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封城:坚守与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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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疫情下的私人记述:封城日记

当疫情降临时,每个人都被迫卷入其中。病痛会折磨患者的身体,对那些未感染的普通人来说,疫情也凶暴地打断了他们有规律的日常生活,让社会瞬间进入非常状态。

紧张,有的;焦虑,也是有的。但你也能在其中发现一种理智与平和,是紧张中的盘算和焦虑中的谨慎,以及一种理智的等待:瘟疫终将过去,瘟疫必将过去,我们会好好活下来,并把它记录下来,告诉每一个人,我们是如何度过并战胜了这场灾难。

◆ 一份来自疫区核心的市民观察

(徐晏清)

2020年1月23日

凌晨2时许,我刚关闭电脑准备回房休息,看见手机有推送的新闻,打开浏览,头条即让人睡意全消:

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恢复时间另行通告。

 

短短的文字看了3遍,心情紧张且惶惑,赶忙回房叫醒妻子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也惊讶得一时语塞。

我们知道封闭武汉这座1000多万人口的特大城市肯定是天大的事件。1998年特大洪水时,国家宁可别处分洪也要“保卫大武汉”。身为武汉人,此时我们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事态的危急,之前总觉得几十上百个人的感染,对于1000多万人口的总量来讲似乎也不算什么,况且本地新闻说了“可防可控,不会人传人”。即便病毒发源地华南海鲜市场离我家才6公里,坐车10分钟就能到,也没有引起我们多大的重视,更别说恐慌。所以大家并没有感到异常,我们像往年一样去各个商场超市采购年货,一如既往地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去中山公园玩。看到封城的消息才让我们深刻地认识到武汉乃至全国的这次新型冠状病毒暴发形势十分严峻,用专家的话说是刻不容缓,壮士断腕。

当夜未眠,一边翻看手机上各种有关疫情的新闻,一边预想了很多情况和早起要做的事,心中又十分担忧家人的健康情况,朋友圈里有段子说“全国认为得肺炎的地方是武汉,武汉认为得肺炎的地方是汉口……”网上流传的病毒危险程度图显示我们家的位置处于最危险的区域:汉口的中心。

早上6时赶忙翻身起床,把米桶冰箱橱柜都检查一遍,看看家里还缺些什么吃的用的,毕竟封城非同小可,料想短时间内不会解封,家里多存点物资更保险,把要买的东西记在手机里,戴上口罩下楼去采购。

虽然还没到交通封闭的时间,但是马路上的车辆已经明显少了很多,街上很多人在谈论封城的新闻,有的平静、有的激动。经过公交站时,看见不少戴着口罩提着行李的人朝车来的方向翘首盼望,有人紧张地打着电话。他们也都是还没回家的外地人吧,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在外拼搏一年,谁不想回家团聚,但是武汉这么大,时间这么紧,形势又这么危急,怕是出不去了。

首先去再买一些口罩和消毒用品。药店有专门的柜台卖防控物资,N95口罩29元一个,免洗的酒精洗手凝胶46元一瓶。好几位大妈可能觉得价格贵,或者不太接受这种“新样名堂”,都是选择传统的84消毒液,戴简单的一次性口罩。短短几分钟已经有好多人来抢购,余货所剩不多,我也赶紧选了一批口罩、消毒液,又买了几袋板蓝根冲剂,总共花了200多元。

接着来到菜市场。摊位只有几家还在营业。卖菜的师傅说接到通知,春节期间市场要消毒,大年三十中午关闭,到初八才能恢复营业。我把胡萝卜、土豆、红薯、大白菜、菜薹、泥蒿这些便于存放的蔬菜每样买了好几斤,又去卖肉的摊位买了一些五花肉和肉末。价格较之前有上涨,但可以接受。

武汉历来春节头几天菜市场休息,所以市民都会在三十之前存一些菜,一来自己吃,二来招待拜年的亲友。很多人家里也会腌制一些腊鱼、腊肉和香肠,只是去年猪肉大涨价,这些“腊货”比往年少了许多。

拎着几大袋物资回到家,连同家里的各种“腊货”、挂面、水果、零食大概生活七八天不成问题,节约点维持十来天也勉强。

不一会儿酒店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接到相关部门通知,配合防控,今年春节期间不营业,十分抱歉之前定的年夜饭无法提供服务了,定金可退也可以后消费抵扣。赶忙给参加年夜饭的亲戚一一致电通知,大家都表示赞同和理解,毕竟生命健康更重要。

