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请殿下做阵
街上热闹，香车宝马穿行，商行小贩叫卖，人群熙熙攘攘，与他二人之间的微妙状态格格不入。
萧容与神色淡淡，眸子中不带一份感情，轻声开口问道：“殿下为何躲臣，可是心中有愧？”
梁寻豫听他这般问，本是垂着的眸暮然抬了起来，丹凤眼中透着七分坦荡三分委屈，带着些许倔强开口道：“无愧，只是想着首辅大人应当不想见到本宫，不想自讨个没趣儿罢了。”
萧容与眸色沉了沉，被抓到证据的是她，如今委屈的还是她。
长公主和他之间的帐，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是她被窥破了秘密恼羞成怒还是……
她真的没有？
萧容与心下有几分烦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萧容与沉默了良久，缓声开口说道：“早先听父帅说殿下设阵奇妙，可否请殿下相助一二？”
梁寻豫瞪大了眼睛，请她相助？
看着面前男子脸上神色依然清冷，不像是原谅了她抑或是了解了真相，似乎真的只是想让她相助而已。
梁寻豫垂了垂眸子，脑海中正思索着如何开口拒绝，萧容与就先开口道：“行军打仗为国为民，人命关天的事，殿下不会拒绝吧。”
面前男子眸色冷洌，眉眼间尽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梁寻豫僵硬一笑道：“并非本宫想拒绝，只是本宫不及首辅大人之才，怕辜负了……”
没等她支吾着说完，萧容与就淡淡道：“殿下过谦了。”
说罢抬手朝将军府一引，道：“请吧，殿下。”
梁寻豫见状，僵硬笑着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跟在萧容与身后。
走到将军府门口，梁寻豫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事情，不由觉得呼吸一滞。
走在前面的男子微微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眸子中晦明难测，淡淡道：“殿下，请。”
梁寻豫喉咙一紧，苦涩笑道：“首辅大人行军治兵之才过人，何须本宫这么个半吊子相助？”
萧容与神色自若，淡淡说道：“是臣父帅认可殿下的行阵学，臣相信父帅。”
听他提及萧老将军，梁寻豫神色微动，咬了咬唇，放下了心下的那许多思绪，抬手提裙跨过了将军府的门槛，声音沉稳道：“承蒙萧老将军信任，本宫就不推辞了。”
内室书房内，已经摆好了东芜城的地图。
牛皮纸制成的地图，边角微微泛黄，四角被整齐地钉在桌案上。
地图绘制的很详尽，东芜城周边的河流山川都被一一标记出来。
正在整理行军卷宗的九枭看见梁寻豫进来，微微一怔，起身见礼之后就出了书房带上了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但其实什么都变了。
梁寻豫喉咙一涩，一时间觉得说不出话，
面前男子身上穿着墨色云鹤纹样长袍，宽大的袖子垂至下摆，冷白色的皮肤清绝胜雪，锋眉如剑，眸色沉沉。
只是那双眼中，再没有温柔色。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萧容与淡淡开口道：“殿下，正事要紧。”
一种被人戳破了心事的窘迫在梁寻豫心头缓缓漫开，她心头有几分恼的情绪，面色不善的拿起他的长剑一指那东芜城前的一座山，那是西梁要攻打过来的必经之路。
“西梁将士阴险狡诈，过此坡必寻人探查，不要打草惊蛇，此坡上还有一座山可以做制高点，我们的人守在这里，弓箭手双面夹击。”梁寻豫缓缓说道。
萧容与捻着指尖说道：“若他们走水路呢？”
梁寻豫沉思良久道：“应该不会，若是攻城，当有重甲行兵，水路成本太大。若不攻城，仅为示威，东芜城内驻军足够应对。”
梁寻豫指了指附近的泉城和襄城说道：“陛下虽指了这两城军前去支援，但东芜城易守难攻，我们的局势很被动。”
“殿下待如何？”萧容与侧过头，饶有兴趣地问道。
梁寻豫手中的剑在泉城和淮河之间划过一个弧度，道：“泉城长安山上有一条小路……沿这条小路下山后乘船一个时辰即可到达西梁边界。”
梁寻豫神色有些复杂，顿了一顿，继续补充说道：“我无意中发现的，想必首辅大人也知道。”
萧容与眸色微动，面露惊讶之色，皱眉呢喃道：“你……”
“不是讨论那些事情的时候，萧大人，”梁寻豫目光澄澈地望着他，继续说道，“我们若不想处于被动的局势，就要主动出击。从这里行进一路军，断了敌方的粮草后备，形成双面夹击之势。若成功，会让他们不战而败。”
萧容与收敛了刚刚的惊讶神色，面色认真起来，仔细地考虑了她的提案。
思索良久，他面色缓和道：“臣认为可行，就按殿下所说行阵吧。”
梁寻豫一愣，没想到他这样快就应下了。
想必他自己心中也早有想法，如今和她的恰好一致罢了。
她淡淡笑了笑道：“首辅大人觉得可行，本宫也不算白来一趟。”
她垂了垂眸子，淡淡问道：“何时动身？”
“明日。”萧容与回道。
梁寻豫喉咙紧了紧，如今自己这身份……倒是不知该如何关心他了。
她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缓声道：“首辅大人，”
她抬眸，眸光微闪，一字一句道，“请务必平安归来。”
萧容与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没有说话。
梁寻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若你不平安归来，皇兄可就要另择首辅了，太费功夫了。”
萧容与冷淡地点了点头，道：“嗯。”
梁寻豫唇角泛起苦笑，道：“首辅大人忙吧，本宫先回府了，就不叨扰了。”
萧容与眸色淡淡，身形未动，疏离地拱手道：“恭送殿下。”
梁寻豫眼帘微垂，笑道：“不必。”
女子身影消失在萧府门外后，萧容与仍在那里站着，身形带着几分不肯妥协的倔强。
九枭进了内室，明白他的那些思绪，有些心疼地缓声劝道：“主子为何不好好问一问？”
“还有什么可问的。”萧容与语气带着倦意，自嘲说道，一只手疲惫地指了指案几上的行军图道，“送至礼部做行军卜吧，告诉将士们准备好，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