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除夕宴
皇室的除夕宴与寻常的宴会不同，集结朝中重臣亲王贵胄以及后宫佳丽三千，好不热闹。
梁寻豫到的时候各路权贵已然坐定，庭前歌舞渺渺，众人推杯换盏，见到她来，皆齐齐向她执礼问安。
她和气的笑了笑，拜过了殿上的皇帝后就坐到了殿下的首席位置，与萧首辅的位置遥遥相对。
她悄悄地跟萧容与眨了眨眼睛，萧容与淡淡笑着，举了杯，遥遥一敬。
她也哂笑着拿起了酒杯。
接下来就是十分无聊的各路权贵的献礼时刻了，往往每年朝野中私下里都会有个比较，谁家又喝出命来送了个宝贝啦，谁家又穷酸些啦…
梁寻豫百无聊赖地往自己酒杯中倒着酒，周身的侍女不断地劝着，人人惊恐。
唯恐自家殿下御前失仪，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她倒是沉默着，只是一个一个打量着那些大臣们谄媚的笑脸，送的宝物大多千篇一律，净是些金银珠宝，俗气得很。
就在这时，周身的大臣忽然都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梁寻豫一抬眸子，看到一个少年立在殿中，模样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衣着朴素，身型瘦小了些。
隐隐有几句话传到她耳朵里，好似在说这男孩是吏部尚书江重的私生子。
如今虽自己才高八斗，做了尚书郎，可这献礼仍是小门小户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贵重之气。
梁寻豫眯了眯眸子，看见那男孩手中呈了一串佛珠，这佛珠应当是从护国寺求来，虽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却佛香缭绕，雕刻精美，一看也是用了心的。
只是朝中大臣看人多以金银财宝衡量，没有一个人看到这男孩年纪尚轻就做了尚书郎，足见其能力出众。
梁寻豫皱了皱眉。
殿中站着的男孩显然听见了这些风言风语，毕竟年纪还小，有几分不自在。
梁寻豫笑了笑，放下了酒杯，面上似有些微醺地指着那男孩道：“你，叫什么？”
那男孩有些惶恐，以为这个向来在朝野中雷厉风行的长公主要责问她，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地答道：“臣江韫参见长公主殿下。”
梁寻豫歪着头看了看殿上的皇帝，有些委屈地道：“皇兄，不公平，臣妹去护国寺求了那老方丈好久，他也不肯把这佛珠给我，如今竟给了这江小公子。”
“这佛珠有什么渊源吗？”皇帝有些疑惑，又多看了江韫手中的佛珠几眼。
梁寻豫笑笑说道：“皇兄有所不知，这佛珠是方丈心爱之物，说是只能赠与有缘人的。想必这江小公子就是方丈口中的有缘人啊。”
梁寻豫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那护国寺方丈向来与成一太师交好，极受朝中仰仗。
他竟能把这样的心爱之物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儿？
都说那方丈通天事，晓未来，想来这江韫着实有过人之处，说不定是个极有慧根的。
朝中大臣们一时缄默，谁也不再开口议论刚刚的事了。
若真如此有潜力，将来必是能位极权臣的，这点儿家世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看来，江韫把这佛珠献给了陛下，那可真真是用了心的啊！
皇帝一哂，想起德妃素来偏爱这些佛家的东西，心下想着可不能让她长公主抢了去，朝江韫伸了伸手道：“来，拿给朕看看。”
江韫怔愣地点了点头，走到殿下交给周从。
周从拿到皇帝身边给皇帝瞧着。
今日给皇帝送礼的人这样多，这还是头一个被拿到上面去瞧的。
众人皆收敛起对他瞧不起的神色，都变得肃然起来。
皇帝一向不甚过问这些东西，只知道眼前这佛珠佛香缭绕，雕文精美，想着德妃一定会喜欢，他便直接交给了周从，笑道：“你有心了。”
江韫有些惶恐地跪下谢恩。
梁寻豫在一旁扁着嘴说道：“皇兄，若不是臣妹提起，你还不晓得…”
皇帝笑着打断了她，道：“朕如何不晓得，朕一见到这佛珠就喜欢得紧，皇妹若也想得此物，就自个儿去管老方丈要去吧。”
梁寻豫继续不满道：“罢了罢了，江公子给皇兄的献礼，臣妹怎么敢抢呢，皇兄留着吧。”
正值除夕岁尾，皇帝心情也是大好，见她如此，皇帝一哂道：“朕的这个妹妹啊，还不等给朕献礼呢，就先要抢了朕的东西。”
文武百官皆笑着，一时没有人再注意江韫了。
江韫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感激了看了一眼为他解围的长公主。
“皇兄，臣妹平日里可是没少给您送好东西吧！今日是除夕，臣妹还想跟皇兄讨赏呢！”梁寻豫粲然一笑，说道。
“嘿！你这人…瞧瞧！”皇帝手指着梁寻豫，环望着百官笑着说。
“皇兄若执意想要臣妹的礼，臣妹就先敬杯酒吧！”梁寻豫狡黠眨了眨眼，斟满了一杯酒，朝着皇帝敬道。
“你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皇帝也举起了杯，面上是少见的和气。
“都是皇兄惯的。”梁寻豫笑着讨好着殿上的人。
随着皇帝和长公主之间的几句玩笑，殿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席间宫妃舞妓各展才艺，水袖飘飘扬扬地扫过大殿，如同在湖面上泛起微微的波澜。
如今后宫后位空悬，后妃以德妃最得宠，梅妃暂领六宫事。
德妃娘娘向来不爱热闹，今日除夕宴也没有来。
倒是梅妃娘娘折了一只惊梅园的红梅，那红梅枝上还微微挂着雪，她就用这梅花枝簪在发尾上，作了一支舞。
舞姿甚美。
翩如惊鸿，婉若游龙。
额间一点红钿更衬得佳人肤白胜雪，皇帝好似从未见过如此样子的梅妃，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虽说都是旧相识，不同于婉安姐姐的温柔照顾，梅妃自小可从未让过她，从小两人就不对付，每每都要在她从前住的长安宫里大战三百回合才算完。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梁寻豫笑着想着。
如今这刁蛮女子竟也有这样惊艳的一面，梁寻豫在她一舞作罢后带头鼓掌叫好。
陈倾盈悄悄回过头，冲她一笑。
朝臣皆传，今后这后宫这当家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