中午,封城后的两个多小时,窗外二环线上只有私家车在穿梭,数量比平时少了一大半,本就多云的天空愈加阴沉,到下午竟飘起雨来,冷冷凄凄。

2020年1月24日

封城过后的十几个小时,阴雨还在继续,新闻公布的感染和死亡人数越来越多,地域越来越广,各种不知真假的消息充斥着朋友圈和微信群。

只有电视里热热闹闹的节目告诉我们今天是年三十,不管怎么样年还是要过的,于是我又去采购了一些食物和水果。保洁阿姨在清洁楼道,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小区的电梯口贴上了“发热市民分级分类就医流程图”,社区的公众号“微邻里”也在告知相应的应急方法,一张大而严密的防控网已经形成。

1月24日,武汉“封城”第二天,在中百超市东湖城店,生鲜蔬菜货源充足,价格平稳。(邱焰/摄)

解放大道的加油站私家车排起了长龙,每辆车最多只能加60元的油,开不了很远。新闻说过江隧道马上也要封闭,长江上的桥梁要测体温才能通过,武汉交通的局域网越来越小,亲友们都约定今年过年不拜年不走动,待在家里保平安。

外地的很多朋友都在微信上焦急地询问我武汉现在的状况,“物价是不是大涨了”“吃的东西够不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同时也有很多朋友发来问候,一位北京的朋友说:“兄弟,我经历过非典,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你要好好保重。需不需要口罩,我给你寄一些来……”这些鼓励在当下是那么的温暖人心。

母亲打电话来说,93岁的外婆刚问起我们一家三口怎么还没过去,年夜饭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要母亲打电话来催一下。

外婆有老年痴呆症,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外公15年前去世后外婆身体也日渐衰颓,母亲就把她接来一起生活,这注定是她93年来过的最冷清的除夕。

妻子的爷爷80多岁,当了一辈子教师,爷爷最希望的就是全家人能够经常和他聚聚。但因为担心从外面带去病毒,妻子家也选择都不接触老人,毕竟现在不幸去世的感染者中老年人居多。

儿子沐沐春节正好2岁半,这是他懂事会说话以来过的第一个春节,本来计划了很多走亲访友、游园踏春的活动,现在也只能取消。

整个下午我用家里现有的材料精心烹饪了一桌年夜饭,花瓶中插上了年宵花,果盘里摆上了各色糖果和零食,沐沐很兴奋,小嘴说“糖果可以随便吃,过年真好!”不管什么时候,中国人最重要节日里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伴随着春节晚会的背景音,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享用了这不平凡春节里略显冷清的年夜饭,享受着小家的团圆。

2020年1月25日

彤云密布,风雨交加。街头巷尾悬挂的大红灯笼提醒着人们今天是新年,但马路上行人寥寥,少许几个清洁工正在清扫落叶,街上的店铺都没开门。不少店铺门口贴上了“天佑武汉”“健康是福”等标语。

亲友都在微信群里发送拜年的文字和语音,大家最关心的是感染人数增加了多少,最担心的是一线医护人员是否防护安全,最期许的是家人都不要“中招”,大家反复叮嘱要戴口罩、勤洗手、少出门,转发着各类防控知识,晒着各自孩子们在小空间里玩耍的百态。

母亲打来电话询问“家里吃的够不够,不够要你爸骑电动车送过来,放在门口不进门。要照顾好宝宝。”的确,现在儿子打个喷嚏、流了鼻涕这种平时的小事,是会牵动全家神经的。小家伙太小,不愿意戴口罩,我只能选择坚决不出门,每天晚上他睡后用紫外线臭氧消毒灯给屋子消毒。

下午来到小区楼下的中百超市,门口贴着告示:“公共场所,没有戴口罩一律不能进,对您负责也是对大家负责。”“商务局通知,营业时间10:00-17:00,承诺商品正常供应,绝不涨价,做好门店清洁、消毒及通风工作……”看到这些放心了许多,网上流传的哄抬物价和物资紧缺的传闻看来不必担心。

2020年1月26日

从今天零点开始,三镇(武昌、汉口、汉阳)私家车未经特许禁止上路,进一步阻止人员的交叉感染。这可能是三镇第一次这么疏远。同时,湖北省各城市也开始封城。

新闻上报道全国和武汉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大量上升,这进一步刺激我们紧张的神经。朋友圈里都是各个医院人满为患,医疗防护用品短缺告急,医生崩溃痛哭的视频让人触目惊心。在一线当医生的同学告诉我情况很不好,缺床位、缺人手、缺防护,有同事疑似感染……情况和外面的天气一样,让人心情沉重。小道消息和官方信息同时都在刷爆我们的眼球。

同时新闻也报道了全国各地和解放军的医疗队都在赶往武汉,请市民不要恐慌。汉阳郊外火神山和雷神山两座医院也在紧张施工,将收治更多的病人。

虽然武汉的现状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阻隔了大家的团聚,但是坚强的武汉人什么没见过,明白任何困难都是暂时的,相信国家相信政府,这次的危机会和之前的大洪水、非典一样被战胜,太阳依旧会升起。

