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法选择的选择
傍晚六点，通往近郊的路上。
王大春手上抓着手机，正在去往工厂。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他车间主任的电话，说让他去停工的近郊工厂，有事情交代。
王大春对这条路很熟悉，他之前就是这个工厂的员工，这个工厂先前是钢结构工厂，但由于城市规划和污染问题，便勒令停工一个月。
他并不知道主任要他来做什么，他只听见“快来工厂，有事找你”这句话，便迅速挂断了。
“这都停工了，不发工资还让我来......这就是压榨！”
王大春暗戳戳的吐槽，但身体还是诚实的践行着，谁叫他是主任，王大春是员工，除非不想干了，不然他还不是得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更何况老板手上还有积压的工钱，为了钱......还是得忍气吞声的。
“等拿到全部的工资，我就不干了，回乡下种地去。”
王大春暗暗下定决心，随后他看到了熟悉的近郊工厂。
王大春站在门口，费力的推开门，腐朽浑浊的空气铺面而来，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随后走进了工厂。
嗯？
刚一打开工厂，王春便听到了熟悉的流水线运作的声音。
奇怪......工厂不是停工了吗？是谁开的流水线？
是主任打开的吗？
王大春疑惑，他顺着流水线走，在流水线的一端看见主任，主任背对着他，戴着焊接面具，拿着焊接枪，正在工作桌上进行焊接，火心四溅。
“主任......你喊我来干嘛？”
老板手上一顿，又马上继续焊接，同时说道：
“大春......你来了......”
老板的声音颤抖，好像是在哭。
“救救我......救救我。”
“救你？”王大春靠近了些，他不明白主任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随后便看见了桌上的东西，脸色瞬间煞白。
“主任......你疯了吗？你杀人啦......”
台上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尸体的四个肢体都被砍断，而主任......主任在用焊接枪，将这些肢体重新焊接回身体上。
他知道主任尖酸刻薄，可是这血腥的一幕让王大春恐惧涌上心头，他控制不住的呕吐，看着主任，眼神像在看一个变态。
王大春被吓得失去理智，他倒退一步，眼神惊恐，嘴里不断呢喃:
“主任杀人了......主任杀人了......”
“大春，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有鬼，有鬼在强迫我。”
主任戴着面具，说话口齿不清，眼下王大春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想逃。
王大春转身就要逃离工厂，可是工厂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他奋力的拉拽工厂的大门，可是却毫无用处。
怎么会......
“大春，没有用的......逃不出去的。”
“你快回来和我一起焊接尸体，不然我们都得死......”
“快回来......鬼来了，鬼来了！”
伴随着老板的喊话，王大春身后出现脚步声。
“踏......踏......踏。”
工厂里还有其他人？
不会是主任过来了吧？
王大春回过头，眼前的人并非是主任。
这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生，她脸色煞白，没有穿鞋子，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胸口套着一个牌子，工作牌上的字被划烂，看不清写着什么。
王大春没见过这个女人，难道主任还骗了一个女人进来？
畜生！
王大春赶紧告诉眼前的女人，他不能让女人被那个变态杀了：
“快跑，这里有杀人犯，主任是变态，我们快逃！”
王大春跑过去拉住女人的手，就要冲向工厂的后门，只不过他却根本拉不动女人，女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许偷懒......干活。”
女人的眼神中闪过些许不耐烦，并且抽开了手。
王大春也受不了了，这女人是傻子吗？看不到有人在杀人？
“算了，我不管你了......”
王大春不再管女人，而是独自前往后门。
“偷懒怠工，试图早退......罚。”
女老板机械的说出这句话，随后王大春感觉自己的右腿一阵疼痛，接着他摔倒在地上，他回头一看......他的右腿被截断了，血从断口涌出，那只断裂的腿还保持着向前走的惯性。
因为女人的一句话，他的腿断了......
