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掌控物质
叶衡望着缩在自己怀中的许涵柔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他的内心也变得平静下来。
此刻他的心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伤痛与悲愤，也没有对那狮鹫兽的怨恨。
他的心里只留下悔恨与歉意。
这时叶衡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他从出生以来的一幕幕，就像是放映机投在银幕上的黑白老电影。
叶衡心想，或许这就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吧。
那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占据了老电影中最多的镜头。
从为了生下自己难产而死的母亲，到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的父亲，还有对自己多有关照的邻家母女，最后到怀中即将随自己而去的许涵柔。
这些人都给他这一事无成的人生带来了太多的温暖与关怀，如果没有这些人的陪伴，自己在这冷漠的世界中一定无法坚持下去。
可是太过弱小的他没有保护这些亲人与朋友的能力。
“父亲母亲，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做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伺候你们终老。”
“白阿姨，白梦雪，对不起。如果有来世，哪怕我把最后一滴血液都化为利齿，也绝不会让那火凤把你们吞噬。”
“涵柔，对不起，连‘保护好你’这么简单的承诺，我都无法履行。你是个好孩子，如果有来世，希望你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能够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就在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入了叶衡的耳朵：“爷爷……如果有来世，可以让我做您的亲孙女吗？”
许涵柔小小的声音，在这一刻把叶衡从走马灯中拉回到现实。
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鲜红色轨迹的二人，坠入了象征着“希望”的花海。
一个微小的“滴答”声蓦地从叶衡心灵的最深处传来，彷佛一滴露珠滴落在沉寂已久的潭水中。
那“滴答”声太过细微，以至于叶衡都把这个声音当成了幻觉。
在叶衡心中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宛如空心冰球一般的容器，在那冰球中盛着一汪春水。
不知多少年以来，那春水不断汇集着从外界浸润而入的雨露，一点一点融化着那坚如磐石的冰壳。
终于在这一刻，又有一滴露珠滴落在这春水中。
那冰壳的最底端，在长期的消融中早已薄如蝉翼，在这最后一滴露珠滴落之后，终于不堪重负地破裂开来，形成了一个小孔。
“滴答”，“滴答”，“滴答”。
冰壳中的水开始源源不断地穿过那小孔滴落下来。
很快，这“滴答”声变得越来越急切，细密的水滴声逐渐化为汩汩的水流声。
从那小孔中流出的水越积越多，空心冰球剩下的部分也在春水中不断融解，而那消融的冰壳就汇入了水中，不断壮大着水势。
最终，整个冰球都被消融殆尽。
随后这春水就被装在外面一个更大的冰球中，恢复了沉寂。它又开始缓缓地收集每一滴露水，等待着下一次冰壳消融的时机到来。
随着这冰球被春水融化，一种洞悉万物、掌控一切的感觉充斥着叶衡的整个心灵。
无论是空气中每一粒微小的灰尘，还是自己身体中流淌的每一滴血液，甚至是深藏地下的一沙一砾，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种“看”并非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某种更直观的方式，一种直击灵魂的方式。
这种感觉让叶衡感到很熟悉，似乎当年他因愤怒攻击火凤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过眼下叶衡还来不及仔细回味这种熟悉的感觉。
叶衡感到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半径一百多米的球体，而在这球形范围内的一切彷佛都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内。
叶衡只需心念一动，就可以用无形的双眼去感知，用无形的双手去触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物质掌控”？”叶衡心中有所明悟。
此时叶衡二人即将摔落在花海下的泥土地上，叶衡下意识地就用那无形的双手把自己和许涵柔的全身包裹了起来。
在这之后，就如同坠入水中一般，虽然两人从高处坠落下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但这冲击力迅速分配到全身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上，就算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也可以承受这样的冲击。
