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垃圾堆少年隔空杀人事件

故事讲了很久，车也开了很久，钟文泽坐在前排抽着烟，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叶洛落在后排低头沉思，想着悲剧的起源和雨星孤儿的宿命。

直到车停。

钟文泽的豪华轿车驶入了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然后在此停下。

“这里是哪里？”叶洛问。

“麦克林所居住的小区。”钟文泽答。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叶洛继续问道。

“给麦克林收尸。”钟文泽继续回答道。

从停车场到电梯，只需要一分钟，从刀起至刀落，甚至不要短短的六十秒。生与死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的道理。

麦克林死得很安详，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亦没有痛苦。只留下平静与解脱。

就像是已经看到了宿命里注定的结局，平凡的人无力去挣脱与逃避，只能静静的接受，甚至主动的去拥抱，只为了赢得那最后的从容与尊严。

麦克林孤独的出生，父母在他幼年时就已去世，在钟家的帮助下长大，经历了人生的一切，有幸福，有痛苦，有满足，有遗憾，拥有了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拥有了美满的家庭。

然后一切在那一个夜晚失去。

孤独的死去。

生得渺小，活得热闹，死得孤独。

“你好像并不怎么害怕死人，我看你刚才在车里的那副模样，我还以为你见到他会吓得跳起来呢。不愧是我欣赏的人，胆量倒是满足的。”钟文泽边说，便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让干爽炽热的阳光照进这个阴冷的房间里，用这最为纯粹的能量扫空这积聚不散的阴霾。

“人人都会死，雨星孤儿早就见惯了生死。麦克林又并没有凄惨的死去，他只是平静的睡着了。”叶洛背着包，恰似一个放学回家的高中生，低语说着今日校园里的日常。

然而这却改变不了，麦克林已经死去了这个事实。

“你花了这么大功夫，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如果是叫我收尸的话，我虽然很同情麦克林一生的遭遇，但我却并不愿当他的收尸人。”叶洛在房间里的衣橱找了半响，找到了一张落满了灰尘的毛毯，将之盖到了麦克林的身上。

“你刚才一直说是我和陈力杀了麦克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我是不会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很明显，麦克林是自杀的。这满屋的一氧化碳味早就说明了这一切。”叶洛站在钟文泽身后，说道。

“放心，你那双细嫩的手只应该握笔杆子和螺丝刀，不应该被死人身上肮脏的血水沾湿。”钟文泽转过身来，举起了他手上握着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999这三个数字。

“我已经叫了警察过来，现在你我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就行了。只是，麦克林是自杀无误，但你却是令他自杀的那个人。”

说完这句话，钟文泽拉着叶洛离开了这个幽静的房间，来到了过道上的阳台旁。

窗开，烟起。

“要来一根吗？索马里走私过来的。”钟文泽问道。

叶洛摇摇头拒绝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段时间内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我告诉你吧，是那个他无法企及的希望，是这块本不应该被修好的手表。他把自身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块手表上。”

“可是呢，你帮他解决了他生命中最后的问题，于是他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所有动力，他已经没有了家人，你还夺走了他所有的寄托，那么他活着还能干什么呢？”

“如果那天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学徒工，面对这繁复的修理工序手足无措，亦或者是你当时并没有高能磁线，有心而无力，不能帮助麦克林把他的手表修好。那么他今天就还会或者，尽管活得行尸走肉，但总是活着的。”。

“当你做出了电磁炸弹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做好了有人因你而死这个准备。所以，面对现实吧，小朋友。”钟文泽平静的说道

电梯井里缆绳的声音是那么的喧嚣，配着钟文泽的诛心之语，扰得人心烦意乱。

“我并不接受你的说法。”叶洛说道。

“哦？”

“生是短暂，死是永恒。我只是在我的工作岗位上做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我这个职业对我的要求。若是我没有修好一个东西，导致它出了故障，令人丧生，这是我的失职，这个我认。可是我完成了我的本职工作，修好了他的手表，而他却因为我认真完成了的工作而选择自杀，这是他的选择，我没法改变，但却要把他的死归到我头上，我不能接受。”

叶洛看着钟文泽答道。

“你觉得你能骗得过自己的良心吗？”

钟文泽还在抽着烟，望着窗外的世界，低声说道。

“我的良心认为，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事，都是对的事。”叶洛语气坚定。

“而且刚才一路上，我就觉得有件事特别的怪异，搞得我心神不宁，现在我终于理清了思路。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我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是不是你叫麦克林来我这里修他的手表的；第二、为什么他的手表会在你的手里；第三、你怎么知道麦克林的房间密码；第四、麦克林是不是你杀的。”

叶洛向后迈了一步，双眼微睁，死死地盯着钟文泽，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同时，他把右手放到了自己的身后，握住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一根铁棍，他让自己浑身处于一个放松，又随时可以爆发的姿势。

突然，钟文泽笑了，无声的笑了，他望着窗外高楼遍地的钟花市笑了，笑得甚至都挤出了额顶的皱纹和眼角的泪滴。只是叶洛站在他的背后，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只能看见他因为憋笑而忍不住抖动的背影。

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叶洛伸出了四个手指，道：

“第一、是我叫他去你那里修手表的；

第二、手表是他昨晚上托付给我的，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看到这个东西只会悲伤；

第三、我是他的老板，他是我的员工，他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这个房间密码；

第四、不是，他是自杀的。”

说完，钟文泽对着叶洛开始鼓起掌了，眼神明亮，笑容灿烂，恭喜般的说道：

“叶洛同学，你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小朋友呢！我真的忍不住为你鼓掌。恭喜你，真心的恭喜你，通过了我今天的考验，有了一个可以成为我朋友兼合伙人的资格。就像你的好兄弟陈力那样。”

“和你们这两个狠人打交道，我特别的开心。”

叶洛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他不清楚钟文泽此刻在说些什么。

“在此，我钟文泽向你叶洛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希望你叶洛，能作为我最可靠的盟友，加入我的‘除神计划’中。”

钟文泽伸出了他的右手，掌心朝上，等待着叶洛的回应。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几个警察从电梯舱内鱼跃而出。

钟文泽收回了手。

叶洛松开了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