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调皮踏月上阳山 小豪杰听风探秘窟
皓月中天。
蛋和尚躺在小床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他从外床翻到里床,一会儿,又从里床翻到外床。月光透过天窗射在蚊帐上。蓦地一阵抖动,那些密密的纱眼中,忽然长出无数根白生生的毫毛来。一个白毛猴头同时出现在帐门的上端。它咧着嘴巴,像在对着他笑。
蛋和尚一骨碌爬起来,撩开帐门。
月光如水,只有蛙声在静谧的夜空此起彼伏。
蛋和尚愣了一会儿,又倒身睡下,却无法抵御那白毛猴子一次次的诱惑。强烈的探险欲,像一阵阵热浪,不住地在他的胸中鼓荡。碎碑手的成功,以及白天父亲在他手下“吃败仗”的事实,仿佛成为他探险的“本钱”,使他探险的欲望膨胀得几乎无法抑止。他不由自主地下了床,穿上蒲鞋,又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打开了大门。
“谁?!”父亲的一声断喝,从上房传来。
“我!”蛋和尚慌忙回答。
“干吗呀?”
“撒尿!”
“披衣服了吗?外面天凉!”
“披啦!……”
门外月明星稀。黑魆魆、高耸的阳山蹲在那里,雄浑而神秘。蛋和尚想,那白猿此刻在干什么呢?练拳?拜月?抑或静坐洞口,看守着那部天下无敌的奇书?他的两眼盯着白马台那个方向,凝望了片刻。生恐父亲猜疑,也不敢在外面久留,便怏怏地回到屋里,上了床。
不多会,他听到了父亲的鼾声,心中不由得一动,再次起身,轻轻地打开了大门。
“怎么啦,蛋子?”
轻细的声音依然没能逃过内功深厚的父亲的耳朵。
“撒尿!”蛋和尚不得不依旧这样回答,心里却骂着那该死的门。
“又撒尿?今夜你的尿恁多?”
“爹,睡前我喝了好多好多凉水。”
“那么,你到后屋端一个尿桶吧,放在房门口,不要再出门了。”
“嗯哪!”
蛋和尚面朝阳山,果真撒了一泡尿。然后在后屋端了尿桶,放在房门口。正要上床,忽然想到大门还没有关,这时,一个念头倏地在他心底撞了一下,脸上立即掠过了一个狡黠的微笑。他迅速地钻进了蚊帐。
当上房均匀的鼾声再度响起的时候,蛋和尚赤脚下床,手提蒲鞋,悄悄溜了出去。这一回,他用不着再担心讨厌的开门响声了。出了门,飞也似的跑了一阵,他才嘿嘿地暗笑着,穿上了蒲鞋。他也并不担心敞开了大门会遭贼偷。一来,家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二来,也没有一个小蟊贼吃了豹子胆,敢偷“独眼掌”的家!
蛋和尚明白,脚下的路充满了怎样的艰险,但他全不在乎!他的心里,正在为即将结识一个新朋友而千遍万遍地欢呼。他上了阳山山坡以后,就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斗折蛇行,盘旋而上。茂密的树林把皎洁的月光筛碎了,斑斑驳驳地洒了他一身。前后左右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那是什么小动物受了惊,正在乱窜?山狐?野兔?或者是狡猾的黄鼠狼?蛋和尚不管它们,只顾提着轻功,疾走如飞。
眼看就到白马台了。相传,东晋之时,观音山上的高僧支道林,一日闲游阳山,在此遇见了一匹神马,遂牵回牧养。后来,他就骑马升了天。观音山留有“马迹石”,石上马迹俨然。而阳山遇马之处,后人便造坛祭祀,故有“白马台”之名,每逢支氏遇马之日(正月初九),白马台下就挤满了祭祀的人群。他们焚香点烛,顶礼膜拜。而膜拜的对象,不过是嵌在台壁中的一块石碑而已。那块碑上刻着“白马台”三个斗大的字。
一般上山的人,足迹所止的地方,就是白马台。台后是一片参天的古木,封锁着一个神秘而怪异的天地。一眼望去,阴森莫测。来到此处,蛋和尚忽然一个寒噤,立即停住了脚步。他感到一阵胆怯。
正在彷徨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喧哗。蛋和尚急忙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只见白马台前来了四个大汉,手擎火炬,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清一色锅底样的黑脸。他们光着膀子,发达的肌肉高高地爆凸起来,仿佛皮下包藏着一只只蛤蟆似的。他们使杠弄棒,只片刻,随着一声吆喝,偌大的一块白马台台碑,被从石壁中挖了出来!使蛋和尚不胜惊奇的是,台碑的背部,下半截显得凹凸不平,奇形怪状;上半截却比前面更为光滑。借着火光,他看清楚那上面刻的是一只玲珑机灵的猕猴,手里还捧着个大蟠桃,栩栩如生,好不俏皮。
这块台碑乃是白马台的镇台之宝,白马神灵的象征。每年正月初九,白马涧四周的乡民,直到庄基、关郎、西津桥,无论男女老少,几乎都要上山来祭祀它,企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什么人敢冒阳山百姓之大不韪,竟深更半夜来坏阳山的风水?蛋和尚压抑不住突然涌起的怒火,嗵地跳出林子,大喝一声:“呔——”
像一个平地春雷,在白马台前爆裂!一个汉子尚未看清什么,吓得拔腿就跑,嘴里惊慌地喊叫了一声:“白……白毛猴子……来啦!……”
其他三人闻风丧胆,跟着乱跑起来。
“站住!”
