”忆梦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只见她转过身去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一生她活得太精彩，也太累了——又或许她今生做得最错的事情是根本不应该如此地放纵自己，让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就应该一辈子待在唯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晚阳宫内，安安静静地做她的天族长公主，不问世事，只顾自己的享乐。
“梦儿！”“长公主！”“不要啊！”当她纵身跃入悬崖的那一刻起，她没有任何的恐惧和惊慌，只觉得那对她而言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她最爱的父神，还有她最喜爱的顾烨弟弟在不停地呼唤着她。如今她只想对最爱她的父神说一句：“父神，我其实是最怕死的，我也并没有您平时看上去的那么勇敢，那么不知死活，身为天族的长公主，我贪恋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宠爱和呵护，我贪恋我身为天族长公主，能够在三界呼风唤雨的那种满足感，我贪恋我和倾语娘亲刚刚建立起来的母女之情，我贪恋我的极乐世界，还有这在这世间的一切一切。”
忆梦跳下渊宁谷的那一刻，苍莫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腿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上。渊宁谷，渊无底，宁无声——特殊的气息，就算是灵力再强的神仙跳下去，也会死无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