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坑人者人恒坑之
“我要吃了你。”
近乎呓语，冯世俯下身，张开嘴，癫狂地撕碎了神的喉咙。
就像是智人敲碎尼安德特人的头骨，就像是战争的硝烟在大地上升腾，就像是人类掘开大地，永无止境地索求石油和矿物，只为种族的延续。
人类永不满足，所以神和人终将有一者死去，或者同归于尽！
如此贪婪的，冯世啜饮那熔岩般沸腾的神血，不顾凛冽如刀光的在喉咙中搅动，撕碎血肉，只是贪婪的吞咽，连同自己的血一起。
住手！住手！住手！
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凄厉地警告在脑海中炸响，刺痛每一根神经，可冯世却不管不顾，只是嫌弃那声音太过聒噪，挥拳砸碎神念的外壳，将其还原为最纯粹的火焰，然后大口吞咽。
警告戛然而止，紧接着难以测量的高温自冯世体内爆发，焚烧肺腑，自神性中诞生的净化之炎展现出最为暴烈的一面，转瞬间将冯世吞没，只剩下升腾的劫灰和焦黑的骸骨。
可就在那焦炭般翻滚着热浪的骸骨上，细密的血丝顽强地生长，贪婪地吞噬一切可以用于延续的东西。
门扉上被树根爬满的两仪猛烈的摇动，像是被卡死的机械，一次又一次地启动，永不知疲倦和放弃，可却被树根牢牢地锁死，只能徒劳地震颤。
“嗯？”端坐于纯白的空间，真理突兀地昂起没有五官的面孔，发出玩味的声音：“真是，何等的调皮。”
明明是抱怨，真理空白的面孔上却浮现出【interested】的字样。
大笑着抬起手，真理打出清脆的响指。
于是便有细小的法则自虚无中改变，跨越世界，在石门上运转，迸发出赫赫辉光。
石门震颤！
有石粉漱漱剥落，两仪中空转的阴鱼像是感应到什么，发出欢快的低鸣。
就在它的对面，仅有轮廓的阳鱼在饱尝煌煌的神性后终于诞生！
群鸽起舞，在空中排列成广阔的圆环，提比和结衣在同一时间从睡梦中惊醒，感受身体中蔓延生长的全新力量，满脸懵逼。
“妈耶！发生啥了？！”
被刺耳的警报从睡梦中惊醒，奈亚子扔开被当成抱枕的黑山羊的幼崽，一把扯下画满彩色泡泡的眼罩，抄起床边的红黑撬棍跳下床，打开观测窗口，入眼便是苏生的血肉。
在那升腾盛开的火焰中，红与白的血肉在漆黑的焦骨上增生分化，彼此交织，重新塑造出人类的形体，却又在最后一刻被热浪烧熔，化作青烟，旋即再度生长，锲而不舍地对抗那煌煌神性。
就在那血肉之后，石门在剧烈的燃烧，庞博的热量聚集在一处，终于爆发出苍白的火焰，令缠绕在石门上的根须卷曲剥落，发出刺耳的悲鸣。
那一瞬间，奈亚子感受到了莫大的恶意。
“塔维尔！你算计我！”
奈亚子愤怒地咆哮，一把甩开撬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灭火器冲向石门。
这把火要是真烧起来她前面的努力就全部打水漂了啊！岂可修！
如果说之前的海火床还能起到分解残骸、掀起洋流、调节整个潜意识海的作用，现在的火焰带来的就只有酷烈的死亡！
焚烧一切，净化一切，将一切胆敢触犯神祗者尽数毁灭。
无关善恶，这不过是威胁根本存续后的本能反应。
最糟糕的是，火焰燃烧起来的地方正是整个虚拟世界最核心的位置，没有之一！
要么看着自己搭建起来的虚拟世界被烧成白地，成为不染尘埃的圣地，要么把虚拟世界连同作死的那个家伙一起保下来，这就是真理（塔维尔）扔给奈亚子的锅。
还不能不接，好气啊！
所以说为什么要尝试同化另一个神祗留下的力量和意识投影啊？！
人类果然是喜欢作死的动物吗？！为了一时的刺激舍弃生命什么的，就算是升华了也无法改变这一点吗？
无法理解啊！混蛋！
正如人类无法明白外神们混乱的思潮，只能通过自身浅薄的逻辑去推断和类比，神灵也无法理解人类的部分极端行为。
可以测算，可以预支，可以解析，但就是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
毕竟外神用于支撑思考的器官，如果那能被称为器官的话，可不会像人类的大脑一样低效且充满混乱，容易被自身分泌的信号物质弄得乱七八糟。
即便是最接近人类和诸多凡物的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所能感受的也只是凡俗的情绪波动，一旦出现过激反应时，源自本体的庞大“理智”就会把放飞自我的思潮拉回来，并将那大胆的想法碾得粉碎。
