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些事我早已忘记
人类自成为整个自然界的顶峰以外，已过了数万年之久，在这万年间，人类学会了生于自然并脱出自然。我们制订了一系列与自然规律相悖，却符合人类自身利益的规则，使得人脱离于其他的动物，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物种。
这类规则，有一个优雅的称呼——文化。
动物们要杀戮，血肉淋漓，因为他们为了填饱肚子。
人类之间有杀戮，花样百出，因为他们想通过杀戮传递某种信息。
至少，人类杀人时，会用刀、用枪、用机甲、用政治，而不会露出利爪，徒手撕扯掉对方的肩膀。
就像叶洛现在这样！
在安德瑞眼里，此时的叶洛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兽！
一头无法与之沟通的野兽。
他想逃，逃出这里，逃回酒店，逃回索马里，逃回自己的家里。
带着这个无比重要的信息逃出这个星球！
可是，他的双脚在叶洛散发出的这股力量的牵扯下，根本无法动弹，连简简单单的站立都做不到，又如何逃跑呢？
他现在唯一能勉强控制的，就只有自己颈部以上的脑袋。
安德瑞艰难转动着眼珠子，看着骑在自己身上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叶洛，心中生出无限恐惧。
下一发叶洛的拳头何时会落下来，会落到自身身上的哪个部位呢？是一拳直接打爆自己的头，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还是再慢慢的折磨着自己，让自己在承受了无数的痛苦中死去呢？
无论哪种，安德瑞都不好受。
除了死亡，安德瑞都愿意承受。
安德瑞用余光瞥了一眼挂在胸前的那一串项链，据说这就是联邦用他们那最引以为豪的的宪章技术，所特制的联邦通行证。有了这个通行证，自己就成了整个宪章光辉中的一颗光粒，生死就与整个联邦连在了一起。
再加上那号称遍布整个联邦的监控网络。
可为什么，自己已经被打成这样了，还没有人过来帮自己呢？
逃不掉，也挣脱不开。将讯息带回老家，做一个家族的英雄这事恐怕也成了泡影，无论怎么看，安德瑞今晚都要殒命这个异国他乡。在这巨大的痛苦和无尽的恐惧的相互刺激之下，安德瑞竟然抽动着嘴角，笑了出来。
看来联邦，也不过如此……
……
……
叶洛朝天一声长啸，月亮的光辉似乎都要被这声嚎叫给打碎。
然后他高举起双拳，重重朝着安德瑞的胸口上砸去。
这一拳用力之大，竟将其胸口锤下去了几厘米，安德瑞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
一大口鲜血从安德瑞的口中喷出，正好喷在叶洛的脸上。
叶洛已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干嘛。
亦不觉得任何罪恶。
只是，陷入了疯狂与死亡边缘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道围着两人的蓝色光圈，正在慢慢缩小。
“啊！”
突然，空旷的大街上再次响起一声尖叫。只是显然，这声尖叫并非由叶洛或者安德瑞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发出的。
因为这声尖叫它更高，更尖，更像是一个女人发出的。
“该死……”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低语。
躺在地上正承受着无数痛苦的安德瑞看到，一个身单只影，穿着一件肮脏的工地短袖的中年人如凭空出现一般。他一掌看到叶洛的后颈，面露狰狞的叶洛就此一倒，昏睡了过去。
伊莱亚斯将叶洛制服之后，又一下子在安德瑞面前消失，出现在了刚才尖叫的那个女生面前。
一时间，他觉得这个正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生有点眼熟。
“你……好像是叫拉娜对吧？叶洛的高中同学？”
拉娜惊恐的看着凭空出现的伊莱亚斯，急促的呼吸着，她不知道这个凭空出现的中年人是谁，她也不知道平日里博学多才，又温文尔雅的叶洛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更不知道街道上这惨烈的景象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今天和闺蜜一起出去看了场电影，在电影结束后发现叶洛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在回拨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无人接听。这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便在和闺蜜告别之后，回家的路上顺路来叶洛的小店看看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谁知道事情竟变成了这番模样。
伊莱亚斯看着拉娜，心知她已经被吓傻了。
这是很典型的在宪章光辉的保护下的人，第一次看到残酷而现实的战斗现场所露出来的表情，他在自己的一生中，见过很多次这个样子的表情。
“可怜的孩子，你看到了你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忘了它吧。”
伊莱亚斯说道，然后举起了一把类似枪一样的东西，一道微型的蓝色闪电射入拉娜的眉心。
拉娜就此昏睡过去。
“等下醒了帮我照顾一下叶洛，他受了很重的伤。”
而后，他缓缓的走到了安德瑞的面前。从包里取出了一根装满了试剂的针头，对着安德瑞脖子上的血管，刺了进去。
“我本打算让叶洛再多和你打一会，难得他今天真正地愤怒了，我还在想他能不能借此机会，真正的把这股气融会贯通。可惜了，还是差了一点，说起来，你能让叶洛这个小子生气，还是有点本事的。”
“请……请问，您是哪位……大人。”
伊莱亚斯耸了耸肩，继续专心的把药打进安德瑞的体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现在给你打的是Ω-血红胎盘II激素，它能够激发你身体里的新陈代谢和自愈能力，至少能让你不会就在今夜横尸街头。好在你浑身上下都被机械义肢改造得差不多了，这点剂量应该也能奏效，只不过你这辈子会少活十年罢了。”
将所有的激素都注射进安德瑞的身体之后，伊莱亚斯将针拔了出来，用自己那肮脏的衬衣擦拭了一下针管之后，将之重新放回了包内，然后取出来那把能射出蓝色闪电的枪，对准了安德瑞的眉心。
“忘了这一切吧。”
安德瑞知道伊莱亚斯手里握着的这是什么，只要他一按下扳机，那么自己在刚才发生所有事，自己冒着丧失性命的危险，所探测到的那个秘密都会被自己忘记。
那今天自己做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抖动这牙齿，颤抖着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对着伊莱亚斯说道：
“大……大人，求……求求您！别……别抹除我的记忆！我要把他……他带回去，带回家里。让……让其他大人们知道……”
伊莱亚斯并没有耐心听他说的这些胡言乱语，直接打断道：
“阿尔玛斯家的小子，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所有事，你都应该知道的，哪怕是福莱尔家族，也没有知道这件事的资格。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仆人。”
“大人，请……请您相信我们，我……我们是最忠心的……”
啪！
一道闪电，射入安德瑞的眉心。
他带着惨白的眼球，和那些没能说完的话语，睡了过去。
只留下伊莱亚斯在这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伫立。
和他工装裤口袋里，时不时闪烁的那道微弱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