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

降谷零是个很野的孩子。

所谓“野”，蛮横，不讲理，不受约束。

降谷零倒是不算蛮横，可是他的不受约束可是那条街的人都知晓的。

他的父母属于底层阶级，忙于工作，对他算是疏于管教，所以他从小就是属于野蛮生长的熊娃。

降谷零所住的公寓离江边很近，一到春天，河边淤泥中的冰解冻后，他就特别喜欢跑到软塌塌的泥中，一步一个脚印，运气好的话那一脚还可能踩到冬眠中的动物的巢穴。

他小时候喜欢乱跑不穿鞋，就穿着白色背心和一条黑短裤，弄得一身泥也容易洗，只不过会在他身后留下一串泥脚印。

邻居总是会在晒在路边的白被子上发现泥点，拎起锅铲或是扫帚就冲到降谷家。

随后降谷零就会拖着一堆洗干净的被子，挨家挨户地鞠躬道歉，然而第二天还是继续皮。

学龄前儿童的精力是无限的，六岁前的孩子每天大把时间玩耍，特别是不上幼儿园的降谷零同学。

降谷零遇到浅谷柚衣是在他五岁的那年春天，当他吃力地将一席白被子抱到邻居家的时候。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公寓隔壁也是住了人的。

也不是他不善于观察，旁边那户人家一没有垃圾二不开灯，阳台干净得过分，他们搬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按照平常人一样打招呼。降谷零的父母曾经猜测过旁边没有住人。

可是降谷零却告诉他的父母，隔壁的钥匙孔每天都有新的刮痕，门边的花坛下面还有那家人的钥匙。

可是他父母除了夸他细心之外别无他言。

那天他还了被子，又去踩了河滩上的淤泥，这次收获不错，他捡到了一只青蛙。

他提着青蛙的一只脚，叼着一根稻草，一晃一晃地走回家。

那只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青蛙在他的手里发出无奈的叫声。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站在邻居家前的女孩，她拿着钥匙，垫着脚，费力地戳着自家的钥匙孔。女孩不高，举手的时候有点费力，所以在钥匙孔周围留下了几道刮痕。

女孩皮肤白皙，穿着雪白的小裙子，别着一个白色的发卡，一身干净清爽。

降谷零下意识地将青蛙扔到一旁，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极力想要将手上的泥擦掉。

青蛙被扔到一旁，“呱呱”地叫个不停，满地乱跳，很快就跳到了女孩脚边。

女孩惊叫一声，吓得猛地退向门边，脚尖点地，白色的小皮鞋上挂着的珍珠小挂坠摇摇晃晃。

降谷零连忙跑上前，将青蛙抓在手里，收在背后，挡住了女孩和青蛙对视的目光。

“对，对不起。”第一次看到那么干净的女孩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降谷零有些局促，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女孩似乎有些惊魂未定，拍着自己的胸口。

“你为什么提着一只癞蛤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降谷零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四肢两栖动物。

“这个不是青蛙吗？”

在他的认识中，青蛙，蛤蟆，蟾蜍长的都是一样的，只是手上这是青蛙似乎丑了点。

女孩摇着头，摇了摇自己钥匙上的小挂件，缓过神来，脸上恢复了一定的笑容。

“这个才是青蛙。”

女孩手上，一只绿色的呱太摇晃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