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钥匙
我突然一阵莫名凉意，似乎像一个不请自来的小偷。
“吱吖”门一下打开，面前出现一位我曾在酒店前台见过的服务员，看上去约二十多岁，面孔稍显青涩。
她见到我，顿时脸上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笑容，然后双手放到背后，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留的电话尾号是多少?”她突然开口。
——什么尾号，我突然心想，我怎么会有这里的电话号码，这下感觉自己更像是小偷了。
面前这位女服务员长得有几分靓丽，她直直的看着我，我却没有任何心思的盯着她的脸。
“呃……”
女服务员随即低头拿出一个类似于pos机的仪器，然后又朝我盯着。
“7658。”
“嗯，我看看。”女服员低头查着信息，“嗯，有的，你上去后再报一次尾号就可以了，上面会有人安排。”
“好。”我下意识的回答道，而刚才的号码，是我怕自己在外面走丢，之前临时记下李导游的电话号码。
上了七楼走廊，一大股烟雾便扑面而来，浓浓的香烟味充斥着整条通道，走廊各处的房间大多紧闭着，剩下的几间微微漏出一些亮光。
走廊左边的第一间是杂物间里面堆满了矿泉水，右边的房间则好像是监控室，里面摆满了显示器，有两三个人在那盯着屏幕的同时抽着烟闲聊，能清楚的听见里面在聊几个女人的身材如何。
大概是进来以后左边第七个还是第八个房间的门缝内，章主任正板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牌桌前的黑色箱子，李导游和郑飞则站在牌桌的另一边注视着章主任。
“你们确定这个没问题？”章主任问道。
“云南，贵州，我们都是这样干的，你放心，我们都有十分成熟的后勤保障。”
“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章主任沉思道，“我先把话说前头……！”
“我们想下一次也不一定遇到这种机会，这种事情也是看缘分，应该是不太容易了。”郑飞轻声深沉说道。
“好了，这件事，等你们定好了日期，我这边就出发。现在你们先去玩玩，我叫了几个漂亮的小姑娘陪你们，去隔壁房间多玩一会儿……
“叮叮叮，叮叮叮。”我放在裤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我连忙按下静音键，接着紧张的抬起头，看见他们仨已经朝门口走来。
我撤回身子，心中紧张又犹豫着，该怎么面对他们。刚好这个时候，我瞧见隔壁的房间门开着，并且里面没人，我两步就躲进了隔壁的门背后，他们出来应该是看见没人，回头便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了，我趁这个机会悄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正把雷公村的故事讲着，老罗突然打断道。
博物馆附近旁
“是谁给你打的电话？”老罗问道。
“周达星，他那两天有点无聊，没事就问我这边的情况，我也是那个时候感觉他对这边格外关心。”
“这个说不准，在我看来，营地生活跟监狱没啥区别，他想问你这边的情况也是很正常。”
老罗说完，望了望四周的草丛，叹了口气，示意我不用再找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和老罗已经回到了旅馆。因为只在山崖下找到黑色袋子的缘故，老罗这时候才想起仔细搜索陆总他们房间和其他地方。碰巧，老罗找田老板拿到钥匙后，我们正去伍姐房间时，钱美强和田美琳、蔡小龙三人刚从周达星房间出来，告诉我们周达星已经醒了。
老罗转身去周达星的房间，周达星精神憔悴的躺在床上，老罗询问有没有看见袭击他的是谁。
“没印象了，我只记得‘嘭’的一声直接就倒在地上了。”周达星朝我们道，“刚才小蔡、田老板他们也问过。”
众人顿时议论是否还有其他人，老罗趁机也向众人说明了昨晚发生在我房间的情况，这几人也只有钱美强在现场看见了情况。
“会不会是伍姐他老公袭击的周胖子。”田美琳突然问道。
