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狮子头
出德善堂前，碧草把刚刚玩闹卸下的披风给夏昭华披上，系得严严实实的。“公主，外面风大，刚刚跟孩子们闹了一场肯定出汗了，要小心不能着凉。”
“我天天练功哪次不是一身汗，哪就那么容易着凉。”
“总之小心无大错，奴婢可不想看到公主喝药。”
夏昭华一想到黑漆漆苦得要命的药汁，没再反驳。看到十七眼眶红红的，“十七，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奴婢和这些孩子一样有福气，能遇到公主这样好的人，否则奴婢的下半辈子只会在红楼里度过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想它干嘛？”
“公主不仅把奴婢带在身边，还教奴婢读书习武，公主的恩情十七生生世世不敢忘。”
“诶，你今天是怎么了，不忘就不忘，好好的哭什么。我的十七是最坚强的，那时候被打得体无完肤都没有哭，现在更不要哭了。你要再这样，我下回可就不带你出来了。”
“是，奴婢不哭，奴婢是高兴。”
“高兴应该笑才对，来，给本公主笑一个。”
隔着一堵墙，占梧听着一旁恢复嬉闹的声音，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扬起，眼中盛满了温柔的涟漪。
“公主，到午膳时间了，我们可要回宫用膳？”
“不回了，就在外边儿吃。”
碧草开心地问，“我们去哪儿吃？”宫里的饭菜天天都是一个味道，她都吃腻了。
夏昭华有点为难，“想去吃飘香楼的狮子头，但听说三哥府上新来了个厨子，做的一手好菜，也想去试试。碧草，交给你决定，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碧草也为难啊，一脸纠结，“这太难了，公主，您让奴婢好好想想。”
“没事，你慢慢想，边走边想。”
一墙之隔的占梧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
她们走到分岔路口，碧草还没纠结出一个所以然来，夏昭华笑她，“你啊，吃个饭而已，搞得像让你选夫婿一样。”她微微一侧身朝着煜王府的方向走，“走吧，去三哥府上吃，想一想，狮子头的味道我还记得，新来厨子的手艺我还没试过，先去尝尝鲜。”
她们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玖姑娘。”
夏昭华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神将大人。”
占梧的眉头轻微地皱起，小姑娘的气性真大，“我想请姑娘到前面的飘香楼用餐，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听说飘香楼的红烧狮子头做法正宗，味道相当美味。”
夏昭华不是个别扭的人，既然对方低头示好，她没必要揪着不放，那绝对会得不偿失。“好啊，既然神将大人诚心相邀，我岂有推拒的道理。”
她与他并肩往前走，她在夏京的女子当中身高已经算是很出挑的，可占梧的身形还是高出了她一大截，她与他说话中间要有一段间隔，头才不需要抬得太高。“神将大人今日这么有兴致？”
占梧跨了一步再次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低着头跟她说话，“小玖，我们打个商量，不叫神将大人如何？”
“为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哪有朋友之间这么生分的？”
“将军还把我当朋友？”
占梧促狭浅笑，“在你眼里，我是肤浅的人吗？认定的朋友会因为一两句闲言碎语便不认了？”
夏昭华的眼里逐渐恢复了温度，“这可说不准，我并不了解将军，李子……抱歉，是李公子，李公子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善恶分明。”
“这是当着我的面说我善恶不分？”
“将军误会，小玖不敢。”
聊天的氛围又恢复了愉悦。
到了飘香楼，占梧和夏昭华进了二楼的雅间，碧草拉着即将进去的十七，“我和十七在外面吃。”
占梧点点头，“好，一模一样的菜色，我给你们点一桌。”
“奴婢谢谢神将大人。”
十七一脸莫名其妙地被拉着走，“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碧草无奈地翻白眼，“十七，你真够迟钝的，你没看出来公主和神将大人有话要说吗？再说了，要我跟公主和神将大人同桌吃饭，我怕折寿。”
十七这才懵懵懂懂地接受她的说法，乖乖地被她拉着走。
占梧点完餐，对着小二说，“所点的菜色都一样来两份，其中一份送到刚刚出门的两位姑娘桌上。”
小二爽快地答应，“好的爷，您稍后。”
夏昭华喊住即将退走的小二，“等一下，狮子头来两份，一桌上两份。”
“好嘞，这位小姐真有品味，我们飘香楼的红烧狮子头那是人吃人夸，吃了还想吃。”
夏昭华摆摆手让他退下，看着占梧，“将军不介意吧，狮子头可不便宜？”
占梧见她露出一副你要敢说介意我马上不吃的神情，好笑地说，“尽可不必替我省钱。”
她笑开，“将军财大气粗，我就不客气了。”
他想起她第一次抬着一箱宝物来将军府，大方地任君挑选，也不知道是谁财大气粗。“万万比不上你。”
她也想起了同一件事，好像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其实很穷的，那些御赐之物又不能吃。”
他点点头，问，“我若信了，是不是很傻？”
“哪里会，将军最是英明神武，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打住，打住。”他头疼地听着她毫无边际地一顿胡夸，“好好说话。”
她捂着嘴窃笑，眉眼弯弯似月牙，他的眉眼不自觉地跟着她染上笑意。
“将军，小玖很好奇，你跟李公子真的从小一起长大吗？”
“是啊，他刚学会走路就喜欢跟在我后面。”
“那他的性子跟你差别也太大了。”
“家里长辈从小便惯着他，没经历过太多世事，但他性子纯良，对善恶分得太清，你不要怪他。”
夏昭华耸耸肩，“我没什么好怪他的，他说的事我的确做过。倒是听将军如此说，将军经历的世事怕是不少，为何不跟他说说？”
“人越是长大就会变得越复杂，他总有一天会自己感受到。他现在简简单单的很好，还能开心快乐好几年。”
“听到将军这句话，我终于不会怀疑你们是兄弟的事实。相信有将军这样的哥哥，他一辈子都能这样过下去。”
“每个人都要长大，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谁说不能，我要想让谁陪着，便一辈子赖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他淡淡一笑，“占梧愿小玖心想事成。”
小二上菜之后，夏昭华把一盘狮子头推到占梧面前，“将军，咱们一人一盘，我先开动咯。”
占梧夹了一个放在自己碗里，把盘子里剩下的一个给她，“我吃一个就好，吃多了腻。”
她开心地收下，无不遗憾地说，“飘香楼的狮子头吃多了也不会腻的，不过我三哥不许我多吃，怕我又肚子疼，我现在都要隔好久才能吃一次。”
“肚子疼？”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调皮地眨眨眼，“上回一下子吃了好几个，回到宫里肚子就开始不舒服，把我三哥惊动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许我多吃，将军可得帮我保密。”
占梧把送出去的狮子头又拿回来，“既是如此，还是不要多吃的好。”
她连忙伸手抢着盘子，不满他的做法，“哪有将军这样的，都送了还想拿回去。”
“嗯，我记得上回你送出去的酒也想拿回去，学你的。”
“可我最后也没拿啊。”
“你若再不吃我便都拿过来吃掉。”
她依依不舍地放手，可怜兮兮地问，“那我能再点一盘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