四条汉子同时站住了。他们都确切地听到了一个清脆的童声。当他们转过身来,见到一个小不点大的孩子时,才互相瞅一眼,舒了口气。
“你是哪家的小孩?半夜了,怎么还不去睡觉?”其中一个走近了蛋和尚。
“不准你们偷这块台碑!”
“咦?”他说,“这块碑是你家的?”
“是我们山里的!”
“山里的?山里又不是你家的!”
“横竖不许你们动它,谁动我就揍谁!”
四条汉子哈哈大笑起来,那最凶的一个,脸上有一条深深的刀疤的人,笑得更厉害。“好个小英雄,真了不起!”他说时伸出了蒲扇般的大手,“怎么样?有种就来扳个手劲。你赢了,这块碑归你!”
“真的?”
“不假!”他说时,在一块平平的石块前蹲下来,把手肘子搁在上面。
“来吧!”他笑着。
“来就来!”
蛋和尚就在他的对面,也伸出了手。蛋和尚的小手还没有他三分之一大,差不多只能握住他的一个大拇指。
“开始!”另外三个鼓噪着。
“刀疤”故意只使三分力气,笑嘻嘻地把蛋和尚的手向一边压去。他们僵持了一个短暂的瞬间。
“压不到底就不算赢!”蛋和尚说。
“刀疤”又加了三分力气。可是,两条手臂仍然僵在那里。“刀疤”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毛头有点来头,再不敢怠慢,猛地使出了全身力气。
“刀疤”的黑脸已涨得猪肝一般发紫。蛋和尚不动声色,暗暗运气于掌心,毫不费力地反攻过去,然后一下把“刀疤”的手背紧紧地压在石块上。
“喔哟,喔哟,骨头压断了!”
蛋和尚放开了手:“那么请滚蛋吧!”
“嘿!”“刀疤”恼羞成怒,“我看你还没长成个人样,就来和老子们抬杠!你乖乖回去睡觉便万事全休,不然,这乱石就是你葬身的坟墓!”
他失信的无耻,把蛋和尚深深地激怒了:“你们滚不滚?不滚我就揍你们!”
四条汉子已知蛋和尚有点手段,哗啦一声,疏散开来,前后左右各占一方,把蛋和尚包围在中心。站在前面的汉子略丢一个眼色,后面的汉子冷不防从蛋和尚身后蹿出,连他两臂一起抱住。这个招式使来十分娴熟,武学上也有个美名,曰“黄龙缠腰”。另外三条汉子见他一招成功,都微微一笑,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中心合拢。
蛋和尚狠命一跺脚,去踩身后大汉的脚背。那汉子也乖巧,一足后撤,化了他一招。岂知蛋和尚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招原是虚招,引那汉子分散注意力,他却趁机用自己的后脑勺向身后撞击。蛋和尚还只有那汉子齐胸高,这一撞,正中胸口,那大汉怪叫一声,连忙撒了手,向后踉跄不止,刚站稳脚步,一口鲜血就喷出一丈有余。
诸君!蛋和尚这一招分明已经教你们了。诸君日后如遇歹徒,也从后面把你连臂带腰抱住的话,蹬足、撞勺是两个十分厉害的应对招数。倘若你比蛋和尚长得高,这一撞又恰恰撞在歹徒的鼻梁上,岂不更是得力?如果此刻你的双臂尚有自由,还不妨用力弯下腰去,从自己两腿之间去扳敌双足,甚至去攻击他的下阴。当然,这一手蛋和尚尚没有机会显露,只不过是著者过于饶舌,把蛋和尚的秘招儿硬是给泄露了。
当下四条汉子中有一人受伤,其余三人并没有停止攻击,已从前面和左、右形成了夹击之势。蛋和尚对着离自己最近的正面敌人起手一掌,此掌没有掌风,轻飘飘似乎软绵无力。对手欺他是小孩,用前臂抵挡。谁知,此掌形柔实刚,掌、臂两接,砰的一声,臂骨已经断裂。那人惊呼了一声:“金家掌!”