老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确实，周达星遇袭时，当时陆总早已回他们在二楼的房间，要出去只能翻窗跳下来，不过想起伍姐昨晚的身手，雌雄大盗应该都有这种本事。
“对了，你们平常有参加过户外攀岩吗？”老罗问。
“没有……。”一群人摇头。
“你是想问攀岩的难度吧？”钱美强看出了老罗的话。
“是的。”老罗听完也不掖着，便把伍姐夫妇可能利用攀爬盗窃的可能性告诉了众人。
“说起装备，那天伍姐刚从温泉处出来时，我正好起身上厕所，看见她穿的浴衣里面那层像是黑色的紧身衣。“田美琳回道。
“你确定?”蔡小龙好奇道。
田美琳皱着眉头道：“这……八九不离十吧，里面肯定穿的是外套那种衣服。”
“说起装备，我之前看见一捆黑绳就在我之前被袭击的周围，我当时以为是别人要用的装备放在那里。”周达星回忆道。
老罗听完，表情一下开心着说：“具体哪个位置？”
“具体位置我也记不清了。”周达星眉头紧锁。
老罗听完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便准备去伍姐房间寻找线索。而伍姐夫妻两人已经被隔离在地下室内的员工宿舍。我本来还想跟周达星聊聊遇袭前干嘛去了，然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毕竟昨天病了一场，感觉自己还有些疲惫。老罗见我想坐下来，结果立马把我拉起来，说是现在需要我和钱美强。
前脚刚进伍姐的房间，田美琳和蔡小龙也好奇的跑进来。一行人翻腾着房间许久，什么攀岩相关的装备也没找到，最后十分幸运的是找到了一把汽车钥匙。
因为之前坐过伍姐车的原因，我再次被拉着去找伍姐的车。车停在龙泉旅馆大门旁一个简易的停场内，其实是一处故意平整出来的荒地，白色大众显眼的停在那里。
我们一行人又开始在车内翻腾一阵。不得不说，我之前以为田美琳是那种比较内向的人，结果这种事，她倒是很积极。蔡小龙这人会跟来在我意料之内，毕竟在营地的时候他就老想表现出护花使者的样子。
接下来的这一天时间是幸运又愉快的，我们从车内找到了黑色塑料袋。经过比较，这个跟伍姐以及老罗找到的是一模一样，因为两者在封口处都有一段IWIW字母的灰白色logo，之后他们一行人又在周达星被袭击的附件仔细寻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处被浅雪掩盖的地方找到一捆黑色手指粗细的绳子。我没有跟着他们去寻找，因为感觉大脑有点迟钝的，十分的想停下来发呆，应该是昨天没怎么休息的缘故。
晚饭过后，我刚从房间出来，屋外却还有暖阳亮着，本以为天应该早早暗下去，往常六点早已入夜。
关于审问伍姐与陆总两人的情况，我没有参与。等我来到大厅，大伙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伍姐夫妇两人。
“刚才老罗把绳子拿到伍姐面前的时候，你看见没。”蔡小龙大声朝大伙道，“那伍姐瞟了一眼，然后嘴的右边咧着冷笑着。”
“说，不是我的东西，你想干什么？”田美琳回答道。
“那伍姐和陆总啥都不承认，不得已最后，老罗把黑色塑料袋拿出来，那伍姐见了倒是立刻闭嘴了。”蔡小龙接着道。
郑夏和李莎听完异口同声的“哇”了一声。
“这些证据都放在她面前了，她还这么嘴硬。”郑夏也是附和道。
“你说伍姐以前是不是练杂技的呀，这么厉害。要是我，我肯定不行。”李莎小声说着。“你那是没见过更厉害的。”田美琳看着李莎说，“要我说，他们肯定是雌雄大盗，典型的专业化队伍，起码这行当干了七八年。”田美琳热情洋溢的说着。
“这伍姐还不是不承认。”服务员小妮站在大厅的走廊道，“不过快了，明天就立春了，这路上的雪也快化了。”
一伙人立刻热闹的讨论起是否很快就能离开的事情。不喜欢闹哄哄的我这时候反而想知道老罗现在是如何安排，转头去寻找老罗的身影。小妮顺便说了老罗在田老板房间待着。
老罗正和田老板聊着什么。看见我来，嘴上就嘀咕起来，“小伍她还是不承认呀，说是其它人干的。”
“等后面警察来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是的，虽然还有一些问题我还没想清楚，不过，我敢肯定就是小伍干的。”
“陈馆长呢，也是她吗?”
