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铁皮盒子（四）
限期第四天。周四，七点，晴。
“我出去一趟，今晚不一定回来。”今天上线的是阜秋，她很庆幸今天是自己意识在线。
“我去接夏紫一，也先走了。”筱君风尘仆仆地先离开了。
“你们路上小心点。”致远挥挥手。
王颋在门口探了个头进来，看着阜秋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真好啊。”
阜秋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在感叹什么，后方的筱君拨开风铃，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俩。
王颋没看到身后的人，朝阜秋笑道：“你们店里的氛围真好，像家一样。”
阜秋感受到筱君的目光，感觉还是解释一下为好：“我跟他有事出去，今晚不一定能赶回来。”
“今晚……不一定回来？”筱君有些迟疑，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
王颋转身，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嗯嗯，我们去旅游。”
阜秋没回应，垂着眼上了车。
“像家一样。”耳畔忽然闪过他刚刚说的话，阜秋顿时就想起来王颋档案上标注着父亲去世那一项了，他的心情，她大概能感同身受。
这两年来，店里有大家在，让她渐渐淡忘了姥姥姥爷去世的阴影。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她告诉雁南，她的勇气依旧是来源于这个社会。
有些人伤她彻骨，但有些人仍给予她温柔的勇气。
要和王颋单独相处了，她开始担心了：“你说王颋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信任吗？”
“我感觉不太像坏人？”雁南的目光投向车外，“毕竟看面相就……欸，今天那些监视的还没来吗？”
“故意走早一点，估计现在他们还被堵在路上。”阜秋看王颋和店里的人打完招呼走了出来，“确实，要不然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早就杀了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暂时不用对他那么凶了？”
雁南赶紧夸夸：“天哪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你上次把那个猫猫拒之门外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冷漠的人。”
“冷漠？”阜秋歪头，看着打开车门的王颋，“䢼闵骁也这么说。我是个冷漠的人吗？”
王颋四下转头，确认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冷漠？谁说你冷漠？”
阜秋本来是问雁南的，没想到王颋听见了，扭过头发动车子：“没事。”
王颋系好安全带，很认真地说道：“我不觉得能拼命去调查真相的人会是冷漠的人。”字句之间还带了些赞赏的意味，但对方并没有回应。他看向她平静的侧脸，没有反应是意料之中的，这样才是对的。
与其说是冷漠，倒不如说是平静，不将情绪外露，也不会将弱点外露。一个易碎的花瓶如果不用什么来保护自己，终会粉身碎骨。
一句肯定的话比一万句安慰的话都有用。温柔总归是一个奢侈的东西，人人都喜欢，阜秋也不例外，心里对王颋的信任暂且升到了20%。
一小时后他们通过空中车道①驾车驶入了蓝山市。
“哇原来外面是这样的，虽然车还不会飞，但已经有天上的车道了啊！”雁南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风景，对于没坐过飞机的她来说十分新奇，“蓝山市真的有蓝色的山啊，哇，好漂亮，小时候只在书上听说过。”
蓝山市多山，山上生长着大量桉树，桉树树叶含有油质，其自然挥发的油滴在空气中经阳光折射呈现蓝光，此山因而得名蓝山，故此市名为蓝山市。
王颋好奇地看着路下方两旁蓝色的山，蓝烟朦胧其上，如梦似幻，看起来像神仙居住之地。
驶入市内，一道机器关卡拦住了他们：“请问您要去哪里呢？”
阜秋降下车窗，驱赶蹲在机器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油壶村。”
机器：“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
阜秋又逐字重复了一遍：“油、壶、村。”
“一游互无村，查询结果零条，不允许入内。”
阜秋没好气地重复：“之前叫油壶村。”
“支前村，查询结果一条。”
“……”阜秋现在很想一拳捶死这台机器。王颋见状赶紧拦住她：“我下去找找人工！”
王颋走后，阜秋颇为不满地撇了一眼机器：“人工智熄。”
机器这句话倒是听懂了：“你为什么骂我？”
阜秋打算再试一遍：“油壶村。”
“@#￥&%村，查询结果零条，不允许入内。”
“……”阜秋关上车窗，不想再跟它废话。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地区、科技发展不均衡，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已经取代了人类，而最差劲的人工智能就差不多是这样。
