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根源的问题
每一个试图修炼自我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遇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欲望,而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怒哀乐。
欲望是比情绪更加深层的东西,因此也更加难以掌控。
所以有人认为欲望是灵魂的原罪。
但其实费点脑子想一下,就会发现这个问题可能没那么简单。
就像经典的膝跳反应,或者是心跳,甚至是呼吸一样,不受我们主观控制的东西太多太多的。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欲望超出了理智所能控制的范畴。
就比如昔在突然欲火焚身,对仙霞产生了无法控制的力量;如果他真的敢爬到仙霞的床上,一定会被随风打成憨憨的。
他去雪樱和蓝儿的床上有也是一样。
一直到哪天他感到上苍了,走了狗屎运找到个媳妇,这欲望可能才有正常发泄的机会。
至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场的五个人里,墨辰和蕉其实是对此感受最深的。
因为他们半路出家,不像敏珊和卉雅她们那样从小开始学习控制,能够准确定位纯粹的位置。
他们已经被欲望之火烧的快找不到方向了,要不是静静及时出现,把他们捞了出去,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欲望里沦沉了。
一直到现在修炼,他们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克服自身的欲望,和其他的问题不同,这个问题是私有的,哪怕有人亲耳告诉你正确的答案和办法也没用。
身体,或者是灵魂,只认货真价实的在身体上产生作用的办法。
四年了,墨辰和蕉就是在这样的苦海里煎熬,才勉强的用泪和汗水凝结成一点点依仗,可以在苦海里漂浮的轻松一点了。
他们那么激动的想要敏珊和卉雅帮忙,其实也有私心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他们也是精神的贫民,他们也需要拯救,他们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静静退了一步。
然后敏珊和卉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这两个大男人哭诉自己的悲惨生活。
是真的悲惨,能把两个男人逼到行大礼的份上。
“我想,我能稍微的理解你们,”卉雅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怕刺激到他们两个,“我有时候也会有,比如帝都那些蠢货又做了什么蠢事的时候,我总是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冲过去踢他们屁股。”
“可是就算我是公主,也不能太过任性,至少要找到借口打他们;但我又气,就有人教我,当情绪积累的很多,无法发泄的时候,就去大跑,大叫。”
“我试过,确实很有用,心里会变得平静了许多。”
“但有时候,拂去了纷杂的情绪,我才能更清楚的看到我的内心。”
“我发现我就是想打他们,就是看不惯他们犯蠢的样子,大跑和大叫能够发泄情绪,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的老师子珏先生说,情绪只是浮油,燃烧的再炽烈也有办法熄灭它;但源于内心的问题和矛盾是渣滓,如果不及时解决,它就会沉到人心里去,甚至沉到我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它们会慢慢的堆积堵塞,慢慢的腐蚀着我们的心灵,让我们的心变得很脏,很浅,失去活力和灵性。”
“所以从那之后,如果我想做什么事就一定想办法去做,当然,有时候也得反思一下问题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卉雅悄悄吐了吐舌头,
“但是总而言之,我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问题,这不是为了我自己一时开心畅快,而是为了以后的某一天,我不会变成一个跟他们一样蠢的人。”
墨辰和蕉听痴了。
“原来如此,原来要这样。”
很多平日里的问题和不舒服的感觉现在好像都得到了解答。
墨辰和蕉现在有一种马上就想要去实践卉雅的理论的冲动。
把每一个问题,都解决在它刚刚诞生的时候。
“你们放心吧,”敏珊开口了,声音清脆好听,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我们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只是空口说白话,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的,就像静静对你们那样。”
“切。”站在不远处的静静不屑的出了一口气。
“谢谢敏珊公主,卉雅公主。”墨辰和蕉的眼睛里由衷的流出感动的泪水,深深的再行了一礼。
这一拜,不再是为了谁,而就只是单纯的代表他们,代表着,他们由内而外的服了。
“你们真的是啊。”卉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虽然嘴巴上不太开心,可敏珊和卉雅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了这一拜。
因为这是两个大男人的真心感恩。
齐城这边终于是告一段落了,在一直都显得很慵懒的温州里,一场变革正在发生。
温州不是什么经济中心,也不是什么文化中心,更不是什么政治中心,所以这里的人们哪,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感觉。
温州土地肥沃,又有农家培育的各种粮食和蔬菜,还有各种家禽家畜,所以他们也不愁吃穿。
生活没了压力,前进没了动力,温州人就更慵懒了。
温州多文人墨客,还盛产各种美食,养活了一堆美食家,可以说,大赤九州,很多人都向往温州。
“但温州其实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特别特别大的问题,连他们自己都注意不到。”命在游历了温州一个月之后就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陪着命游历的菟菟疑惑的问道。
“温州人慵懒是出了名的,甚至他们也常常以此为豪。”命点出了温州人最大的特别。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菟菟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每个人都安家立业,开开心心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没有什么生活压力,这不好吗?”