“我都说了肯定是她干的了，你这啥问题?”
“只是我不确定，我觉得或许陆总干的。“
“不可能，陆总必须一直在温泉那边，如果要是人过来发现陆总不在，这直接就告诉大家我是凶手了。同时也是为了快速拉伍姐上来，你不好奇那黑色袋子是干嘛的吗？”
“那你说呗。”
老罗鄙视了我一眼，“装水用的。小伍攀岩的情况，我大概推理出来了，其实很简单。首先他们两都穿了防寒的紧身衣，外面穿着浴衣，故意在大家玩狼人杀的时候从大厅经过，造成一个不在场证明，结果哪知道你们接到了陈馆长的电话，说是发现文物不见了，这才撞见了。小伍应该在温泉旁随便找了个树固定便直接用速降的方式下去了。八点十三到九点四十七，这两天，我问了田老板和小李他们，正常用攀爬的方式又去博物馆来回，还要找值钱的东西，这时间肯定不够。所以为了能快速返回，需要找个类似速降的方式，他们用黑色袋子直接把温泉的水装满，因为温泉下是垂直的峭壁，所以等到下面小伍解开绳子，就可以迅速爬升，如果不这样做，这垂直接近300米的高度，伍姐这种身形上来也最快也要半小时。”
“之前李导游他们不是说来回30分钟就能搞定吗?”
“那是人造的攀岩比赛场地才可能。野外的攀岩需要思考用身体寻找攀登点，复杂一点的路线可能10米都需要个5、6分钟左右才能完成。所以必须要依靠速降的方式和袋子重量才能快速来回，同时再加上陆总那体型帮忙拉，上来的速度也不会比下降慢多少。”
“我怎么没发现绳索固定的痕迹……”我嘀咕道。
“因为是下雪结冰的缘故，而且不出意外，她们应该在绳索经过的岩石上提前铺好白雪和热水等着结冰。还有为什么肯定是伍姐的两个原因，我检查过她的手，表面有很多刚被尖锐物体刮伤的痕迹，应该是攀爬时难免刮碰岩石或者植物造成。以及那个袋子，我和钱美强讨论过，上面有一种奇特的香味，钱美强从伍姐身上闻到过，刚才钱美强也找到了对应的香味来源，是伍美女用的一种国外沐浴露，味道十分的淡，不过我这干警察的鼻子跟女生捉奸的鼻子还是有一拼。”老罗突然笑道，“钱美强本身是女生就不用说了，哈哈哈。”
沐浴露的味道，我突然想起钱美强给我看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在雷公村跟伍姐去拿洗漱用品时闻过。当时钱美强给我看黑色袋子就只想到了垃圾袋，或许鼻子也闻见了一种记忆，只是迅速被忽略掉了。
“原来如此。”我思考片刻回答道。
“那沐浴露和黑色袋子我已经保存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山上应该还有些碎掉的袋子残留。等雪解封后，让他们现场指认。”
“这三百米的高度，我还是无法想象伍姐她能完成。”
“实际应该没有三百米的高度，而且在山下找一个合适的陡坡，可能高度两百米都没有。”
“你怎么那么清楚？”
“哎，我说你小子，难道你以为新闻上小偷翻进二十多米高的楼房，真是一步一步攀岩上去的？”
老罗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经验确实十分匮乏。
“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龙寿山的雪坚持不了几天应该就化了。等着警察上门来处理呗。”
老罗说起警察，我突然想起周达星被袭击的事。
“袭击周达星的是？”
“应该是老陆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也是他能绕开我们视线的原因，外面可没有监控。”
“那袭击周达星的原因？”
“转移杀害陈馆长的嫌疑，这样我们就会认为凶手是旅馆以外的其他人。不过这种事太多此一举，一般的盗窃行凶都会迅速逃离现场，抢劫完博物馆还专门到旅馆行凶基本不可能。”
“哦，对呀。”我恍然大悟道。
