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怀梦之莲泽3
肖锐朝它行了一礼，每一位能成为上仙座下骑的灵只都不简单，且值得人尊敬，以礼待之。
那鲤鱼精瞧了瞧他，转身便潜伏在了湖水之中，留下一句：“敢直接选困难度系数的，胆子真不小。”
“请前辈指教。”肖锐对着鲤鱼精消失的方向，再次行了一礼。
片刻后，郑晓敏便见湖面上冒着一股烟气，飘荡在莲塘周边，湖面上的莲花都有点模糊看不清。
肖锐见状，赶紧拿起玉萧，吹了一首曲子。
郑晓敏和张子轩站在下方的莲塘岸上，看着肖锐缓缓地吹着玉萧。
“怎么了？”郑晓敏问。
“嘘，别说话，公子在和那鲤鱼精争斗。”张子轩制止了她的话题。
争斗？她怎么没看见？那鲤鱼精又在哪里？它不是已经消失不见了吗？郑晓敏奇怪地想着，难道还有什么是她看不见的吗？她努力地往那飘着白烟的莲塘上看去，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肖锐在上头吹着玉萧。
片刻后，肖锐停下了玉萧，那莲塘上面的白烟慢慢地消失了，让郑晓敏吃惊的是，那本来开得一片娇艳欲滴的莲花居然突然就枯萎了，犹如一夜之间被霜打了。
“请用一句诗表达出这是什么情况？”空气中有一个声音在回荡着。
肖锐依旧站在上头，不过此刻他的脚尖正踏在一朵发黄的莲叶上。
“雨荒深院菊，霜倒半池莲。”肖锐答。
“以‘霜’代烟，算你勉强能过关。”空中再次回荡着鲤鱼精的声音，“那么接下来，还请箫郎道长好好接招了。”
“请指教。”肖锐又行了一礼。
郑晓敏心中替他高兴，虽然肖锐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原来他们是这样比赛的！她还以为只是吟诗作对，作出关于莲的诗句便可，不想却还要用所学之术来应付突发情况。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一阵大雨，张子轩凭空取了一把阴间伞撑在了两人的头上。
郑晓敏依旧关切地望着肖锐，他没有打伞，在雨中淋得一身湿透。只见他在玉萧上使了一些灵力，护住了玉萧，然后缓缓地吹了起来。
等她再次望去那莲塘的时候，之前好像已经枯萎了莲花突然又像是活过来了，在雨中正开得鲜艳。
一曲之后，便听见肖锐说：“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
话音刚落，大雨便突然停了，转眼便见莲花上有一只蜻蜓飞来飞去。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肖锐又说了一句。
“噗嗤”郑晓敏突然暗暗笑了一声，原来他方才念得那些诗句都是以往作古的诗人所写的，难怪她方才听来觉得有些耳熟。
不愧是有着一万年经历的驱魔师啊，占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肖锐瞥了一眼偷笑的郑晓敏，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盯着湖面看，他知道郑晓敏在笑什么。
可那又如何，谁让他确实是比其他人多活了一万年呢？什么样的诗句没见过，没听过？
“很好，看来箫郎道长确实是文武齐全的天才。”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闯了进来。
郑晓敏向那突然闯进来的人看去，原来是胡泉，没想到他一路闯关，居然闯到了最难的一关，看来，他还是有些实力的。
肖锐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胡泉，之前他看到了几乎所有年轻的一辈都选择了轻易关，而与他同辈的那些都选择中等度，只有他是直接选了困难度的。
而现在在这里遇见他，看来他的实力不小，地仙派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年轻有为的驱魔师，真是让人意外。
“看来，箫郎道长有人要与你一决高下了。”空中再次回荡着鲤鱼精的声音。
“那又如何，我从未怕过。”肖锐自信地望着湖面道。
“是吗？那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转眼，那莲塘的景色又变化莫测，从含苞欲放到开放的娇艳欲滴，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清香的莲花味。
“阿敏，这个，吃下去，子轩、胡泉注意呼吸，这香气会使人神智不清，扰乱心性。”肖锐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粒定神丸抛给张子轩，让他给郑晓敏吃下去。
