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殿下，你喝醉了
酒过三旬，梁寻豫觉得有些热，看对面首辅位置上也没人，知道萧容与是出去透风去了。
心下一动，禀了皇帝道：“臣妹有些醉了，想出去醒醒酒。”
皇帝正在兴头上，也没有管她，笑道：“去吧。”就放她走了。
她走出大殿，夜空朗朗，被白雪衬着透着青碧之色。
明月影下，稀星数点。
白雪铺满青石小径，直直地连着一个八角红漆凉亭。
冬日里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过来，她感觉脑中清明了几分
正想过去坐一会，忽然被什么人叫住了，语气中带了一点儿怯意，“殿下！”
梁寻豫回头，看见正是刚刚在殿上的少年，江韫。
梁寻豫一笑，和气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嫌殿里闷吗？”
江韫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脸，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是来谢殿下解围之恩的。”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梁寻豫笑道。
“只是殿下，这会不会是…欺君…”江韫结巴说道。
梁寻豫忙捂住他的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放心吧，护国寺那老方丈，我说什么是什么。不过你若说漏了嘴，我们就真的是欺君了。”
江韫脸色微红，慎重地点了点头。
梁寻豫放下手，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向来英雄不问出身，本宫希望你坚持你如今这份纯良的赤子之心，为国好好效力，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就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了。”
江韫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眸子中带着无比的坚定，说道：“是，臣遵命。”
梁寻豫温和一笑道：“回去吧，别又叫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又揪住了你的错处。”
目送着江韫远去之后，梁寻豫一转身，忽然看到一袭墨色，一股子淡淡的檀香撞入她的鼻息，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殿下为了这孩子，竟连欺君都敢。”萧容与拉着她，淡淡笑着说道。
梁寻豫一看是他，借着几分酒气，胆子也大起来。
她笑着调侃道：“堂堂首辅大人，不会连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的醋都要吃吧。”
萧容与耳根微微泛红，垂了眸子说道：“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梁寻豫一笑，夸张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结果前一秒还在说着不敢的人，下一秒又凉飕飕地说了一句：“殿下是不是向来都这样收服人心的？”
省去了下一句话，好把人掳到宫里当面首。
梁寻豫好笑地看着他，眼眸里亮晶晶的灿若繁星，笑着说：“首辅大人，我可是全为了江山社稷。”
又歪着头盯了他一会儿，她又说：“我自己的话，我只想收服你。”
萧容与被她这样瞧着有些恼，又开口道：“那殿下怎么不劝臣早点回去，省得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
梁寻豫拉过他的手，哂笑说道：“除了我，谁敢算计首辅大人？何况，我还想同你多待一会儿呢。”
面前的人一身酒气，就这么像碰瓷一样软塌塌地躺到了他怀里，茉莉花的气息盈了满怀，怀中的人坏笑着说：“萧大人吃起醋来真可爱，能再吃一个吗？”
“殿下…”萧容与声音有些发哑，明明知道这是在宫廷之中，可能四处都会有眼线，仍是不舍得推开怀中这人。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梁寻豫的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道：“这么晚了，大家都去守岁了，不会有人发现的。萧大人就再放我抱一会儿吧。”
萧容与墨袍袖子的手指慢慢拢紧，抿了抿唇，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臣遵命。”
“萧大人在我这里怎么成天遵命遵命的，”梁寻豫在她怀中抬起头来，粲然一笑，“那敢问萧大人，什么命你都遵吗？”
萧容与只觉得面前女子笑容灿烂得让人不敢直视，她眼中的星辰仿佛要照亮他所有心中每一寸阴沉的角落，直叫人融化里去。
他喉结微动，下颌线变得有些紧，耳际红得越发厉害，沉声道：“殿下…”
梁寻豫故作一脸疑惑，天真地说：“我离你太近了吗？”
说罢又靠他近了些，萧容与被她一压往后退了退，最后被抵在八角亭的红栏上。
梁寻豫抬头坏笑着看着他，单手解开了戴在发髻下的额带——一条长长的双面绣了金色牡丹的额带。
她笑了笑说：“萧将军，本宫命令你，不许动了。”
她轻轻抬起双手将这额带覆在他眼睛上，萧容与一时怔愣。
眼前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起来，两人之间的呼吸声清晰入耳，甚至，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就像自己的心意一般，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她缓缓靠近他耳朵轻轻说，“你刚刚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萧容与心下微动，她这犹如妖孽般魅惑的声音字字传入他的耳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喉咙紧了紧。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唇忽然被一对更柔软的唇瓣覆住了，温热柔软中带着一丝香甜。
他呼吸一滞。
他身子僵住，倒是很遵命的没有动。
没有躲避，也没有回应，只是任她蜻蜓点水般的接触。
然而这份没有回应的背后，是他身为臣子最后的克制。
他们之间被无数个他想听到她亲口回答的问题和那些免不了的纠缠利用，终究是划出了一条细细的长沟。
不易察觉，却深不见底。
若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萧容与的眸子暗了暗，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梁寻豫却对他的这些想法毫不知情，轻轻放下覆住他双眼的额带，靠近他耳畔轻声笑着说：“萧喻，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酒气掠过他的耳畔，带来一阵温热。
萧容与嗓子发紧，抱住了有些昏沉的她，哑声说道：“殿下，你喝醉了。”
她做完这些流氓举动，一抬眸子看见了天际边绽起的朵朵烟花，无比繁华瑰丽。
她的头埋在她肩膀上，轻声道：“萧喻，年关过了，你一定要平安喜乐啊。”
然后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身前男子在想些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辞旧迎新的那个夜晚，她终于有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