此时许涵柔已经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而叶衡发现，从她的胸口到心脏再到后背的那一条贯穿伤口，自己可以透过那无形的眼，清清楚楚地观测到。
于是叶衡马上尝试用那无形的手把许涵柔身上的所有伤口都闭合起来，其中甚至包括每一条断裂的血管，原本血流如注的她立即停止了出血。
然后叶衡开始按压她那停跳的心脏，很快心脏也重新跳动了起来，却没有一滴血液从伤口中挤出，而是被叶衡的力量牢牢地拦住。
甚至在这之后，叶衡还把她胸腔内的血液通过伤口一点点送回了心脏中，相信只要叶衡维持住这股力量，伤口自行愈合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让叶衡心中稍安。
此外，叶衡没有发现，除了那无形的手在掩住伤口外，还有另一股显得渺小得多的力量，正顺着叶衡的心意，一点一点地注入着许涵柔的身体，不断激发着她的自愈能力。
不知为何，叶衡感觉到自己的思考速度非常快，进行这种精密的物质操纵时，丝毫不影响他的思考能力。
而且不光是大脑，似乎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其实，叶衡虽然已经七十岁高龄，但他原本的身体综合素质就比年轻人还强，这从他之前上楼时的健步如飞就可以看得出。
但是刚才自己莫名其妙地获得了物质掌控能力后，身体素质已经发生了一个质变，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一拳打断一棵碗口粗的树桩。
当然了，这只是想象，并没有实际测试的支持。
不过叶衡身体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直观的表现，那就是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此时一个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正是那狮鹫兽的声音：“你，你竟成为了观宏境的玄修？！”
“玄修？五十五年前，我似乎听过类似的话……”狮鹫兽的话引发了叶衡的思考。
叶衡突然想起，当年那火凤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区区觉醒初期的小子，竟能激发玄力场。”
“莫非，这掌控物质的能力就是所谓的玄力？而所谓玄力场，也就是玄力所能触及的范围了，根据那狮鹫兽的表现来看，它的玄力场范围应该在三百米左右。”
“看来，我十五岁时已经成为了觉醒初期的玄修，所以误打误撞地使用了玄力，也正是这玄力把那偏离的油灯拉了回来。”
“而听这狮鹫兽的意思，要成为观宏境玄修，才能真正调动这所谓的玄力，自由地掌控物质。”
“既然如此，如果我能找到成为玄修的方法，或许人类面对彼岸还有一战之力。”
根据简单的两个词汇，叶衡的脑海中已经得出了很多结论。
而在叶衡不断思考时，狮鹫兽却处于巨大的震惊中。
正如叶衡所想，不论是人类，还是妖族，都有成为玄修的潜力。而且这个比例也不算太低，大概每十万人之中，就会出现一个玄修。
以御兰星庞大的人口来看，隐藏在世间的玄修起码有几万之数，但恐怕绝大部分都停留在觉醒初期。
玄修的第一步就是觉醒境，分为觉醒初期、中期和后期。
觉醒期玄修的玄力会全部用于改造大脑，提高大脑的运算能力，所以叶衡才能以一己之力不断追赶着遗迹科技的脚步。
只有迈过觉醒境，踏入观宏境，才能拥有掌控物质的能力。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踏入觉醒境初期后，想要再进一步，一般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通过修炼玄修的功法来一点点提升玄力，这是最主流也最快捷的方法。
但即便修炼了合适的功法，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一生中能从觉醒初期迈入观宏境的几率都不超过万分之一。
而第二种方法，在绝大部分玄修看来只存在于理论之中，那就是通过科学研究不断追逐真理，以这种方式加深对于物质的理解。
当一个觉醒境玄修对于物质的理解达到一定程度之时，自然可以水到渠成地破入观宏境。毕竟玄力的本质就是掌控物质的能力。
但是，不借助功法突破观宏境实在太难了，如果走这条路，恐怕绝大部分人连觉醒中期都达不到，更不要说突破后期迈入观宏境界了。
因此大多数玄修才会怀疑这种方法的真实性。
但不论怀疑还是相信，所有的玄修都有一个公认的结论：
如果真有玄修能够通过第二种方法踏入观宏境，这玄修一定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对于这样的玄修，要么将其作为朋友，要么就斩杀之。
狮鹫兽也一直以为这第二种方法只是民间的以讹传讹，根本不可能存在。可是当它亲眼目睹叶衡踏入观宏境后，便完完全全地相信了这第二种方法。
因为狮鹫兽之前在巨舰上听到了奥维尔和杜耐洛斯的谈话，奥维尔说这个叫叶衡的人的确没有修炼过功法。
妖帝何等尊贵，自然不会信口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