张子轩从空中接过定神丸，然后递给郑晓敏，看着她吃了下去。
“肖前辈，我来助你。”胡泉调整自己的呼吸之后，一个纵身便飞上了空中，踩在了一朵莲花之上。
肖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湖面看。
只见湖面上风平浪静，莲花一动不动地立在水上方，突然从莲花丛中游过一只浑身羽毛雪白的水鸟，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地游了过来。
肖锐见状，便拿起玉萧吹响了曲子。
而张子轩则是在空中挥舞着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他争斗。
郑晓敏在下方虽然看得真切，却是什么都不懂，她不懂好好地肖锐为什么会吹起了玉萧，胡泉会用剑奋力战敌的样子。
“他们在干什么？”她问张子轩，“该不会是在互相决斗吧？”
“不是，是无形无色的道气之术。”张子轩望着上方的两个人，低声道来。
“什么是道气？”郑晓敏不懂。
“道气是一种以自然为媒的无形无色之术。”张子轩轻声解释道，“你看到的白烟、大雨、蜻蜓，以及眼前的这只白鸟，都不是简简单单的自然之物，而是鲤鱼精灵化而成的道气，这东西看似美丽动人，实则会混搅人的心智，影响人的灵力。”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和道气决胜负？”郑晓敏有些明白了。
“不是，正确来说，应该是在和他们自己决胜负？”张子轩紧紧地盯着那上面的人说。
“啊？”这下郑晓敏又有些不懂了。
“道气虽以自然为媒，但万物归宗，灵力越强越容易被搅乱，只有归零方才能胜出，所以他们现在是在与最初的自己决胜负。”
自己与最初的自己决胜负，难怪说这是比赛规则中最难过的关。郑晓敏像是明白了一点。
原来看似平静，美丽的事物，却是潜藏着无比凶险的危机，她真是傻，居然会以为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诗词大会，还以为是肖锐占了便宜。
“咚”的一声，郑晓敏便瞧见胡泉从上方摔下来了，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她赶紧跑过去，将人扶起来，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要不要找医生，可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医生啊！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有点手足无措。
“没事。”胡泉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有点感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有些不甘心地望着莲塘。
他一路从最简单的第一关闯到第三关，从百人团中脱颖而出，没想到最后还是败下来了。
不过，肖前辈就是肖前辈，这么久了，居然还能与那鲤鱼精相斗，且游刃有余的样子，可见功底不是一般的厚。
郑晓敏见他只是擦了擦血迹，便又恢复血色，方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多余了。这里的人应该都是有特殊功能的人，就像之前看电视的那些武功了得的人，一般都会有自愈能力的。见他看着那莲塘的方向，于是便也赶紧盯着那上面的人看。
一身白衣的肖锐，闭着眼睛，神情自若地地吹着玉萧，衣决飘飘，气质非凡，脚尖踏在一朵莲花之上，仿佛一位仙子在莲花丛中闭目吹箫。
什么道气，什么危机四伏，什么争斗，仿佛通通都没有，有的只是愉悦的曲子声，有的只是美丽的风景。
许久之后，她方才看见肖锐睁开了眼睛，慢慢地放下了玉萧。这一次的玉萧声要比前两次都要长，可见要攻破它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肖锐从莲花丛中上空下来，默默地盯着湖面看，只见莲花丛中的那只羽毛雪白的水鸟正安静地浮在水面上，低着头像是独自个儿忧伤。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诗。
片刻后，方才见那莲花丛中有些动静。
又要来了吗？郑晓敏想。她赶紧看着肖锐，担心着这场无休无止地决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然而，只见莲花丛中什么情况都没有，只是湖面上有些涟漪。
一阵风吹来，莲花在湖面上微微摇曳，然后便见之前只出现过一次的鲤鱼精又再次出现在了湖面上。
肖锐朝它行了一礼。
