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隍
无数的人从各自家中冲出，向城南那条街道汇聚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街道上就汇聚了上千人。对于一个边城小县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了。
“恭喜，恭喜！”
褚严拱手，笑着向王正卿道贺，这位新晋城隍，成神以后，依旧保留着一份读书人的儒雅。
“多谢您成全，以后看护苍山县一方水土，在所不辞。”
王正卿向下看去，街道上人已经挤的密密麻麻。众人围着王正卿的身体，有人低声哽咽，有人嚎啕大哭。即便知道这位大人并未离去，成神之后依旧守护苍山。
“啪”，一个人跪到地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即便后边看不见遗体，也都跪了下去。
“送王大人！”
一人高呼，无数响应。
“送王大人！”
声音传出城外，那错落的村庄中，一个，两个……无数的村民也都跪倒在地。
“送王大人！”
声音，响彻苍山县境！
人群起伏，三个响头之后，突然，又从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恭迎城隍！”
“恭迎城隍！”
……
一送一迎，世间再无王大人。但世间，却多了一个叫王正卿的城隍。
无数的信念汇聚，化作一道神光，不断涌进王正卿的身体之中。城隍庙还未立，香火未收，但王正卿却已具有了一个城隍所拥有的神力。这全靠他作为苍山县万民的信仰所得的收获。
尸身被朝拜的县民们妥善的收了起来，并没有下葬。而是等着建立城隍庙后，放在城隍之位上。
城隍庙就选在王正卿常坐的那石阶旁，那里本就是一座空宅，被众多乡民合力买了下来，作为建城隍庙的地方。当然，这还需要一段时间。
吸收了神光，王正卿伸展腰身，赞叹一声：“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这种感觉，真好。”
“好了，既然成就神位，接下来，你便要知道，如何做一个城隍了。”
“正要请教！”
“这城隍，乃是此间天庭麾下人间正神之一。天庭之行事，乃是护天道之秩序，掌世间之轮回。”
虽然这方世界本也有修行者，不过却与人间隔绝。而在这从未听说的天庭之外，王正卿也听过神灵传说，但这些神都是讲至高无上，庇护信众，何时有神还在自己头上再加上一道枷锁？
“请问这天道为何物？”
这，褚严微微一皱眉头，连天道都不知？看来这世界还真是蛮荒之地啊。难怪天道要……将后边的思索掐断，这想的太远了，看来，我得手把手的教才行。
“所谓天道，便是此方天地的意志。演化万物，亦由万物之灵性汇聚而成。所以天道对万物一视同仁，不假偏颇。”
“何解？”
“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道的视野中，人明与草木之明并无不同。”
“既然如此，那我又如何才能护着苍山县万民呢。护民岂不与天道相悖？”
“非也。”
褚严看向王正卿，见他有许多不解，甚至对这天道之说有些反感存在，就知道那视万物为刍狗，便说得太过直白，让王正卿有些不适。到底是由人成神，保存许多人性。如果说得过火，岂不是要把这新收的第一个神明给逼……，反但是反不了，毕竟那敕令出自褚严之手，那只能是逼死了。便是逼得不作为，也得不偿失。所以，褚严只能慢慢解释，让王正卿接受天道存在的事实。
“我的意思是，生死天注定，这当然是不能干涉的。到贫富贵贱，虽有天意，却也可后天努力，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便是如此。”
“大约明白了。那轮回又是何物？”
褚严看向天际，这轮回……好吧，该说还得说。
“世间生灵，皆有魂魄真灵，人死，则魂魄逐渐消散，而那真灵则回归天道，待时而重新进入世间，这生死之间，便称作轮回。”
“轮回我已明了，但我既为神，如何掌轮回呢？”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只拿人道来说，人之一生也会影响真灵，大部分人一生庸碌，对真灵影响甚小，而有那恶人，便有恶念影响真灵。天地阴阳，不可或缺，这天地间没有纯粹的善，也无纯粹的恶，天之道不过一个平衡罢了。既然恶已压过善，那天道就会将这真灵投入草木禽兽之中，用岁月时光与杀劫消磨恶念，待真灵平衡，才会在归灵智。”
“至于善念压过恶念，便有得修行之机缘，修行一道，并非坦途，有重重劫难，这劫难同样是在消磨善念，如善念不足，便无劫难之下魂飞魄散，只留真灵回归天道。”
“大概明白了，那掌轮回？”
“便是在你管辖的境内，定善恶，待人死，便消除魂魄，让真灵重归天道。”
“再说一下，那逗留世间的鬼魂，无论善恶，都要一世同仁。善鬼多是执念，倒好好说，那恶鬼大都业力缠身，想要消除不易，甚至有百千年者，你需做好准备。”
“明白！”
其实，褚严还有许多没有与王正卿讲，一些是还不到时候，另一些却是太过惊悚，便是褚严自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至于有所动作，怕是还得等天庭壮大再说。
“今天先讲这些吧，你还有甚么想问的么？”
“天庭既是护天道的神庭，那我这城隍，大概算什么位置？”
这却不好回答，褚严思考了一阵，还是打算据实相告。
“天庭神灵，分天神与世间神。总的来说，天神都神力强大，而世间神相对弱小，当然，也有强大的世间神，有不输天神的神力，比如那大江大湖，四海名山之神。至于你这苍山城隍，如将世间神比较一个王朝，那么你大约等同于苍山县令。”
“原来是个芝麻小官儿啊！”
“咳，是这样，这神位也非一成不变的，只要你勤于任事，多造福苍山，相信以后，定能登临更高神位，甚至天神也未可期。”
王正卿笑了笑，他倒是不在乎这个，只要能守护一方，得苍山平安就已经觉得足够了。不过看褚严的样子，忍不住调笑。
“那如无所作为，又会如何？”
褚严正色答道：“虽有敕令，但决定你神位的不仅仅是天庭。城隍之位，得香火供奉，这香火，乃是世间神修行之根本。如无作为，那供奉便不在，红尘浊气消磨神力，等一身神力消磨殆尽，便是魂飞魄散，真灵回归天地，你便也就消失于世间了。”
“受教！”
王正卿拱手行礼。褚严受了礼，才接着说道：“今日暂且这样。我先传你一部修行之法，不过此法必须结合香火才能修行，如今只能巩固神力。”
说着，伸手一指，点到王正卿的眉心之间，一道神念落入他脑海之中，那道神念玄妙无比，瞬间化作一部修行法门，其中还有一些运用神力斗法的技巧和神通。
闭目接受了这些讯息，王正卿这才睁开眼来。本来受神力影响，双眼中透出神光，周身神力缠绕。而此刻却都收敛了回去，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只这片刻的消化，就能做到如此，褚严也惊叹王正卿的领悟能力，果真是为成神而生的人。
“给你两日时间消化领悟，两日后，还有事情。想做城隍，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
“多谢！不知以后如何称呼您？”
褚严微笑，伸手指天。
“我乃代天行走之人，天庭之主，你可称呼我为天帝。”
“天帝陛下！”
王正卿俯首弯腰，躬身行礼。褚严大笑，一卷双袖，负手而笑：“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