“你这种说法自然是好的,”命先是肯定道:“不过这一个月来,我发现了这其中隐含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菟菟一脸困惑的看着命。
“那就是温州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命断言道。
“哎?”菟菟这次是真的给震住了,“什么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确实很难解释,”命一边走一边说,“相比起大赤其余的八州,温州的大部分人已经达到了另一个层次,也就是率性而活。”
“自由自在,依循本性而活。”
“这不好吗?”菟菟追问道。
“不,这很好,这非常好,因为其他地方的人连这一步都没走到。”
“但五十步笑一百步,是最要不得的,尤其是在生活上,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的,不管有没有活得比自己好,还是有人活得比自己不好,那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自己,其他顶多做个参考。”
“而当我们把参考的背景去掉之后,就会发现,温州已经陷入了泥潭,”他们两个人走到一处小山丘上,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典型的温州村庄,“温州人,已经在这种生活方式下面生活了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一点点变过。”
“这有什么问题吗?”菟菟还是不明白,“既然过的很好,为什么还要变呢?”
“对啊,既然已经过了很好了,为什么要变呢?”命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吗?”菟菟发现命变得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点事罢了,”命摆了摆手道:“在海外,有一个国度,很远很远的国度。”
那个国度很兴盛,在很多个时候都是遥遥领先其他国家的。
他们自称为天朝上国,觉得自己已经完满无缺,什么都不需要了。
而外来的其他国家只会玷污他们,让他们变得落后而堕落。
于是他们闭关锁国,长达百余年。
却不想,就在这百余年了,其他的国家突然发生了变革,实力大大增强,这个曾经的天朝上国已经落后于时代。
他们再一次看到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时候,是他们的国门被轰开的时候。
面对敌人,他们根本无力抵抗,最后被按在地上,使劲摩擦,各种姿势摩擦,还被用鞭子鞭打。
一直到很近以后,也得有上百年的时间吧,他们的后人才从屈辱里挣脱开,再次站了起来。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们明白了一个事情,一个国家,是需要不断进步的,止步不前只会落后挨打。
于是他们卯足了劲往前跑,生怕跑的慢了又挨打。
只可惜啊,他们跑的时候,却忘了带上他们的孩子。
他们只顾得自己跑,却忘了告诉自己的下一辈,为什么跑。
当然,那种不断前进的精神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后辈身上,哪怕没有人引导,文化也会在恰当的时候爆发,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比如一场瘟疫。
“真是一群可怜又可敬的人。”菟菟特别诚恳的道。
“是啊,真是一群可怜又可敬的人。”命长叹了一声。
“希望他们以后能好好的,再不要遭受这种那种的苦难了。”
“当然,他们的情况和温州不是特别的合适,只能说具有借鉴意义。”命又重申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我之所以说温州的慵懒是大问题,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真正的几百年一成不变的,我们之所以看不到变化,是因为温州人的变化在心底,是他们的文化根源上。”
“温州人生命的意义,被从文化根源上消解了。”
率性而为,依循本性而活,自然是好的,但本性这扇门一旦打开,出来的可能就不只是幸福和快乐了,还有可能是欲望。
“温州让我觉得最可怕的,是他们连欲望都消解了。”
命走在温州的人群中的时候,感觉自己跟走在一堆行尸走肉,或者说提线木偶之中。
“他们创造了一种堪称完美的文化,可惜他们的后辈居然被这种文化给绑架操控了。”
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