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又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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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喝醉

他探着那脉搏,暗暗思索了片刻。

转头朝常子乐说道:“她中了凌寒毒。”

常子乐一怔,他从未听说过凌寒毒的这一说法。

“为何会中此毒?”常子乐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一笑,说:“这你不该问我。”

常子乐沉默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有解法?”

他点一点头,说道:“有,不过药材难得。”

常子乐不以为意,平静道:“阁下说便是,御药院中万药皆有存档。”

“其他药材倒是不难得,唯有一味,我需要两株紫苓根。”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案几,思索道。

紫苓根世上极难得,长于四合雪山,又得孤狼护佑,世间难得。

又因为其是世间所传的长生不老丹的原料之一,众人皆对其追捧不已,上雪山寻药者数不胜数。

但结果往往都不尽人意,孤狼极其凶狠,一匹可匹敌十位勇士。

世间人人皆以上四合雪山为勇,但这往往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所以紫苓根在市场上价值千两黄金,即便如此,也多是有价无市的状态。

所幸世间所有稀有药材御药房皆有备录,尽管不常用,但留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白衣男子走到檀木案旁,提笔舔墨写下几行字,理了理宣纸交给了常子乐。

“药方,饮法,我都写在这上面了。”他搁下笔朝常子乐淡淡说道。

德妃和常子乐均向他道谢,他摆了摆手笑了笑说:“不必谢我,我又不是免费来的。”

常子乐也笑笑,送了他出宫去,临别时问道:“阁下住哪里?待我忙完娘娘的这些事,定把古籍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若想寻我,就到云外别苑来吧。”他淡淡说道。

“您是……”常子乐面上露出惊骇之色。

还没等他说出口,白衣男子就如同在醉欢楼时一般缓缓地将手指放在了薄唇边上。

“嘘…”他唇角微勾,准身离去。

白衣背影离去的潇洒无比,衣角被微风吹得层层荡起,与朱红的砖墙遥遥相称,如同绝世白莲。

他回到云外别苑,发现有个人正在庭院中的摇椅上坐着。

已经是傍晚黄昏后了,天边晚霞下隐隐透出几点疏星。

围着庭院的朱漆回廊边养着几从茉莉,浮出淡淡的香气。

梁寻豫坐在摇椅上,背靠着红色雕花木兰,漫不经心地吃着手里的樱桃。

“来,坐!”看见他回来了,梁寻豫谄媚一笑,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招呼他道。

梁寻豫见他半天没反应,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樱桃,生出了戒心,严肃道:“樱桃不能给你!”

他没说话,脚下猛地一踩地上的枯木枝,那枝受了力把枝上的一块小石头弹了出去。

梁寻豫眼看着那石头越来越近,却来不及躲避。

那石头虽小,力道却大,“啪”地打在梁寻豫的皓腕上。

她下意识吃痛地甩开了手,手里的樱桃带碗一起飞了出去。

白衣男子左手接过碗,右手伸开极快地移动着这从天而落的樱桃。

竟是一颗未掉。

男子唇角微勾,把手中这捧樱桃尽数放入碗中。

梁寻豫苦着脸看着他,他拎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

尝了片刻,笑道:“这宫里的樱桃确实好吃。”

“什么宫里的樱桃?”梁寻豫不满地嚷嚷道,“这是我自己种的!给钱!”

男子一哂,语气中带了几分顽劣说道:“我敢还你,你敢接吗?”

梁寻豫瞪着一双丹凤眼瞧了他片刻,最后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吃吧,我府上还有。”

“改日给我送些来。”男子厚着脸皮笑笑说着,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梁寻豫,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了院里的秋千上。

梁寻豫一时无语,又不敢反驳。

瞪了他一眼,又气鼓鼓地坐下了,没好气地问道:“事情办完了吗?”

男子摘下一颗樱桃的把儿,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说:“没办完我也不敢回来啊。”

他蒙着白缎的眼睛看向梁寻豫的方向,语气不善地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我徒弟还是我祖宗。”

梁寻豫一哂,面色又恢复了谄媚,笑笑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家闺女的事儿……”

他冷冷地伸手打断道:“你爹是皇帝老子,我可不敢当。”

梁寻豫看他这样子吐了吐舌头。

师父江然和自家父皇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

应当怎么形容呢?