“箫郎道长果然不负众望。”鲤鱼精看着他道。
肖锐没有说话，只是谦虚地再次行了一礼。
“很好，看来，你与它还是有缘的。”鲤鱼精望着那朵在莲花丛中含苞待放的莲花正慢慢地盛开来。
莲花盛开之后，一个绣着九莲花瓣的乾坤袋便浮在了莲花之上发着金色的光芒。
“多谢。”肖锐再次朝它行了一礼。
鲤鱼精笑了笑，像是有些不舍地将那九莲乾坤袋慢慢地交到他的手中。
“你是我见过除主子外第一个与最初的自己决斗胜了的人，希望你能不忘初心，不辜负这九莲乾坤袋的美意。”
肖锐接过九莲乾坤袋，将它从手中慢慢地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品灵器一旦认了主，便是终身护主，直至主人升仙或死亡。
鲤鱼精见九莲乾坤袋已经认主了，方才像是欣慰地笑了。
“看来现在总算是完成了主子的心愿了，也是时候该追随主子而去了。”
它回想起了和明净真人生前的种种经历，他们一起跨过山，游过水，一起驱过魔，除过妖。
也想起了那天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一天，它还是一条刚出生不久的小小鲤鱼，因找不到家族被其他种族欺负，刚好遇见了前来喝水的明净真人，帮它打跑了欺负了它的种族。
它知恩图报，就这样缠上他了。
现在，它也是时候追随他的脚步而去了。
只见鲤鱼精说完这句话后，它的身影便开始模糊不清地发着光芒。
肖锐见状微微地吃了一惊之后，便再次拿起玉萧奏曲，那慢慢消失的发着光芒的影子便慢慢地开始聚集成一团，从大到小，从模糊不清到渐渐地聚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直至变成一个可入口的金珠。
他接过那金珠，沉吟片刻后，方才走到郑晓敏的面前，伸出来面无表情地说：“吃了。”
“啊？”郑晓敏奇怪地看着他，怎么又让她吃了？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吃了。”肖锐再次看着她道。
“哦。”好吧，吃了就吃了，反正上次吃了也没有什么不适，而且那感觉还不错，她想。于是便听从地接过了金珠，吞了下去。
胡泉在一旁皱着眉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肖锐为什么要给她吃了，他只知道，那是鲤鱼精死了之后本该消散的灵气，却被肖锐不知用什么法子聚拢而成一颗珠子。
“我们出去吧。”见郑晓敏已经将那金珠咽了下去，心脏的地方也隐隐发着增了灵气的光芒之后，他方才转身咬破自己的手指头，以血为媒，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篆。
出来之后，便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
“阿泉。”有人在叫胡泉。
“师叔。”胡泉跑到那白发苍苍，留着白白的长胡子，担心地看着他的师叔面前。
“没事吧？”师叔问。
“没事，只是那九莲乾坤袋……”胡泉看了一眼肖锐那边。
“没事就好，至于那九莲乾坤袋，想来与我们也是无缘，重在参与嘛。”师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然后朝着肖锐行了一礼。
“恭喜箫郎道长喜获九莲乾坤袋。”他说。
肖锐看了看胡泉，只得朝那位老人家回了一礼，然后说：“贵派出了一个不错的少年驱魔师，前途无量。”
“多谢箫郎道长赞誉，阿泉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师叔开心而又谦虚地再次行了一礼。
肖锐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见其他人有意要上来恭贺他，于是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我们该走了。”
郑晓敏点了点头，便见肖锐取出不知什么时候从怀中藏起来了的一片叶子，用灵力催动，念道：
“万物归零，返本归元，庄周梦蝶，皆为我用，变！”
站上变大的叶子之后，肖锐没有再去看下面的人，只有郑晓敏微笑地摆着手和他们再见。
“看来，你与那胡泉相处的不错。”肖锐看了她一眼，道。
“他啊，是个挺阳光明媚的人。”郑晓敏笑着说。
肖锐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是加快速度往深山老林而去。
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郑晓敏依旧看见了肖锐在空中以血为媒，打开了通往那个世界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