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涉水渡河
既然是身处乱世，那安逸的日子自然不会过得太长。
九月已至下旬，正当杨明还在刘镇悠闲散逛之时，自朝城而出的传令快马早已奔至北岸各营。
趁着农民收完最后一把粟米之时，唐军于魏、博各州就地征粮。
杨明所在的匡霸都也正是在这时接到调令，全军开拔，一路转向东南，竟是又来到了杨刘北城一带。
由于人为造成的黄河改道，曾经极为湍急的杨刘河段如今露出了大片的河床，只剩下一条不足五十米宽平静水流。
到了十月二日，李存勖圣驾亲至，此时的杨刘渡口已经集结了唐军的精锐之兵一万五千多人。
唐军一边征调周边渔船，又用木板打造了数百艘简易的船只，只不过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已有近万人渡过了黄河。
渡河之后，前面的军队随即就在河边休息起来，一边就地解决午饭，一边等待后续军队的到来。
此时宽广的裸露河床一侧，熙攘的渡河人群之中，张尧一只脚踏上还有些淤积的南岸，回头看了看身后平静的河水，感叹道:
“早知道今天渡河这么的轻松，那当时我们当时这么辛苦的守杨刘岂不是白守了？”
“瞎嘀咕什么呢？”听到张尧口无遮拦的吐槽，杨明伸手过去就是一巴掌，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音。
当初死守杨刘可是皇帝亲口下的命令，谁也没想到梁国人竟会用掘开河道这样的损招。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天家亲口下的命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吐槽的。
可张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向杨明一脸不解的问道:
“头儿，我说的不对吗，干嘛打我？”
杨明对于他的愚蠢只得摇了摇头，说道:“以后少说话，多做事，省着点力气吧；咱们渡过了黄河才只是第一步呢，以后的路有你受的。”
“嗯...”一脸疑惑的张尧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了下去。
不过这时，他又听得一声熟悉的话语自身后传来:
“杨明说的不错，过河只是第一步，咱们今天磨难还在后头呢。”
张尧闻言随即转身，只见一年轻男子向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矮小的中年，中年男子手里并不闲着，像是拿着一大包什么东西。
“李仓曹。”张尧认出了来人。
李规明显是特地朝着这边来的，走到杨明身前之后便停了下来。
只见他对一旁的张尧点头示意之后，便将目光转到了杨明这边，随即命令身后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这是一团用于制作军帐用的帆布包裹着的东西，当它被放到地上之后，包裹随即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只只靴子状的东西。
之所说它像靴子，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是靴子，只不过它比起一般的靴子筒部更长，足足有近两尺长。
“没想真的让李兄你给做出来了？”杨明伏下身子查看着眼前这一堆简易的水靴，脸上甚是惊喜。
“只可惜时间紧迫，军中也没什么好的工匠，直到现在也只做出了四双而已。”李规的话语中满是可惜。
其实早在大军还未渡河之前，杨明便与他说过:
如今南岸皆是泛区，之后的行军必定会被淤泥和汪洋所阻，若是士卒能够穿上一种绝水的长筒靴的话，必定会大军的行进增加不少助力。
只不过当时的李规并未过河，也未曾想到河对岸的汪洋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所以也就只当是杨明的一句闲言，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如今过河之后他才发现，河对岸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如今的泛区，经过了两个月的浸泡，平原上的洪水水位虽然已经降到了不足半尺之深，但是水下被浸泡的淤泥却是深达一尺多；士兵们一旦走上去，每一次下脚都会深深的陷进去，每一次提脚都需要很大的力量；并且长时间的浸泡在水中，对于脚掌的伤害很大，士兵们必然要经常寻找干燥的地方休息，如此一来便更是大大的拖延了行军的速度。
如今在看到南岸泛区的情况之后，李规便立刻想到杨明所说的那种靴子，于是便找来军中的工匠将其做了出来，之后便拿来找杨明请教了。
杨明拿起手中的靴子端详起来，在经过认真的观察之后，他的心中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古人的智慧还是不容小觑的。”
大军来到南岸不过一个时辰，这些工匠竟然就制作出了如此堪称精致实用的涉水靴子。
杨明可以看到，这只靴子并不是完全由帆布制作而成的新靴，而是工匠们在一只短筒虎头靴的基础上，又用防水的帆布加工而成的。
这虎头靴本身就具备一定的防水性，在利用针线将两层防水的帆布紧密的将其包裹起来，并加长了筒绑之后，一只简易的涉水筒靴就完成了。
“看上去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实用性如何？”杨明递过手中的水靴，看向李规问道。
“额，”李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由于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试验呢。
在下也是想着做出来后就来向杨兄请教的，毕竟这东西出自杨兄之口，想必你定是见过的。”
“原来如此。”杨明点了点头，又道:
“某虽然见过真正的涉水之靴，可也并不知道其制作之法，至于想要知道他有没有用，不如我等现在就试验一下如何？”
李规闻言，甚是高兴，且一脸期待道:
“如此甚好！
杨兄请随我来。”
说完，他便命随行工匠拾起靴子，向着河岸之外走去。
杨明这边，只待他起身之后，张尧却也随行而去。在他看来，如此趣事自然是少不了自己的。
一行人出了大军的临时驻地，向南走了数百步，便已离开了河岸之地。
继续向南望去，入眼便是一片汪洋，迎着斜阳注视那无边的波光，像是来到了大海之上。
“人言道天地不仁、天灾无情，却不曾想这人祸比之天灾更甚呀！”看着眼前这无边的汪洋，李规不由感慨道:
“梁国不灭，简直是天理难容！”
“李兄忧国忧民实在令在下佩服。”
杨明出口打断了李规的感慨，并且不合时宜的问道:
“我等就在这里试验如何？”
李规这才想起，杨明一个武人，定是嫌自己文酸了，便也进入正题，说道:
“那好吧，就在此处试验好了。”
只见李规刚刚说完，不等工匠穿上水靴，一旁跟随而来的张尧便自荐道:“头儿，还是让我来试吧？”
听到张尧的请求，二人皆是点头，都没有反对。
杨明更是说道:
“其实谁试都是一样的，不过若是以张尧的体重和脚码都没问题的话，那其他人自然也就更没问题了。”
说罢，只见张尧一脸期待的接过靴子，立刻毛躁的穿了起来。穿好之后，朝地上掂了掂并说道:
“有些紧了。”
不过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只见他穿着这深达膝盖的长筒水靴，便轻松的向着前方的汪洋之中走去了。
筒靴入水，激起一阵涟漪，越往前走水位越深，就在外位达到靴筒三分之二处便不再上升。
可以看到整个泛区虽然一片汪洋，但是此处河段毕竟早已远离上游的缺口，其巨大的面积也让其整体水位维持在了半尺以下；即使加上水下淤泥也不会超过两尺，所以单凭水深而言，这种水靴完全能够应对。
就在这是，前面也适时传来了张尧的声音:
“头儿，我现在感觉十分的舒服，脚下一点水都没进，就像实在地上一样！”
“张尧，你动一动呀！”杨明说道。不活动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用呢。
只见张尧听到杨明的话语之后，立刻便开始行动起来，前进、后退、踩着水面转圈，甚至是提起双腿小跳都不见水漏。
“太好了，如此好用的水靴，我一定要禀报都使，令其在军中推广才是！”看着在水中行动自如的张尧，李规拍着大腿高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