应该是既互相嫌弃又惺惺相惜吧。

要不然父皇怎么会一定要她拜他为师呢。

师父自父皇死后,就一直用这白色的缎带子蒙着双眼。

师父的修为超脱世间,眼睛的作用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他还日日着一袭白衣,仿佛日日都在为父皇守丧。

可当梁寻豫同他提起父皇时,他又是一副冷冷的神色,仿佛毫不在意。

父皇在世时,常常喊江然为“老不死的”,如今看来好像也确实如此。

梁寻豫觉得世界上最大的谜就是师父江然的年龄。

明明应当和父皇相仿,他却一直头发乌黑,面容似青年人般俊朗绝逸,脸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

梁寻豫甚至怀疑会不会有朝一日自己都老了,师父却还是这个样子。

她神思渐渐飘远,身边男子吃完了樱桃察觉到她的失神,淡淡地问她:“在想些什么?”

梁寻豫从思绪中醒过来,笑着看着江然说道:“在想九枭,每次上来见到我就一副要打我的样子。”

江然仿佛想象出了自己那个冲动鲁莽的徒儿的样子,唇边也漾起几分笑意道:“他不知道你,想要打你也正常,谁叫你总是算计人家主子。”

“九枭是个蠢的,萧容与也是。”梁寻豫抿抿唇,想起了萧容与那让人可恨的…

神色愈见僵硬。

江然倒是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我的祖宗徒弟,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我怎么会?”梁寻豫急急地出口反驳道。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又说:“他是个蠢的,我怎么会看上他。”

江然一笑,拎起了放在院中案台上的酒罐子,拔掉塞子,就倒入自己口中。

喝过一口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未必吧,人家心里想些什么,你会知道?”

“这是桃花酿?”江然感受了下嘴里的回味,若有所思地问道。

“好喝吧,我可是把我酒窖里压箱底的拿过来给你了。”梁寻豫挑了挑眉说道。

“嗯……”江然没有看她,朝着云卷云舒的天空望去,缓声说道:“从前,总是你父皇给我带桃花酿的…”

梁寻豫自知失言,轻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他是个不重诺的,”江然拎起酒罐,又饮了一口,带着桃花气息的酒顺着他的下巴流淌到他的衣襟上,为这人平添了几分醉意,他笑笑说,“你不要学他。”

梁寻豫看他这样子,索性把另一罐酒也拿了过来,开了罐子后,她缓缓说道:“师父,我敬您。”

“称是秦时避世人,劝酒相欢不知老…”江然看了她一眼,笑着吟道,又灌了一口酒。

梁寻豫也学着江然的样子,猛灌了一口酒,虽说是桃花酿,口感却不失辛辣。

自喉入胃,一路辛辣,顿生暖意。

她和江然俩人一路灌着酒,江然还没怎样呢,转过头看梁寻豫已经酒气沉沉。

两腮嫣红。

江然在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一秒她就朝他这边倚了过来,面色红润,迷茫地道:“师父…”

江然连忙一闪。

“师父,你说,我怎么可能?”梁寻豫抓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什么呀!”江然老泪纵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个祖宗喝酒。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梁寻豫双眼澄澈,抬头看着江然,皱着眉头说道,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一般。

江然一怔。

“我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我怎么能…”

“我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的…”

“可是我没办法…师父…”

“朝野上上下下…”

她说的话乱七八糟,支离破碎,可江然却懂了。

“他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

“我对自己…太自信了…”

“师父…我之后,要怎么办…”

她抓着江然的胳膊,眼中满是恳切的目光。

江然此刻心中明白,一国镇国长公主的爱太过沉重,她千不该万不该,都不应该把这份爱给这份计划中最大的棋子——萧容与身上。

而此时此刻,却是想躲躲不开,想不再利用了,又没有别的人选来完成这件事。

爱之,却要利用之。

这份以利用为名的爱,若有一天到了阳光下,还能轻松自如地接受阳光的洗礼吗?

江然一阵沉默,沉默过后缓缓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梁寻豫的脑袋。

他故作轻松道:“我当是什么事,你爹怎么会有个你这样多愁善感的姑娘。”

“师父…”梁寻豫迷茫地看着她。

她今日梳了朝月髻,发尾鬓间都透着一国长公主的威严。

可她那双往日透着凌厉和深沉的丹凤眼如今却好似一汪纯净的水,随时准备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