“好了，给你交代这么多是不是极大满足了你的好奇心，所以明天你要陪我去山下看看，山上比山下冷，山上的雪已经停了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山最下面的那段路，雪在明后天左右就会开始融化了。”老罗说完便和田老板在房间里翻找着汽车防滑链，为行车时的结冰道路做准备。
2月4日
吃过早午饭，田老板开车带着我和老罗下山查看道路积雪的情况。山上的积雪还是有明显的厚度，大部分地方都能轻松掩埋过脚踝。田老板凭着记忆谨慎的向山下的公路开着，枯燥又缓慢的开了接近两个小时，我逐渐能看清不远处的隧道里，雪地已经变得十分稀薄。
随便与老罗、田老板聊了一阵，突然发现对面有一阵灯光向我们前进。那灯光来到我们不远处停下，而我第一眼就认出了是营地的几个同事。原来营地那边也在下大雪，这几天联系我们，发现包括钱美强都联系不上，营地的领导害怕我们遭遇了什么雪灾，便让人找了过来。
随口聊了几句，知道我们的情况后，因为山上的信号还没有恢复，营地的同事帮我们下山去报警，约定让警察明天一早就过来，并且再找几辆车接我们走，之后可以放假回家了。
回到旅馆，我心中的紧张顿时放下，虽然之前一直没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可紧张，但现在心情顿时轻松不少。顿感身体十分疲惫，简单的与老罗说了自己的情况，我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休息。
老罗便和田老板在陆总伍姐的房间检查着其它线索，后面又找了马东虎蔡小龙两人交谈着陆总和伍姐两人的情况，这两天都是马东虎和蔡小龙一起守在陆总夫妇居住的员工宿舍门口。
老罗的这些情况，也是晚上找我的时候说的了。老罗再次详细询问了我去雷公村的情况，猜测雷公村与郑飞、李导游的关系，以及伍姐去的真实目的。
“你们当时就是过去看那龙凤胎的传说?”老罗听完我讲在雷公村一系列情况，以及碰巧听见郑飞两人与章主任的对话后询问道。
“老罗你就不会好奇吗，关于雷公村能一直生龙凤胎的原因。”
“这世上的稀奇事多了去了，我不可能对每个都好奇吧，再说这个也不是不可能，之前我在贵州的一些地方也听过这种事。”
“是吗，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能男性决定，而且应该生男生女各半的概率，结果由女人决定。”
“这种事从基本的因果关系是这样，但其实你忘记了环境变量对人体的影响，缺乏运动，缺乏营养，或者大量的化学或辐射都会对人的体质有影响。所以其实人体本身很容易受到外界条件的改变而造成一些身体变化。”老罗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小酒，又点燃了一只后说，“就拿这酒和烟，以前的医学同事告诉我，这两个东西整太多，男的女的都会影响传宗接代，稍微严重一点，生育出的婴儿会整体发育缓慢，最严重的甚至会不育。所以，自然界存不存在影响男性而决定后代性别的，我觉得应该是存在一定可能性，但是影响女性而决定性别的，虽然我尚不清楚里面的原因，但是女性体内本身也存在环境变量的影响，因此可能改变了卵细胞或者其它环境变量。”
“但是，她们可都是龙凤胎呀，你说双胞胎或者多胞胎我都能理解，但各个都是龙凤胎的话……”
“你说的这个我也不知道了——确实很神奇，如果是两个卵细胞的话，应该是有可能姐妹或者兄弟出现。但只出现龙凤胎，好像是有点神奇！”
“对呀。”
“算了，过一阵有空的时候，我也去雷公村看看，看看你说的对不对！”老罗看了我一眼，随后便离开了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