王颋找了负责人，了解事情原委后负责人立马升起杆让他们进入了。
阜秋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驰出去，王颋看着她铁青的表情，默默握紧车门上的把手，生怕自己小命交代在路上：“负责人说，这是五年前就一直在这里的一批机器，上级不给拨钱换新的，他们也没办法。”
“呵，怪不得。”阜秋对那些尸位素餐的“上级”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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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车道的终点是一个类似于电梯的机器，车子驶入，便能稳稳降落到地面，到了地面也就是快到了油壶村的门口了，天上的科技有多发达，这里的生活就有多落后。
村里的路崎岖不平，他们只好把车放在村口步行入内。夏天的天气就像翻书，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你在这稍等，我回去拿伞。”阜秋抖了抖身上的雨滴，让王颋在旁边这棵大树底下避一下雨。
王颋赶紧拦住她：“怎么能让你去呢，我回去拿。”
阜秋看他拔腿就要往外跑，一把拉住，脱下外套递给他，王颋接过外套就跑了出去。
不用踩着湿淋淋的鞋子在雨中奔跑，这种日子她幻想过很多次，到今天终于实现了。她抱臂看着王颋远去的背影，身侧雨声点点，夹杂着几声鸟啼。“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雁南忽然想起了这句诗，虽不在江南，但宁静的环境还是让她与古人的情感产生了共鸣。
阜秋沉浸在这片宁静祥和中，小黑屋里的雁南却听到周围有一丝异响：“后面好像有人！”
呼——一阵棍子呼啸而过的声音在雁南的面前炸响开来，雁南不由得捂住耳朵。
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倒地声，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松了口气：还好，阜秋姐躲开了来人的攻击。
阜秋警惕地看向棍子的使用者，是一个壮汉，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起来都是村子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攻击她。
阜秋悄悄点了一下通讯器打开录制，顺带摸了一下口袋，确保刀还在：“你们干什么？”
壮汉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害怕：“反应挺快嘛妞儿，一个人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阜秋蹙着眉上下打量，懒得搭理他：“关你屁事。”
“呵脾气还挺大？”其中一个壮汉甩着手里的棍子，“臭娘儿们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出来瞎转悠什么？”
阜秋不屑于和他争辩什么，只是密切关注着他的下一步，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放下棍子。”
“怎么，想报警？报警有用的话，老子还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绑人？”壮汉举起棍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赶回来的王颋远远看到有人挥起棍子要打她，然而还没等他冲上前，她就一脚把棍子踢飞把对方摁在了地上，多亏她手里的刀起了震慑，否则这壮汉还真制服不了。
王颋跑过来控制住了另一个人：“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阜秋摇摇头。
王颋拍了拍自己控制住的这个人：“干什么的？”
“我们……”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阜秋本来想在张晓芳叔叔家调查完赶紧回家休息，结果白白让这两个人耽误了半个小时，她已经快没有耐心了，把刀往壮汉面前一杵，乜着男人：“快说！”
男人被她吼得一哆嗦：“……绑架。”
阜秋冷哼一声：“第几次干？”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被阜秋摁在地上的壮汉：“我是第一次……”
“你呢？”阜秋拍拍身下的壮汉，壮汉趴在地上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避重就轻道：“没干过……”
阜秋拔起刀子，轻轻在他乱动的手脖子上抹了抹：“说实话。”
壮汉没说话，眼睛只是滴溜溜地转着。王颋厉声道：“问你！拐过多少人？”
“不知道……”
“数不清？回派出所慢慢数。”阜秋收回刀子，踩住男人想要掏东西的手，四下张望着，生怕其他村民听见风声来抓他们。
警察很快赶来，阜秋把人交给他们，同时也听到这油壶村的复杂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