回头看见小沐沐站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空寂的二环线,我问他:“想不想出去玩?”他说“想”,我又问:“那能不能出去玩呢?”他说:“不能,外面有病毒。”说完拿起玩具枪对我说:“爸爸,我要打病毒,消灭它。”

1月26日,武汉“封城”后的第四天,汉街街景。往日热闹的街面变得空荡荡。(邱焰/摄)

夜来,持续的阴雨终于停了,窗外华灯闪烁,城市经雨水洗刷干净得发亮,空气极好。我戴上口罩到楼下扔垃圾,不由自主走到街上,走过熟悉又陌生的寻常巷陌,交通信号灯倔强地指挥着空无一车的马路,四周万家灯火依然,只是静悄悄。

(本篇文字选自:《新京报》,原标题《他离华南海鲜市场仅10分钟车程,一份来自疫区核心的市民观察》)

◆ 我第一次爱上这座城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蒋敏)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这是武汉自封城以来,第二个大好的晴天。我坐在阳台打字,两个孩子在一边玩耍。窗外,我们洗的床单,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自武汉发生疫情以来,我内心五味杂陈,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今天的刻骨铭心,走了好长一段路,用“长途跋涉”来形容也不过分。本文是我和我小家的一段经历,或许能代表另外一些普通武汉家庭的日常。

1月30日,武汉“封城”的第八天,阳光灿烂,洪山区东湖城小区,一位“闭关”的居民站在家里的窗边。(邱焰/摄)

封城那天:两小时的“逃离”与回归

这一天是1月23号,腊月二十九。我们家有过一次两小时的“逃离”。

21号晚上,我终于和胖子(我老公)谈妥回老家事宜,收拾好行李。胖子看着手机说形势越来越严峻了。一直以来,家里外部事件归胖子管,这次也不例外,我把何时走的决定权交给了他。他有他的犹豫。几天前,他和一个被隔离(因家属感染)的同事一起开过会,虽然这位同事被证实未感染,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在家进行自我隔离。

23号凌晨2点,封城的消息传出来。早上,我们赶紧打扫卫生。我想着:走得成,出行前打扫卫生符合我一贯的习惯;走不成,回来家还是干净的。我带着一种当逃兵的感觉做着这些准备工作,直到出发。

坐在车上,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我在想:我真的要“逃离”了吗?胖子在强调:没有他的允许,不能随便开车窗。我就想:这病得有多严重?车窗都不能随便开,这座城市的空气都不能自由呼吸了?心中掠过一丝悲凉。

二七桥上车辆如常,为了平复自责,我问胖子:他们都是要出城的吗?他说那是当然。这样,我的自责似乎少了一些。然而,这种自责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到了出武汉的高速收费站。此处站满了警察,所有车一律调头回市区。那一刻,确实有失落,但更多的是踏实,把我从自责中解放出来。

回家后,大家各自睡了一觉。胖子开始进进出出,盘点物资,下楼去超市购物;晚上他一个人默默把我们的行李一件件拿出来各归各位。他的主战场在厨房,嘴里一直念叨今年过年太仓促了,没几个菜。可是我想,夫妻关系和睦、亲子关系融洽,天天都像在过年,不用计较有多少个菜。

一直以来,我对于人生中的种种经历始终心怀感激。封城第一天,从自责到失望到安定,我相信这会拓宽我的人生维度。

封城,赋予了生活新的意义

封城后,人们的生活由原来一个大的社会圈子直接变成了只有家庭成员存在的小圈子,很多平时不易觉察的意义重新呈现出来。

以前我总担心胖子不准时回家,现在完全不会了。他目前为止所有的出门只为两件事:购置物资、丢垃圾,且绝不在外逗留。这么想想,倒是节省了一笔电话费,少了很多对他晚回家的怨怼情绪。以前在家,要他做点事情还有点儿小忐忑,怕他累了烦了不愿意做,现在叫他做事完全心安理得。通过这次事件,我不会再给胖子扣上“永远处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最底层”这顶帽子。这一特殊时期,重新审视一下夫妻关系,你也许会发现多年以来不曾觉察到的亮点。

封城后,时间有了新的意义。时间一下子变得非常充裕,有许多事情可以做:追英剧美剧;读书柜里的书;温习之前的一些咨询报告……时间充足,但计划的标准不一样了:以前是准确到几点钟做什么,现在变成了:起床后的2—3小时是学习时间,这个时间可能是早上10点,也可能是下午2点,这是一个准确又不准确的自由时间。

封城以来,我重新规范了两个孩子的日常。大儿子每天上午不管几点起床,第一件事一定是学习;午饭后负责洗碗;抽时间和弟弟玩游戏。

我告诉孩子:其实我们不需要刻意把某一段时间看得那么特殊。我们原来做什么,现在还是可以做什么,比如学习,比如自律……就算我们身处如此境地,还远未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认真地学习和生活,是我们每一位普通人的职责所在。

从“封城”第二天开始,我们家启动了已经停滞两年的读书会活动。几乎从来不看书的爸爸在读书会上表现最好,记笔记最认真,大儿子对于读书最有感悟,而我这个组织者表现最差。最后他们都感觉上当了:原来你是打着开读书会的名义叫我们读书!