所以她才能感受到些许共鸣并为之抓狂，但塔维尔那个混蛋只会觉得非常有趣哈哈大笑然后添一把火吧？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二哈对沙发很感兴趣并付诸于行动”的程度，只有沙发的所有者心情崩溃。
“所以说啊！人类真是……”奈亚子表情崩坏，明明是抓狂嘴角却高高扬起，扭曲成一个怪异的笑容：“……真是太有趣了啊！”
奈亚子怪异地大笑，猛地压下灭火器的扳手，苍白如骸骨的粉末从喷口中涌出，在半空中就剧烈的燃烧，却没有释放半点热量，而是疯狂地吸热，凝结出无数冰屑。
那是冰焰之主亚弗姆·扎的体液。
作为奈亚拉托提普死对头之一——燃爆者克图格亚的后裔，亚弗姆·扎被奈亚子敲闷撬棍，以至于连分身都被做成灭火器的内容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对吧？
“嘛，虽然当初只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想到能用上就是了，但还是感觉亏了一个亿啊！”
奈亚子嘟囔着，随手把空空如也的灭火器扔进意识海，也不管有会不会对魔女和玩家造成污染，就那么双手插睡衣兜，站成谁都不爱的姿势门边上看热闹。
不得不说以旧日支配者为原料制作的灭火器质量杠杠的，原本肆虐的白炎迅速的萎靡，恐怖的热量随之消退，被压制的血肉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增殖，转瞬间覆盖燋枯的骸骨，蠕动不休，分化出捕食触须，压榨洋流中的每一丝魔力，修补开裂碳化的骸骨。
由死向生的奇迹在此处上演，每一秒钟蒙皮的骨头架子都在膨胀，变得更加圆润，逐渐显现出娇媚的容颜。
仅仅片刻间，肺腑重塑，玉肌再生，长发及腰。
等等，长发及腰？
奈亚子点着下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冯世之前一直是齐耳的短发来着？
像是察觉到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奈亚子裂开嘴，坏笑着退回房间，打开录像机，发出了猥琐的声音。
“咕嘿嘿～”
意识再度回归了。
“嘶！啊……哈！”
冯世用干涸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快要渴死的人，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却跌倒在地上，无力地蠕动，任由琉璃般炽热的地面刮过身体。
可是却没有痛苦。
神经系统像是坏掉了，不断传来错位的感知，自然无法感受到痛苦，也难以将意愿传达给四肢。
虽然外表看起来全部愈合，但内部其实依然千疮百孔，倒不如说吞噬一个神残留有意识的力量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之所以敢这么做，也不过是危险地揣测罢了，若详细阐述理由，无疑是和疯子一样的狂想。
——不过是在赌自己对这个虚拟世界很重要，再加上有真理的约束，奈亚子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
毕竟是跨越起码两个世界的工程，就算是外神也不活轻易地容许失败吧？
而掌握全新力量的自己，应该也能再多一份把握，保护重要的人。
已经不想再失去了，一个人都不想，如果真要有人去死，那就是自己好了。
这确实是流落到异世界，再也无法返回的魔女的想法。
好在自己赌赢了。
身体机能开始逐步上线，强大的生命力在此展现出强烈的存在感，冯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和虚拟世界中的假想身体共鸣，脱离这片深邃的意识海洋。
回归假想体的第一件事，冯世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来到床边。不出意外，女儿已经被惊醒，正平静地等待父亲到来。
可当结衣看到冯世的那一刹那，结衣平静的表情起了涟漪，惊诧和狂喜出现在结衣天使般的小脸上。
“爸爸变成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