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8.3 归巢
“刚开始会有些不适应，马上就会同步了。人类的习惯也会保留一段时间，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他说。
“说来说去，”我不满地抱怨，“猎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椿预言过，龙神也提到过，一个个都那么火急火燎的样子，说到底我为什么要逃跑？”
“不跑也没有关系。”青鴍倒是出人意料，“猎人是通俗的说法，他们是七万空间表象拣选‘理’的化身，会审判世界共识之‘理’以外的一切存在之物。他们也不会使用什么残忍至极的手段，检测、完全确认之后就会直接抹消目标的存在。”
“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不解地笑道，“我在这小地方都碌碌无为十年了。”
“是你销声匿迹了十年，我相信他们一直都在追查你的下落。”他说道，“一个龙神所造成的‘异常’花费了上万年、几代生物兴衰才化解为传说之‘理’，龙神自己保持脱逃的境地也极为困难。要分类的话，你们无论是否行事，都会被划分为有威胁的一类。”
“那怎么偏偏到现在，我睡着的时候不是更容易？”
“转移灵魂的封印掩盖你的气息，也构不成威胁。而苏醒的你就另作说法了。影龙爪是他们联络的枢纽，进入小我道的时候，你的存在就像一个巨大的陨石轰击他们，猎人现在正快马加鞭赶过来以除后患，白淤大水则是他们接近的预兆。”
我忽然有想揍他的冲动。
“不是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拳敲在结界上，“你叫我进去是故意引他们过来？！”
“……”
“……”
“你不可能安然无事地醒来。”他依然不为所动，“那也是你的必经之路。就算那时取回精神不被检测到，你的苏醒触动了数千万高阶精灵的汇聚与回归，他们依旧会意识到的。”
“你……”
我无言以对，烦躁地捶向结界。
没有被反弹的迹象？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顿时萌生了试一试的想法，便用最大的力气向它击去。
结界猛然碎裂，我的手穿了过去，引起的风波及了森罗，不远处传来鸟惊兽散的声响。
我惊喜地看向青鴍，他还是不动声色。
“他们的目光只要一旦触及你，就无处可逃。”青鴍手一挥，破碎的整片结界瞬间恢复了原样，“只是一瞬间的事，猎犬只用来侦查你的气息，撕碎你的肉身。他们虽是猎人，却从不打猎，没有争斗的闲暇。”
“就像你杀死虚耗一样？”我了解了事态，收敛起玩笑的态度。青鴍神秘莫测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迈步走开，紧张的气氛瞬时缓和许多。
“他们可不会交换想法。”他意味深长地撂下一句话。
我在原地站着不动，最后还是长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凭这些日子我对他的了解，相信也不过是他所表现出的虚象。我琢磨不透这个人，现在情况依然没有改变。他对我的事了如指掌，有完全的实力牵制我。几次事情下来，我又欠了他不少人情，他无缘无故这么帮我，对条件却闭口不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在履行引导者的职责？不过现在的我虽然比起从前存有些许戒心，但也还是打算跟随他的。他对崇时有救命之恩，椿更是服服帖帖，就算我仰仗一只精灵又能怎样？比起用精灵跟青鴍莫名其妙打一场，我还是偏向于和他还有崇时相安无事地走出这个世界。
虽然青鴍对我留了太多深不可测的后招，但利害并无冲突。就算没有他的力量的干涉，我对他还是怀有感谢之心的。我独自一人生活太久，或许应该在和他们建立关系上多做一点努力和尝试。如果青鴍之言属实，没有他的领导，我在猎人追捕下生存的概率更小。
这血统，给予我无穷的渴望与遐想，却也带来同等的压迫与危难。
我的身体活动还不是很方便，走路落后他一大截，只能勉强跟上。我
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适应力是比醒来时好了许多。只是在精神上，我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却没能真正地反应过来。在潜意识里，十年孤苦的仰望或许已经化作执念，就算我和长生现在无限靠近，却始终冲不破那道隔阂。
如今单单在这个小地域中，就有太多的事我无法估量，又何况身外的三千世界。在如今极不稳定的初阶段，我身心的弱点比比皆是，我恐惧去触及那一道道临界的防线。这点青鴍也心知肚明，若是有意稍加推动，一环接一环，我的精神便轰然毁灭。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青鴍。
即使我的命运掌控在他手中，我的性命也是他救下的，我却不可能完全屈服于他。但现在身边，崇时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青鴍是我唯一的依靠。
那个最初梦中的早晨的记忆，还烙在我的心里。就算他不再帮我更多，只要他信任我对他的感情，我们的关系就不会破裂。
“青鴍，”我叫住他，厘清之前所有念头，我有了自己的打算。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
“我……”
“你心中的迷雾过于深了，”他说，“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复仇的命运，攀升的野心，与生俱来的使命，我见过太多……你也是有这样的契机的。百岁族纠缠，牢槛的牵绊与我的出现，都是激发你某一种命运的导火线。可你只是尽力在配合这些世界的理，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只能说，你不是当主角的命。你的本性正指引你走向与世界截然不同的方向。”他略有调侃的意味，“现在一切未果，你毕竟是龙种，将你带出去不知会引起多少起伏，也没有解决的对策。总之处理完这里，先躲开猎人再做打算。”
“你能量那么大，也要躲？”我笑他。
“是你要躲。”他反击道，“等他们真的到了，我不会站在任何一边，更不会帮你。”
怎么你自己倒是没上这个通缉榜，我暗自想。
我迟钝地动动肩膀：“既然你都说破了，的确，我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干劲。还要处理什么事情，我照做就是了。”
“回宅邸去，”他说道，“先会合，接下来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