此外,家里每个人开始运动起来。已经冬眠许久的跑步机也派上了用场,每天每人都跑上半小时。我们在家各种追赶,敌我双方不停变换,有时我们是奥特曼,有时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坏蛋,一切由弟弟说了算。

封城之后,我们比以前更讲究卫生了。每天大家都要洗手很多次。小儿子之前会有不洗脸的情况,现在是绝对不存在了。他看到我们偶尔咳嗽,就会对其他两个人讲:离Ta远一点,Ta在咳嗽!你看,这个3岁小朋友的认知就被这场疫情更新了。

一个3岁小朋友的视角——紫色病

小儿子在更小的时候,把咳嗽称为紫色病。这是他自己发明的专有名称。今天为止,我们已经近10天没有出门,有一次他收完了玩具,问我:我们现在可以出去玩了是吗?

我:你是说出门吗?

他:嗯。

我:我们现在还不能出门。

他歪着头很认真看我:为什么?

我:因为现在很多武汉的人都生病了,我们出去会很危险,会被传染。

他:他们生的什么病?是紫色病吗?

我:嗯,是紫色病。

他:我们在家里就不会生紫色病!

我:嗯,是的,我们待在家不会生紫色病。

他:武汉的人生病了,那让医生来救我们武汉。

我:来了,来了好多好多的医生来救武汉。

这让我想起23号逃离武汉的那天,走出房门时我让他戴口罩,他死活不戴,把口罩带子都弄断了。我不知道如何说服他,只是不顾他的哭喊,一手抱着他,一手紧紧地在他脸上按着断掉的那边。我想,当时大人的慌乱已经传染给了小朋友,他才会对戴口罩如此抗拒。

就是这个3岁的小朋友,在我们武汉人打开窗户,站在阳台高呼“武汉加油”的时候,他一遍遍地挥着他的小拳头:武汉加油,武汉加油!他稚嫩的童音在黑寂的武汉冬夜下,显得如此铿锵有力,而我,只喊出了第一句“武汉加油”就泣不成声。我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年幼的孩子:儿子啊,你可知道,我们正在经历着什么!作为武汉的一份子,妈妈为你骄傲,你帮妈妈,也帮我们家,更是帮我们所有武汉人,喊出了我们心中最痛最重的心声——武汉加油!

我们会更爱这座城

封城至今,我们家的情绪保持在乐观、自如、平静这个基调上,但也始终隐藏着一些无奈和心酸,还有不能出门的压抑。

过年那天,胖子做了好几个菜,看着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想想不知道还要有多久才能带他们出去玩儿,既欣慰又心酸。这天,我们比平时多吃了一顿米饭。胖子一再提醒我,不要把菜发朋友圈,菜太少了,丢人。

这个晚餐,如果正常情况下应该叫年夜饭。胖子还搞了点儿小酒,小儿子在睡觉,大儿子在看电视,就剩下我们俩喝着小酒聊着天,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了没毕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那时的我们经常弄几个小菜,喝点儿小酒,在那栋博士楼我们小小的家里。恍然间,十几年过去了,身边多了两个孩子。这些年,架不知道吵了多少次,婚也不知道在心里离了多少次。

对于我们的小家庭,我们都有功,也曾经都有过。但都不重要了,2020年,我们仍然紧紧依靠在一起。

“封城”后的第三天晚上,朋友圈陆续出来一个视频。一个武汉人用武汉话在阳台朝对面喊话:“对面的,把窗户打开吵个架,要疯了,有没得人哦。”我边看边笑边哭,看了一次又一次,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第一次爱上武汉,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如果你不是武汉人,如果你没被“封城”,你或许不能像我一样,如此理解那番对喊中所饱含的武汉人特有的坚强、乐观、感动和心酸。

那番对喊里,我感受到的是寂寞又不是寂寞,是心酸,是幸福,是坚强,五味杂陈。我觉得,我生活的这个城市好有爱,这个城市有希望。一位朋友所说:通过这次疫情,相信我们会更爱这座城市,不管是留在城里的还是已经在城外的,这是集体潜意识。

1月30日,武汉“封城”的第八天,阳光洒向大地。小区里戴口罩的居民从一线阳光下经过。(邱焰/摄)

(本篇文字选自:凤凰网在人间工作室,原标题《“对面的,把窗户打开吵个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