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章变故

等到礼毕，濂王返身回到护卫一侧，“好了，拜文曲已毕。我也该走了。”

曹允自是说好，濂王胡闹一场，那也随他。只要别影响这场乡举，阻着自己升官就行。

等得濂王走远，曹允收起笑脸来，才回身吩咐，“既然濂王已走，那就继续吧！”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参与乡举的读书人接受搜身，然后进场。便是那些内定之人，也是一视同仁，曹允不仅想升官，同时也想留些脸面，那种夹带考卷的事，是坚决不许的。

等所有人都进考场，时日便至正午，数千人的考场，足足花了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接下来，便是发放试卷，由于正是午饭时间，又有许多人忙着吃饭。又这般混乱了一个时辰，整个考场才安静下来。

要考的好成绩，便需得熟读诸多书籍，不过曹允出的题，确实十分刁钻，许多人看了，便心中一惊，顿时哀叹，看来今科又是无望了。

不过也有波澜不惊者，便如赵之安等，平日手不释卷，这考题还难不住他。除却这些真才实学的，还有一些人，也自怡然不惧，便是得了内定名额之人。

若说曹允看着是还要些脸面，莫不如说有些伪君子的派头。即便是已经内定座次，他也要所有人都能将提前写好的范文默记下来，不许夹带进场。更为甚者，所有内定考生的文章，他都提前读过，以确保“优秀”，能力压其他考生一头。

乡举连考三天，第一天大都在杂事中浪费，动笔者不多，第二天开始，才是真正开始答题的时候。

等到第二日天亮，各个考棚中的蜡烛渐次熄灭，新的一天开始，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开始答题，昨日哀嚎之人，只能凝神苦思，如赵之安这般的人，却是稍做思索，便已经提笔挥毫。

不过，还有部分，本是信心满满，脑中一篇文章，早就背的踏实，如今只待默写出来。再是作弊，能走到乡举，也是有些学问的，并非胸无点墨的草包。至于书写，更不是问题，即便再是年轻，也是握了十多年的笔杆子，最少能写个端正。

只是等到下笔之时，这些人才感觉情况不妙。明明已经驾轻熟，但当笔落到卷上，却如同握了千斤之重，难以自持，而墨又像用胶水研墨而成，每一笔都凝滞不堪。只是几个字的功夫，就见分散若大考场中的这些人，满头大汗，握笔之手，颤抖不已。再看写出的字，宛如稚童涂鸦，比方才蒙学者所写亦有不如。

却说曹允用过早饭，便开始巡视考场，按说身为主考，他并不需亲力亲为，不过此乃他进身之阶，由不得他不重视。

行走之中，见许多书生搔耳抓头，为这考题所累，曹允不仅暗自高兴，颇为自得，只觉宝刀未老。

这般难为的题目，那内定中举者的文章一出，定会技惊四座，自会让落榜之人无话可说，这样，便算对得起自己的颜面，也对大部分考生有了交代：看，这么难的题目，你做不出，但别人答得漂亮，怪的了谁。

所以恶人为恶，只因为恶；小人为恶，偷偷摸摸的作恶；而伪君子做恶，不仅阴私狡诈，还得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却是最为可恨。

看了一些冥思苦想之人，也见了一二奋笔疾书者，曹允总算走到了一个内定中举者前边。

见了卷上几个张牙舞爪的鬼画符，曹允不由皱眉，看看四周，见无人注意，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木板。

“莫闹，赶紧写！”曹允细声说道。

却见面前这年青人抬起头来，哭丧着脸，“实在是写不动了。”

曹允脸色一变，又赶紧压制住胸中怒气。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谁叫你生了个好爹，投到吴侍郎家中。

曹允气呼呼的走了，也不理会那青年面带仓惶，眼中一下又一下不断发出的求助之色。

直到遇见第二个，第三个……所见内定之人，都是一般，曹允这才惊慌起来，难道真有什么文曲星君不成。

想到这儿，这考场也不巡视了，匆匆赶回举院休息之处，坐下思考许久，这才站起身来，使人将所有考官都唤了过来。

为了避免变数，这些考官，不是曹允亲信，便是由运作参与此次巢州舞弊的朝堂高官派遣的亲近之人。所以曹允也不怕把话说的明白。

等到所有考官到齐，曹允便将自己所见说了，就见一个考官拱手说道：“州令所说，我也见着了。”

“是啊！”

“这可如何是好？”

那名考官一说，引得其余考官一同叫喊，却是束手无策。

曹允咬咬牙，断然的说道：“我府中尚有诸人呈上的范文，莫如差人去取了，当做本次乡举试卷，任那什么文曲星君有些微末之法，料来也影响不得这已经书写好的程文。”

“好主意，幸亏大人谨慎，棋高一着。”

曹允却没有心思听这马屁话，凝神思索片刻，这才说道：“白日却不好去，毕竟是锁院的，外围还有都司府的军卒，还得等晚上。你们先出去，安抚好他们，不要说明，只说我们已有对策就好。另外，就是再难，也要将试卷填满，不拘写成什么样子。”

“是！”

诸位考官一起应了，鱼贯走出，各自向自己负责的区域奔去，一一予以言说不提。

整整一个白天，举院中大部分人都经历了一场煎熬，只有渺渺之人，胸有笔墨，文章自成，信笔挥毫。

等到了晚上，一个小吏捡着都司守卫的疏漏之处，偷偷的溜出举院，向州令府狂奔而去，做这等勾当，不仅需要胆大心细，也得需要早去早回，拖得越久，被发现的风险越大。

好在这小吏不负众望，半夜时候，已然返回，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其中正是七十二份范文。不敢折叠，只能重在一起卷了，用布包住背在身上。

此刻举院之内，部分之人已经睡去，也有部分点了蜡烛，依旧再继续书写。不过这已无大碍，明日只需将手中的范文替换了那些鬼画符，依旧还是内定之人上榜。虽有挫折，但不影响最后结果。

不过曹允还是不放心，又将所有范文一一摊开，大致的看了一遍，见都对了，这才放到桌上。此时已经过了五更天，眼见便要天亮，曹允也就索性不睡了，坐在一旁，守着一叠范文，免得再起别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