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颗平常心

白色西服套装散发出一股清香，叶唯心吸鼻子闻了闻，她无辜的眼睛中有两条明显的血丝，略显疲惫。换衣服的时候，她捏着兰花指在空中接近胸前的位置念起了咒语，她扬起下巴，又低下头，城池见她锤头丧气的样子，在打开门出去之前说了一句话：“好好享受当凡人的真实感受。”

“凡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凡人都是如何生活的。凡人不就是你这种对生活和世界持有半死不活态度的冷血动物吗。彼此彼此了。同类。”

叶唯心的心会在一周之内完全封闭，她体内的毒素蔓延到骨髓，需要一定的时间，毒汁渗透的过程，会从五脏六腑开始，这是她中毒的第二天，症状并不明显。

在此刻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颜悦色，就连说狠话都让人觉察不到语气上的变化。

城池蔑视她不懂得社会的险恶，他转身出门去了。

“我们先出去吧。”城池光着上身准备拉开大门。

南亚川岛拉住他：“嘿，你干嘛去？不穿衣服就走了。”

“对了。我去洗漱。我家里没什么吃的。你打电话叫外卖，茶几上有电话本。你随意挑选一家就可以。”他边说着要去洗漱，却走了相反的方向，走到自己的卧室前。

“这边才是浴室。你怎么变成了一只没头苍蝇。”南亚川岛举着电话看着他无精打采，一头雾水的模样，对他有些担忧。

手里的电话拨通后，对方语音提示：“对不起，本店暂时歇业。请您见谅。”

城池照了照镜子：“这张脸，确实很难堪。苍白，无血色。不怪那凤凰对我冷嘲热讽。”

灵城突然下起了大暴雨。万象风云第五代住宅区门口几乎没有什么人。雨水如涨潮一般侵吞地面。叶唯心穿戴整齐后，听见窗外大雨滂沱，想起了黑猫，她挽起西服外套的袖子，撇着嘴巴，凝视着窗外：“当猫躺在地下的时候说明夏天已经到了。”

五月，的确热起来了。穿着西服的叶唯心感觉空气中的气流不通畅。

她担心黑猫找不到她，叶秋豪老爹和黑猫都离开她了。凤凰涅槃的故事，似乎只是一个传说。她不敢相信没有了法术后，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将会遭遇的命运是什么。

“灵木然，你还不出来。”城池在门外叫他。

城池等她出来后，又进屋子里，匆忙换上衬衣。叶唯心跟他穿的衣服颜色几乎一样，深浅程度不同。

“你们这一大早秀恩爱，撒狗粮。不让人活了吧。”城池没意识到自己的着装。

叶唯心瞪了一眼城池：“穿上你的衣服，我看上去就像个灯笼。而你看上去就像个绅士。差距太大了。跟恩爱和狗粮一点儿都不沾边。”

南亚川岛在一旁偷笑，城池不再说话，看了一眼灵木然。

黑猫昨晚不知不觉迷路。玫瑰圣殿的老妇阿珍不仅擅长毒针术，还会圈猫术。

在乌龙寨地窖的笼子里，有上百只猫，分别用不同的笼子装着。黑猫在一个特别的笼子中醒来，地窖中有几扇窗户，透出亮光，可以看到外面的青草。玻璃窗周围镶上了一圈儿铝合金。

清早，乌龙寨花香四溢。老妇阿珍起床后，拿着《凤凰秘籍》在屋里走来走去。仿佛诵读诗经。黑猫想从笼子里出去，可法术竟然失效。在半黑的地窖中，这些猫咪在慵懒的睡觉。

黑猫在笼子中挣扎着。它的叫声惊扰了同类。不过它们都不会说话，有几只凶猛的母猫朝着它嘶吼，它马上安静下来。

老妇阿珍走到地窖中，给每只猫咪喂食。黑猫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凤凰秘籍》，哀叹道：“主人，我被囚禁了。我看那老妇拿着你的《凤凰秘籍》，我必须想办法出去。”

它的独白写在脸上，不过只有猫和猫之间可以读懂。

灵城。猪瘟的新闻满天飞。灵城如空城，在雷雨交加中，空寂，暗淡，毫无生机。

人的眼睛是由黑白两部分组成的，但是为什么只让透过黑暗的部分看东西？因为人必须透过黑暗，才能看到光明。

在城池的母亲温晴在世时，总会夸赞他的眼睛。他在灵木然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光明。

“走吧。你们两个都跟我走。去趟公司。”城池换上棕褐色的皮鞋。

金蝶城飞风险投资有限公司。是城池的父亲城飞留下的唯一一家公司。

叶唯心身体上没有之前的乏力感，九阴尸骨寒毒在她的身体里微妙的发生变化。在出门之前，她蹲下身子，卷起裤边，露出脚踝。

出门后沿着一个长廊走去，雨水敲打着长廊的两边，沿着墙壁滴落下来。为了避免打湿衣服，城池特意走中间。

空中一声巨响，闪电击中楼下的一颗老梧桐，分支出来的树干吹落下来，淹没在雨水中。

“灵城，五六月份是雨季。只要一下雨，几乎会持续一两个星期。”南亚川岛跟在城池后面，声音显得中气不足。

“再大的雨也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即便灵城连续下一个月、两个月的雨，淹没整个城市，也淹没不了你川岛的雄心壮志。”城池回头看了看南亚川岛，他的余光飘向灵木然。

南亚川岛也跟着他回头看了看灵木然，在长廊的尽头他们三个人都停了下来。

“这么大的雨，早上一条条信息发来说我订的果蔬由于物流原因不能到货。餐厅上座率几乎为零。还雄心壮志呢？我心里慌死了。”

南亚川岛在城池和灵木然中间像一个电灯泡，这是他自我感觉的。

长廊尽头是电梯，它的空间可以装下一辆家庭汽车和十个体重为200斤以内的人。

“灵木然，你坐后面，系好安全带。”城池大声道，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城池此时的状态跟刚才在家里的截然相反，仿佛一名战士，或是激励大师，他脑子里自动分配出五六岁时背诵过的经商谏言：

“越是在困难面前，越要有一颗平常心，其一，假若你现在就身处枯井中，求救的哀鸣也许换来的只是埋葬你的泥土。那么，驴子教会我们走出绝境的秘诀，便是拼命抖落背上的泥土，变本来用来埋葬你的泥土为拯救自己的泥土，即将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因素。其二，无论绝望与死亡如何惊天动地，有时候走出“枯井”原来就这么简单。其三，驴子走出枯井时，表现得从从容容，这应该说是从生活或从困境中走出来的人，面向未来，充满活力的一种值得探讨和推崇的理念。”

前不久叶唯心看过这段话。他对城池有些钦佩：“果然是好记性。照本宣科啊，城先生。”

电梯门开后，车子缓缓驶出楼门，万象风云小区外面积水已经被排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