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印章
夜黑风高，繁星点点。
皎洁的月光从天际倾泻下来，照亮了昏暗的院落。
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树，呈对称姿态。于右侧，还有一口水井，几只蛐蛐在附近嬉戏，发出一阵阵虫鸣。
期间，项羽将所有院落逛了一遍，有烛光的，唯有第四重院落的正室。
鉴于此，无外乎三种可能。
其一，姚贾外出还未归来。其二，姚贾已经入睡。其三，姚贾就在烛光摇曳的屋子中。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项羽蛰伏于屋顶，视线没有偏离屋子分毫。
虽然枯燥，却值得等待。
实际上，在不打算正面开战的前提下，这是项羽唯一的出路。
过了许久，安静的院落终于有了动静。
视线中，一个姿色上乘的丫鬟拿着一叠衣物进入了院子左侧的厢房。
大门并未闭合，只见丫鬟将蜡烛点燃，透过大门，可见里面部分景象。
内有一个巨大的木桶，被屏风所间隔，居高临下方可窥探一二。
这一刻，项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姚贾马上就要泡澡了，就是不知道他的随身衣物会作何处理。”
印章作为机密之物，姚贾多半会随身携带。在泡澡时，如果衣物摆在视线之内，项羽根本无从下手。
稍许，五个提着水桶的奴婢进入屋中，往木桶中开始倾倒调制好的温水。
这几名奴婢，个个姿色上乘，可见县令下了不少功夫。
黑冰台外出办事，自然不会携带奴婢。因此，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大秦时期，奴婢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同牛马、田宅、器物一样是主人的财产，主人可以任意役使、打骂、赠送和买卖。但秦律限制随意杀害奴婢，要杀须报官获准，称为“谒杀”。
秦代奴婢称为“隶臣”、“隶妾”、“人奴”、“人奴妾”、“人臣”、“人妾”等，奴婢所生子女称“奴产子”，仍为奴婢身份。
实际上大秦并不受理对主人擅杀、刑、髡奴婢的控告，如仍行控告，控告者反要治罪。
以此可见，她们的身份有多么低下。这些奴婢，大多出身于贫困家庭，父母迫于生计，便将她们卖给大户人家换取一定钱财。
同时，奴婢又有官奴婢和私奴婢之分。官奴婢以战俘居多，而私奴婢的主要来源是购买。
官奴婢主要从事宫禁和官署中的各种劳役，如侍奉、洒扫、乐舞、豢养禽兽等。项羽所见的几名奴婢，便是官奴婢。
过了一会，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从厢房中走出，只见其缓缓走向项羽所怀疑的那间正室。
行至门前，歪腰低头，嗓子间发出柔媚的声音。
“大人，洗澡水已经准备妥当，就让紫儿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沉默过后，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项羽紧紧注视着下方，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伴随着“吱呀”一声，正室的房门从中间往两侧敞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可见两鬓略白，身材匀称，只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衫。
项羽并未见过姚贾，不过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此人便是姚贾无疑。
“好浑厚的气息，大秦之虎姚贾，果然是一个劲敌。”
姚贾两袖一甩，将房门闭合，然后直奔左侧的厢房之中。
目送姚贾进屋，只见数名婢女为其宽衣，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房门紧闭，留给项羽的只是数道影子，在窗纸后方来回晃动。
项羽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姚贾的穿着。
一身轻装，根本无法藏物。也就是说，印章并不在他身上。
这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
如果姚贾将印章藏了起来，那项羽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当然，不在他身上，意味着无需跟他正面交锋，下手时会轻松的多。
“会藏在哪呢？对了，这间正室！”
姚贾出门时特意朝着四周张望了下，并且将门锁上，足以证明屋中有重要物品。
作为黑冰台的门柱，早已养成行事小心的习惯。
但他越小心，就意味着越可疑。因此项羽决定进屋一窥究竟。
就在这时，庭院中忽然走来了几道身影。
项羽暗道庆幸，如果就这样跳下去傻傻的开门，定会第一时间暴露。
这几人来的快，藏的也快，转眼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姚贾洗澡时的特别戒严吗？有意思！大秦之虎果然不简单，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人数虽然不多，却将院子的各个角落统统给看死了，只要有人强闯，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出手。
这几人加起来也不是项羽对手，但想要不惊动他们进入正室，显然是不现实的。
见到这几人后，项羽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天圆地方，既然正门入不得，那我就在屋顶开一个入口。”
悄悄摸到正室屋顶，项羽开始催动真元。
四境聚念，隔空御物那是基本，不动声响的移开砖瓦，对项羽来说并非难事。
夜色朦胧，白月光透过屋顶的缺口照射入内，桌椅清晰可见。
缺口不大，项羽还在“开凿”当中。
项羽并不清楚姚贾什么时候返回，因而必须速战速决。最为理想的情况是，在姚贾返回之前将一切搞定，然后把屋顶的缺口再度补上，要不然姚贾定会察觉到项羽所图。
缺口越来越大，已经可以容纳一人入内。不作迟疑，项羽一跃而下。
落地时，项羽右手撑地，以真元作为缓冲，将动静控制在最小。
任谁也想不到，项羽会以这种方式闯进姚贾住所。要知道，这可是黑冰台的驻地，其中的凶险程度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屋中的烛光其实很亮，之所以给人微弱的错觉，原因在于三层折叠式屏风。
放置这些屏风的目的，多半是防止窥探。
此时此刻，这层阻挡反而为项羽做了嫁衣，外面的人无法判断屋中发生了什么，更看不到项羽的身影。
扫视四周，可见布局跟寻常房屋无异。床榻、桌椅、柜子......
靠近里侧的一张书案上，摆放着一叠帛书，边角位置，可见一枚金闪闪的印章。
这枚印章，应该是刚刚用过，因而并未及时收纳。
“这么随便？莫非姚贾想要引君入瓮，故意抛出诱饵？”
一想到藏于暗处的伏兵，项羽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若真有意为之，何须这般严苛。
辨别真假，只需拿起一观便知。
印章底部，刻着黑冰台三字，一层特殊的粉末状颗粒将其彻底包裹，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姚贾粗心。如今的淮阴县衙，早已成为了黑冰台的临时营地，安全系数毋庸置疑。
姚贾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布置信心十足，并不觉得有人能突破他设置的防线，这才给了项羽可趁之机。
确认无误后，项羽将帛书拿了出来，右手拿起印章，朝着右下角一盖。
“搞定。”
复原现场不说，项羽还得去淮阴大牢走一趟，时间已经相当吃紧。
迟则生变，绝非空谈。
将物品复位之后，项羽钻过缺口，重返屋顶。
催动真元，砖瓦片片归位。没多久，缺口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此时，姚贾依旧在泡澡，项羽按耐住刺杀之心，转身离去。
至此，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话虽如此，项羽身上的压力一点也没减少。
目前已是深夜，此刻去提审囚犯，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趟淮阴大牢之旅不会太过轻松。
原路返回，必须绕过几处暗哨。于项羽来说，最坏的打算便是暴露。
别的不说，项羽想要跑，恐怕姚贾也留不下。况且，如今淮阴鱼龙混杂，有人来县衙附近转悠很稀奇吗？只要没被人发现自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就行。
一路上十分顺利，项羽的身影彻底没入街道尽头，消失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