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姬家
夏昭华在碧草的伺候下窝上了床，她现下一身酒气，不宜回宫。况且时辰还早，她有足够的时间在云华府休息好之后再回宫。她抱着棉被，屈起膝盖顶住下巴，摸着依然剧烈跳动的心，对刚刚产生的陌生情愫感到不安。
碧草见她皱着一张小脸，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碧草，我想，我可能看上占梧了。”
“啊！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好？”
“对啊公主，您想啊，您是奴婢的主子，神将大人是奴婢最敬重的人，你们两个在一起当然是好事。”
“你不明白，是我看上了他，但他……”她想起刚刚他退开时的疏离，很明显是不想跟她有牵扯。
碧草不乐意了，虽然他是她最敬重的人，但如果他不喜欢公主的话她便要怀疑他的眼睛有问题。“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神将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夏昭华轻轻地摇摇头，闭上眼不愿再谈。
碧草赶紧伺候着她躺下，为她压好了被角，“公主不要多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公主的。”
夏昭华被她毫无原则的话逗开了，“你们几个，整天只知道把我夸上天。”她的心情一开眼皮就开始重了，本来前一晚翻来覆去地没睡好，现在喝了点酒刚好助眠。
碧草守在床头，等她发出清浅的呼吸声，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夏昭华因为心里存着占梧这个人，回宫的路上便在思考对策。对于感情一事，她不想逃避自己的内心，喜欢便想着争取，无论结果如何，以后想来也不至于后悔。
一旦有了这个决定，她一回云华院就去了药房找药老。药老对她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既是她的师傅，也是她的长辈、亲人。如果不是药老从小的教诲，她也许跟这宫里的其他公主一样目光短浅、争名夺利，所以她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就是他。
“师傅，你知不知道占梧的身份？”
药老摇头，“我问过江湖上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除了他墨衣神将的名号，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来处。”
“他应该来自一个大的家族，师傅有没有打听过夏京之外其他有名的世家？”
“你为何有这样的判断？老夫倒是觉得他或许是师从某个隐世的老家伙，如果出生世家，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因为他说过，他成长的地方比皇宫还要无趣，充满着各种规矩。除了大的家族，我不认为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
“没有。”药老依然摇头，“西夏、北陵、东照、南疆，没有哪个国家有听说过姓占的家族。”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不姓占。”
“如果连姓氏都是假的，那更是无从查起。”
夏昭华想起了李恣的称呼，“阿占”这个叫法听着像是叫惯了的，那么他的名字里一定是有个“占”或者是“战”字。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药老瞪大了眼睛，“各家世家子弟何止千万，老夫却是一个名字也记不住。”
“以占梧的才华，绝不是籍籍无名之家能够培养得出来的。师傅，你想想，有没有那种特别出彩，名字里有个战字的？”
“若是哪个世家出了一个他这样的惊世奇才，早就大肆宣扬，生怕世人不知，哪里还需要我们去打听。所以我才说他可能是深山里冒出来的，不过，若是姬家……”药老没有往下说，姬家就更不可能了。
“姬家？”夏昭华听到陌生的字眼，重复了一遍。
“是我糊涂了，姬家早已隐世，不会涉足尘世纷争，但如果是姬家的话，能够出现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便不足为奇了。”
“师傅为什么这么肯定占梧不是姬家的人？”
“五十年前，姬家家主姬擎天结束乱世，将天下一分为四后便携妻子隐退，并立下姬家家训，姬家后人不可入世。”
“这又是为什么？”
“五十年前老夫还没降生呢，我哪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当年跟随过姬擎天的老不死说起过只言片语，说是姬擎天的妻子厌倦了战争，不想儿孙陷入争斗。”
“姬家的现任家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姬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现过世，现在也没有几个人记得姬家了。”药老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你一直打听占梧做什么？”
“我现在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想多了解一点。”
药老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女孩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尤其还是这么绝色惊才的男子，多半是心动了，在这方面他也是过来人。“小玖，我知道小姑娘都很难抗拒占梧这样的男人，但这样的人不是太多情就是太无情，你不要以身犯傻，容易受伤的，师傅不希望你将来受到伤害。”
“师傅，我想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怎么样，我不想留遗憾。”
“我的乖徒儿，听师傅的话，咱找一个顺眼的，宠着你捧着你过一辈子，不要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博得一身伤。”
“师傅，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对他有一点点心动，所以想要了解他，争取他的喜欢。如果他最终也不喜欢我，我便不会出现在他眼前惹他厌烦，我会找一个喜欢我的人继续过我的日子。你放心吧，我不是飞蛾，不会明知是火也要扑过去，不会让我自己受伤的。”
药老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她这固执的性子跟她母亲一模一样。“孩子，你还小，感情的事往往伤人于无形，也不是你抽了身就能抚平伤口。”
“师傅，你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老夫也年轻过，也爱过一个姑娘，可惜结局不是那么美好，所以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师傅，你后悔吗？后悔喜欢过那个姑娘吗？”
药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依然会爱上她。”
“所以啊师傅，我不想以后等你这么老了，连个年轻时候的回忆都没有。”
药老的眼神里充满慈爱，他对这个小公主的疼爱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女儿，他希望她可以一世无忧，不经历悲喜，不经历风雨，在暖阳繁花中度过一生。他可以把世上的一切东西强求送到她面前，唯独感情不行，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师傅阻止不了你，是不是？”
“是的师傅，对于占梧，我是去追求，不是强求。我询问你是想更了解他，不是想让你干涉他，所以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插手进来。”
“既已决定了，便放手去做吧，你记住，师傅永远在你身后。”羽翼丰满的鸟儿开始渴望有自己的一片天空，他只要在暴风雨来临时护她归巢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