恐惧和疼痛彻底占据了王大春的脑袋，他看向女人，仿佛在看魔鬼。
“最后一次机会......去工作。”
听着女人的话，王大春总算反应过来，他再不去工作......会死。
他不想死。
他开始挣扎，拖着一只腿，向着主任的位子攀爬，好在主任的位子并不远，在他的多番尝试下，终于够到了工作台。
工作台很矮，哪怕他躺在地上也能够到。
现在哪里有什么工作......能做的工作只有主任正在做的事情。
焊接尸体。
王大春眼泪因为惊恐而不受控制的留下，他抽泣着拿起焊接枪，对着尸体开始焊接。
“主任......这，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王大春能透过面罩看见主任惊恐的脸，显然他也是被女人威胁着要干活。
“别停手，只要一停下工作，这个女人就会动手处罚。”
“好......好。”
王大春嘴上答应，但是看着主任，眼神中浮现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女人走到他们身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举动，一声不吭，但是他们两个的动作丝毫不敢停下，一停下就会遭受诡异的袭击。
“主任......是不是只要做完工作了，她就会放我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只能试试了。”
“我的腿好痛......主任，再不救治我会失血死亡的。”
主任戴着面罩，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的动作很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听见大春的话，还是因为不熟练焊接的操作。
主任没有回应王大春，只是默默继续自己的工作，蒙着脸看不见神情。
看着主任不作声，王大春疼着眼泪直流，但还在坚强的工作。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明明干完今天就能回家了......
不......我不会死的，只要帮女人干完活，我就能走......
王大春内心翻涌着，他确实是老员工，非常熟练，尽管是焊接尸体，可是他做的也非常成功，尸体的断裂部位都被焊缝堵上，在短时间内便焊接完成了。
那完成了......就可以离开了吗？
可是他们干完了活，女人却并没有离开，依旧在看着两人，接着用冰冷的言语说道:
“下面发放新的工作：将尸体焊接进密封铁板箱里，时间后十分钟。”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工作！
王大春绝望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已经开始神情模糊，再不止血他真的要死。
不过还有休息时间......休息时间可以逃。
“主任，我们趁这个休息时间赶紧逃走吧。”
“逃不走的。”
老板在听见了女人说了可以休息的话的后，放下了手上的器材。
“你听到他的任务了吗......可能只有当我们完成她的全部任务后，才会有生路。”
“但是......主任，我头好晕，我再这样会流血而死的，救救我......主任。”
王大春现在的状况根本走不出工厂，要不是只有面前这个变态能求助，他是死都不会这么说的。
王大春暗暗发誓，他出去后，一定要报警，把这个男人抓了。
“大春......我对不起你，我是人渣，我是变态。”
主任突如其来的忏悔让王大春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真的快流血而死了......
“主任，没关系，我原谅你，扶我一下，我们能逃出去。”
王大春挣扎着抓向主任，但是老板并没有伸手。
接着，老板举起了焊接枪，戴着面具，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大春。
“王大春，对不起，我们真的逃不出去。”
“你现在这个模样，出去了也是累赘，倒不如成全我吧，我有妻儿老小，我死了一家子就真没了......我没有其他选择，我必须得活下去，我怕死。”
“等等......主任，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王大春看着主任举着焊接枪，一步步的走来，他拼命的喊，但是无济于事。
焊接枪启动，直至的插进王大春的骨肉里，随即发出刺耳的声音，和王大春的嚎叫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工厂。
叫声停止，工厂重回寂静，只剩下主任的喘息声。
主任摘掉了面具，他的两只眼睛红肿，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连鼻涕都挂在脸上。
他的眼泪已经哭干了，现在根本哭不出来。
他必须得杀王大春。
因为鬼老板布置的每一个任务都必须用新鲜的尸体，不能重复使用前一具尸体，所以他们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人得死。
这是他召来的第七个工人，他也死了。
他真的好想解脱，甚至去死......但是他没有办法。
主任拿出了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上有三个选项，也只能进行这三个选项。
【你下一通电话将拨给谁？】
【A.陈慧B.江小鸣C.陈大光】
他其实根本没得选择，A选项是他的老婆，B选项是他的孩子，C选项是他手下的工友。
他不选择，他自己就得死，他自己死后，就会随即抽取一个电话，继续拨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主任按动了拨通键，声音从颤抖慢慢回复平常。
“喂，是大光吗？马上来工厂一趟......对，马上。”
在听到了另一头肯定的回复后，老板重新戴上了面具。
刺眼的火花重新亮起，十分钟已到，他必须马上开始工作。
这一次的工作，是将王大春焊进密封的铁板箱里。
他要坚强。
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