前敌刚退,左右之敌拳峰已到。其实,蛋和尚发掌伊始,业已审时度势,左手拇指和食、中二指屈节张开,形成了一个“苍鹰扣”,随时准备扼右敌之腕。而右腿同时飞起,足尖正瞄着右敌的膝盖。没想到蛋和尚的蒲鞋穿老了,已经不太跟脚,起腿之时,此鞋随势从他的光脚上滑出起飞,不偏不倚,落在了右首汉子的脸上,啪的一声,恰似脆生生地扇了他一个耳光。须知,蛋和尚一脚踢出,运足了内功,那蒲鞋带着强劲的攻势,少说也有百十斤力!那汉子被扇得满口流血,骨碌碌滚落了两颗大牙,面颊霎时肿得像充了气似的!
左面的汉子闻声一愣,不期手腕落入了蛋和尚的“苍鹰扣”中。蛋和尚既已练成了碎碑手,他的手指上,自然也有破砖碎石的功力。痛得那汉子冷汗直淋,立即跪了下来。
“饶命、饶命!”告饶的正是那个“刀疤”。
“你老人家好生之德,大慈大悲!咱们不过为盖房子,才来偷这块碑的。你老人家总不会为小的们这点过失,就置小的们于死地吧!”
蛋和尚松开了手:“那么,你们还滚不滚?”
“滚!滚!”
“慢!你们还得把这块碑照旧砌好!另外,快把我老人家的蒲鞋找回来!”
“是、是!你老人家金口虎威,小的们怎敢不依?”
四条汉子先把蒲鞋找回,又很快把石碑砌好了,然后就像四条丧家之犬,拿起火把,灰溜溜地溜了。
白马台又陷落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月亮突然失色,显得苍白灰暗。一片薄云飘过,整个阳山更显得阴森恐怖起来。蛋和尚已经全不在乎,他沉浸在胜利后的豪情之中,哼着一支小曲,进入白马台后面那个诡秘的世界中。他虽然自幼练武,但与人开仗,今天还是第一遭。哦!难忘的头一遭:他一个人击败了四个彪形大汉!他陶醉在一种晕乎乎、轻飘飘、舒服而忘我的惬意之中,不知路之远近,也不知高低深浅!
蓦地,他脚下踢到了什么,低头看时,才大吃一惊:是一颗人头白骨!而不远之处,还有几副骷髅,其中的一副还高高地搁在树杈上。猛抬头,才知道前面已临百丈悬崖。如果方向不错,这悬崖的顶上,该就是白猿洞前的大石坪了!
蛋和尚这时方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恐惧。他凝视着树杈上的那副骷髅,心想,若当初父亲摔死了,不也就像这样,高高挂在树杈上?想着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然而,已经到了白猿洞跟前,再退回去吗?这似乎是极荒唐的,太没志气了!刚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蛋和尚刚要前进,耳际忽又响起了父亲金天柱的声音:
“能上大石坪的固然不少,上了大石坪还能生还的,却百不足一!”
蛋和尚不禁又驻足犹豫起来。他的一颗小小的心正在经受一场痛苦抉择的折磨。他猛地一掌拍在石壁上,那坚硬的岩石,立即清晰地印出了他的五个指印!
“谁得了这部功谱,谁便能天下无敌!”
于是,那勃勃的雄心又开始在胸中躁动起来,战胜了恐惧的阴影,驱动着他登上了悬崖峭壁。他小心翼翼地攀登着,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依靠“吸壁功”缓慢地向上爬行。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蛋和尚方始到达了离坪面只有数丈的一块凸出的巉岩上。
他稍稍喘了口气,稍一静心,耳边就听到了一种裂帛似的声响。声音不高,却十分遒劲。蛋和尚非常惊奇:这分明是极其凌厉的拳风。听来刚柔相济,强弱有致,是他从未听到过的。以风辨拳,那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蕴藏了千般膂力、万种玄机!刚才因以一胜四而激起的那种豪情,此刻已彻底烟消云散了。他怔怔地蜷缩在巉岩的一角,让冷月照着他尚未成熟的、略显孱弱单薄的躯体。而那些白骨、骷髅正在眼前不断地升降、浮沉,让他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
他想起白天父亲严厉的告诫,开始后悔冒失地上山了。随即心中又涌起了令人懊丧的念头:下山。心念刚动,忽然发觉那可怕的拳风渐远渐细起来,终于消失。因为拳风并不是戛然而止,蛋和尚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白猿正沿着某种固定的方位和路线远离。于是,又一个念头开始蠢蠢欲动:趁机飞上石坪去,纵然盗不到功谱,远远地看一眼白猿,也算不虚此行了!这个念头是如此富于诱惑,蛋和尚浑身一热,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光头,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石坪。
使蛋和尚不胜惊异的是,这块石坪竟有方圆好几亩,西北角上有一个白色的光点正在月光下急剧地跳动,那也许就是白猿的背影。蛋和尚迅速环视四周,庆幸的是,白猿洞居然离他只有几步之远。那洞口果木扶疏,细流涓涓,好一个洞府仙居!蛋和尚连忙箭步闪身,没入树荫,然后悄然进入了这个凡人绝迹的神秘之窟!
