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除神计划
迷幻药是什么东西？
迷幻药它不是东西。
“我对它的看法，同联邦对它的看法一致。”
迷幻药的历史，联邦成立的历史都还要长，据说早在祖星时代，迷幻药这个东西就已经存在，并广为流行。
在这数千年间，什么都会变，但有三样东西却一直没变。它们分别是钻石、妓女、迷幻药。
只是，在整个联邦的发展历程中，迷幻药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一个不光彩的地位。曾有段时间里，随着浪漫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盛行，迷幻药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进入了宪章光辉之下，进入了首都议会厅之中。
那段时间，是联邦历史中文艺作品大爆发的时候，也是最黑暗的时刻。
那段时间，是宪章局在风雨中飘零的时候。
只不过，今非昔比。如今的宪章局，又重新获得了它那应有的崇高地位，迷幻药又成了在路灯照耀不到的下水道里爬行的老鼠，虽无法灭绝，但人人喊打。
如今，更是在种种历史原因的影响下，种植或贩卖迷幻药虽然不属于联邦八大罪之一，无法受到宪章光辉直接监管。但却直接由宪章局管辖，可直接越过公安系统对疑犯进行抓捕。
“巧了，我和你的观点一样，也同联邦的看法一致。”
钟文泽神情严肃，继续说道：“迷幻药这种东西，就应该被扫进联邦的垃圾堆中。它的存在，只会给这片理智的星空埋下不安的种子。”
“你倒是把自己撇得很开。”叶洛嘲讽道。
“没法，这个公司的精神领袖毕竟还是我父亲，他决定的事，我暂时无法更改。”钟文泽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你这个除神计划，则是想把你父亲给除掉？”
钟文泽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问道：“你对孤儿帮又怎么看？”
叶洛沉默了。
“我对孤儿帮，并不熟悉。”
“是因为你抗拒，所以不想让自己去熟悉吧，”钟文泽一声冷笑，道，“你关心的只有陈力，至于孤儿帮如何，你并不在意。我看得出来，孤儿帮的存在，并不符合你内心深处的道德观念。”
“孤儿帮就是一个和迷幻药同等价值的存在，它把这群孤儿们聚集起来，没带给他们教育，没带给他们对联邦的认同。只带给了他们集体的仇恨与无知。它的存在只会给联邦带来混乱。”
“有了孤儿帮，这些孤儿依旧是孤儿，而且一辈子都会是孤儿。而没了孤儿帮，他们会成为钟花市的一员，融入这个美好的世界中，麦克林，也不会因此而死。”
钟文泽说得义愤填膺，看上去无比的愤慨。
叶洛仔细的听着钟文泽的发言，静静的思考着。
孤儿帮是恶的集合。
对他而言，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句话所表达的，是一个事实。
“那么马帮呢？”叶洛问道。
“马帮是联邦宪章的边缘滑行者，做的是恶的事，但它本身却是中性的。而孤儿帮，则是宪章光辉的破坏者，它做的事情可能不算恶，但它的存在却会削弱宪章光辉的明亮程度。”
说了太多，钟文泽似乎有些口渴了，他端起了一杯茶，润了一下喉咙，又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叶洛闻着烟味，皱起了眉头，并不好受。
“我父亲是我心中的神，孤儿帮是孤儿心中的神。而神，是不能做错事的，一旦做错了事，就得有人去改正它。这就是除神计划。”
说这句话的时候，钟文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忧伤。
莫吉托已经被叶洛喝完，这杯鸡尾酒带有点点的苦味，这些苦味本来正好可以刺激牙后的唾液腺分泌唾液，保持整个口腔的湿润。可当叶洛听完钟文泽所说的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要再喝一杯酒。
“我为什么要帮你摧毁孤儿帮呢？如你所言，它是邪恶的。可他也是陈力所建立的。”
钟文泽仿佛早就知道叶洛要问这一个问题，他淡然的答道：“因为陈力也想摧毁孤儿帮。这也是他接受了我的邀请，成为了我的朋友的条件之一。”
陈力想摧毁他亲手建立的孤儿帮？
叶洛坐在轮椅上，虽是没有说话，但身子却一瞬间绷直了，然后他扶着右侧的护手，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上面。
他轻声说道：“这个玩笑，恐怕连你自己都弄不笑吧。”
“孤儿帮的孤儿杀人了，叶洛，你要牢记这一事实。”
钟文泽吐了口烟圈，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想解释，但陈力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狂傲，他是一条疯狗，但他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世界的善意。”
“孤儿帮成立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让这群孤儿变成下一个马帮吗？如果是的话，我相信你是不会天天去他那里吃免费的火锅，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连这个火锅店都不会开起来。”
叶洛从没把自己当作好人，毕竟，没有好人会偷偷的制作电磁弹，也没有好人会大半夜去猎杀黑熊。有的时候他甚至还怀疑，在那个还有着思想罪的年代，自己会不会已经被判罪了。
但他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自己绝不会是坏人。
他的朋友会是坏人吗？
“孤儿帮已经失控了。陈力虽然仍旧是孤儿帮的绝对领袖，但他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孤儿帮——所以，他需要我的帮助。”
“你的帮助，就是那个基金会？”叶洛问道。
“是的，我们成立的这个基金会会由我亲自来当董事长，把孤儿帮的这群孤儿重新聚拢在一起，给他们良好的教育，和正确的人生渠道——这就是陈力答应我的条件。”
“叶洛，你可以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个基金会的话，这群孤儿们会变得怎么样？他们已经杀了一家人了，那么他们会杀第二家、第三家，以致于让这座可怜的城市都随之燃烧。可是他们的结局呢？终究会像那过年燃放的烟花一般，在天空中炸开，炸得整座城市的人都要捂上耳朵，可最后，也不过成为四散而落的垃圾，飘在城市肮脏的角落里苟且偷生。”
钟文泽的语气并不慷慨激昂，但却仍然让叶洛感受到了他言语间的力量。
突然，叶洛笑了。
扑哧一笑。
“你想说，你是我们这些孤儿的救世主？”叶洛略带几分好奇，问道。
“并不是，我讨厌救世主这种称呼。”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钟少，你和我们孤儿可是两个世界的人啊，孤儿们放火杀人可是烧不到你的头上的。”
叶洛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钟文泽的看法似乎发生了一些转变。
“我不关心除了你和陈力以外，其他的孤儿会变得怎么样。但我关心的是，这些孤儿会不会破坏联邦一直以来，赖以为生的秩序。我讨厌秩序被破坏，我不喜欢疯狂这个概念。”
钟文泽说得十分诚恳。
诚恳得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这句话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
“钟少，我想告诉你件事。”
“请讲。”
“我讨厌马帮，更讨厌皮特杜恩。”
话题转变太快，一下子就跳到马帮身上了。
不过，钟文泽明白叶洛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也讨厌马帮。”
他笑了。
叶洛也继续笑了，并说道：
“那么钟少，今晚我这样一个残疾人，在你这个‘理性’的计划里又能起到怎样的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