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京
胡省荣回到府中，已是傍晚十分，一天下来，享受了百官战战兢兢的尊敬，同时换来的是一身的疲惫。
本是晚饭的时候，进了之时，下人也已禀告，说明膳食已备，不过胡省荣并未前方饭厅，而是匆匆的去了书房。
书房紧闭，用一把钥匙锁了，平常时候，便连亲近的家人，也不许进入。胡省荣赶到门前，掏出贴身带着的钥匙，打开大门，一步夸进去，便赶紧关上。
屋子不大，一侧是一排书架，其上摆放整齐的一列列书本，散发淡淡的书香，不过窗户却被封死，关上门后，显得十分昏暗。
对着书架的，是一张书桌，书桌背后丈许，则被一块黑布罩住丈许方圆。
胡省荣凝神听了片刻，确认屋外无人，这才几步走到书桌之前，一把掀开黑布，里边竟然是一方用黑布隔开的空间。
其中放置一尊神像，赤面獠牙，神色狰狞，身材魁梧，手捧一支红枪。
神像之前，摆放一尊小鼎，灰白香灰几乎填满，密密麻麻燃烧后剩下的香签插在香灰之上。
胡省荣快速的点好一柱香来，插在香鼎中，同时喃喃呼唤，“信徒胡省荣，躬请勒莫大神。”
淼淼青烟随着淡红香焰升起，却凝而不散，一齐涌入神像之中。陡然间，神像发出淡淡红光，泥塑之躯仿佛活了过来。
“嗯，今天什么情况。”
声音阴沉，若隐若现，但却像在胡省荣耳旁发出，让他听得无比清晰。
精神一震，带着几分掐媚，胡省荣躬身说道：“正要禀告尊神，那杨绪好像一块滚刀肉，无奈之极。”
接着，胡省荣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向这勒莫神讲了。最后说道：“如今我已杀了七个妃嫔，都是朝中大臣之后。今日他竟又要我自朝中选女进宫，如此下去，怕是所有人都要与我离心离德了。”
神像之中，一声嗤笑传来，蔑视的回答：“也就是些无赖伎俩，你怕什么！舍了一个女儿，便得今后荣华富贵，孰轻孰重，他们心中有数。料来不会有人造次。”
“是！”
胡省荣躬身回答，同时试探的问道：“如果真有那不开眼的……”
“哼！”一声冷哼，神像上散发一股阴冷气息，“两条腿的人何其多，找个敢用女儿换富贵的人还不容易？真有不开眼的，杀了不就得了。”
胡省荣听了，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也露出阴狠的笑来。然后恭敬问道：“大神，小的有一事不明。”
“说！”
“要取大胤，只需杀了杨绪杨绩二人即可，以您神通，自是不能……”
话音未落，一道红光激射而出，化作红鞭，狠狠抽在胡省荣身上。同时，神像上传来恶狠狠的声音：“混账，不该问的别多问。那杨绪自己答应的，他死我便可取，看样子他也熬不了多久，你耐心等着就是。唯一担心的是杨绩。”
神像沉默一阵，这才带着恨恨的话语，接着说道：“杨绩就要回京，昨晚我遣人去杀他，不想他却有神明保护，折了我一名属下。你且派人去查清此事。”
“哦，哪方毛神如此大胆，竟敢与您为敌。”
胡省荣神色一肃，又惊讶的问道，要知勒莫神又名鄞川大神，信众无数，遍布鄞州七府四十三县。在大胤这般东陆边荒小国来说，乃是一等一的大神了。
“哼，你不必管，自去打探就是，我心中亦有怀疑者，只是还不确定。”
胡省荣听了，不敢再发声，见那红光隐入神像之中，连忙躬身退下，拉起黑布，将神像所在空间罩住。
……
苍山县的盛夏清晨，因着靠近脊苍山的缘故，比起其他地方来，要凉爽许多。
即便是由王正卿立城隍神位，涤荡清明，又扫除了为祸苍山的几个妖邪，不过长时间的清贫依旧改不了，萧条还得持续一阵。
不过此刻却不如此，县城城南，一片喧哗喜庆。正是因为城隍府建成之顾。
一大早，居于城中的县民便各自备了香烛，汇聚到城隍庙前，等着庆贺的开始。等到城门开启，又有许多城外的乡民赶来，将整个城南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庙祝一职，本无固定装束，不过本为王正卿管家，如今为苍山城隍庙庙祝的王福，也置办了一声光鲜的新衣，满面红光，颇有些喜庆的味道。
等到太阳初升，王福从庙中出来，手中提了一面铜锣，见了外边喧嚣的场景，连着敲了三记，清亮的锣声穿透众人的喧哗，瞬间安静下来。
清了清嗓子，王福站在城隍庙大门的台阶之上，看着滚滚人群，放下手中之锣，同时从袖中掏出一张文书来，大声念道：“拜谢上苍，秉生民之苦难，敕令城隍神位，护佑苍山。尔等信众，当多行善举，以呈城隍，讳名王正卿是也！”
说罢，面向城隍，将文书焚烧，待纸烧完，王福这才转身，率先伏跪在地，“叩拜！一敬城隍，护苍生。”
黑压压一片，众人皆跟着伏跪在地，面朝城隍，一一叩首。
“二敬城隍，祈愿有灵。”
“三敬城隍，多功少过。”
三拜之后，王福这起身，朗声说道：“礼毕！”
褚严与王正卿立于天空之中，静观庆祝之礼。
“如今阳间城隍庙立，这才完整，今后苍山一境，都在你一念之间了。”
褚严风轻云淡，不做正颜肃穆，微微笑着。
“本是初心，不敢忘怀。”
就在此时，由西方有两道青光划过天际，片刻间，落于褚严与王正卿身前。
一人白衣素裹，朱环玉翠，秀丽可怜。另一人劲装淄衣，腰悬佩刀，眉目刚毅。正是妍娘与周希焱。
二人先向褚严行了礼，这才笑着向王正卿拱手说道：“恭贺王大人。”
王正卿微微颔首，也拱手回礼：“多谢二位前来观礼，以后便是同道，称呼一句王正卿便可。”
就在此时，下方庆贺已到尾声。众人开始一一进入城隍庙中，点烛焚香，礼拜城隍。
“如今还差最后一步，王城隍，请吧！”
褚严看向下方，浩浩荡荡的人流涌进城隍大门之内，转头向王正卿说道。
“如此，还请陛下与两位同道殿中观礼。”
“善！”
褚严大笑，四人一起落进大殿之中，此刻信众刚才进门，第一柱香插进神像前的石槽之中，淼淼青烟升起。
王正卿看看褚严三人，拱手道：“如此，老夫去也。”
褚严挥挥手，“去吧，去吧！”
一个纵步，王正卿跨进神像之中，顿时青光大盛，冲破城隍庙堂，冲天而起。堂中一股淡淡檀香之气泛起，弥漫整个大殿，久久不逝。
妍娘与周希焱见了，面色肃然，躬身一拜。褚严微微一笑，目光斗转，看向远方。
两个书生，背负书箱，胸前挂了一个包袱，相伴而行，向着京城而去。
再一转，大咫城外，巢水湖畔，两位姑娘正在整理行装。青衣少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欢呼雀跃，白裙女子温婉恬静，面带微笑。
再看向更远，巍峨的宫墙之内，一个微微发胖的男子正卷缩在墙角，褪下玩世不恭，眺望远方，那处，正有一队车马，拖曳而行，向着京城靠近。其中一辆马车之上，一个青年探出头来，又在眺望京城，而他对面，一个老者盘膝坐于车厢之中。
我也该去了！褚严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