这使蛋和尚振奋不已!他何其幸运,即将实现一个各路武林高手甘愿舍命追求的梦!他好不容易压制住狂跳的心,借着洞外的月光,扫视了一下洞内。
这原是一个极普通的山洞。蛋和尚摸遍了洞穴,别说功谱奇书,连一角纸片都没有发现。他的一颗狂跳的心,立即又变成了一块顽石,只感到沉甸甸的,嘴巴中也充满了苦味。但他并不死心,唯恐功谱夹在石缝之中,便又伸手去摸洞壁,刚伸手,就触到了一块光滑的石板,足有三尺见方,上面深深地刻满了方块字!蛋和尚心中一亮:功谱!洞中果然有功谱!然而,他又很快失望了。如果这果真是一部人们梦寐以求的功谱的话,那它也仅仅是一部无法外传的书!强烈的失望把他紧紧攫住。顽石般的心,仿佛一下坠入了大海,不断地向着深邃的海底沉落。
他懊恼得直想大哭,猛然又想起,他还不能在这里发愣,必须火速离开。于是他箭一般地冲出洞去,刚到洞口,不觉一凛,一个白乎乎的怪物挡住了去路。猛一抬头,看清了一张通红的猴脸,正目光霍霍地盯着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使蛋和尚魂飞魄散!
蛋和尚自知难逃大祸了。与其束手待毙,不若孤注一掷!他趁白猿也在惊愕之际,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劈面一掌,正是白天与他老子金天柱比试用的“月下追魂”!原来,蛋和尚天真得可以,幻想着白猿也会像父亲一样,出手一招“链锁蛟龙”,从而让他有机会重演白天的故事。岂知一掌甫起,眼前只见白光一晃,白猿已然闪到了蛋和尚的脑后,其身势之迅捷,简直匪夷所思!蛋和尚立即收招回身,也没有看清白猿究竟耍了个什么花招,猿掌已经触压在肩。他慌忙将身一矮,饶是至快至疾,双肩衣服已被白猿抓住,并被它腾空提起。蛋和尚吓得冷汗淋漓,急中却生出个“智”来,他闪电般扯断纽扣,两臂脱壳似的从衣袖中抽出来,随即一个空翻,赤膊翻到了石坪边缘,纵身跳下了悬崖。
这里正是他的上崖之处,因而下落点正好在先前的那块巉岩上。他落地抬头时,那白猿又何等神速,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它手里拿着刚从他身上剥下来的衣服,目光如电,吱吱地俯身怒叫着。蛋和尚再不敢做片刻滞留,使出他飞檐走壁的浑身解数,飞快地离开巉岩,并一口气逃奔到白马台,方才停住了脚步。而此时,惊魂依然未定,想到自己半招之内就几乎丧命,又气又吓,就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又自觉没趣。抬头望望月亮,已经偏西,估计将近四更天了。身上少了件衣服,又如何向爹娘交代?总不能说是被耗子叼走了呀?于是,他又十分惶恐,惶恐中,渐渐抬起头来,看那白马台时,又不觉惊愕地倒退了两步。
白马台正面的石壁仍被挖开了一个大窟窿,那块台碑不翼而飞了!
蛋和尚想起了那四个黑脸汉子,心坎上仿佛被他们捅上了一刀。他气恼得上齿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他猛地大喊了一声:“浑蛋!”似乎又不过瘾,随后又加了两句,“大浑蛋!不要脸的强盗!”
白马台碑的丢失,标志蛋和尚今天的又一个失败!他伤心得直哆嗦。他开始讨厌头顶上的那轮月亮,讨厌那呜呜的山风,讨厌那潺潺的山泉,仿佛它们也都在对他嘲讽嬉笑!于是,他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无精打采地拖着懒散的脚步,一路歪歪扭扭地往家走。
走不多远,他隐隐听到了一阵哭叫,随即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蛋和尚蓦地又精神抖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