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眼珠”
次日,太阳起了个大早,阳光很是美好。
吃过饭,阜秋慢慢地活动身体,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雁南聊着天,忽然铃声大振,往日里听惯的音乐在此时显得那么突兀急切。
她接起来,王颋兴奋的声音传来:“陈阜秋!他招了!黄眼珠招了!”
“黄眼珠”从小有个邻居吴向东一起长大,后来吴向东跟了一个老大,他也投奔过去在他手下做了个小弟。前两天吴向东忽然私下要他配合抢狗,并且出价很高,想把这活偷偷给他,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兄弟说老大给了一笔定金,足够他吃一阵子了,约定事成之后给他一笔巨额离开这个城市去养老。于是他砸了陈阜秋的店,抢来了狗。
后来兄弟又要他调虎离山把陈阜秋的狗带走,把剩下的狗卖给狗肉厂,并放出点风声好引陈阜秋来工厂。可是在约定的前一天,他们发现工厂附近有警察徘徊,想必是消息泄露了,所以把处理权交给他,让他妥善处理。
只是当时他一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就火冒三丈忍不住狠狠报复陈阜秋,以泄他心头之愤。
最后……阿康死了,是他自作主张处理成这个样子,自己也进了局子。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说,他只承认了自己伤害陈阜秋的事实,这也是警方需要知道的东西而已。他可没那么傻,留着底牌,他还想出去好好享用那些钱。
王颋转述他交待的一切,阜秋沉默了两秒:“好。”黄眼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交代,包括阿康和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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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大厦的地下,车内载着一位戴着墨镜的高大男子。他正是“黄眼珠”口中的天总。他从手下那里了解到现场情况,对“黄眼珠”的擅自行动感到十分不满:惊动了警方,万一这人说漏点什么,他可就很难再做什么手脚了。
他紧蹙眉头:“该死的,轻举妄动。老吴!”
吴向东走近微微躬身,一个半秃的头顶恰好展示在天总面前:“天总您吩咐。”
天总:“去,找人把他解决掉。”
吴向东看着银行卡左右为难,一边是他多年的好兄弟,一边是他的上司:“这……”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他嘴不严实,早晚把我说出来,你也跑不了。”天总的语气越来越不满,“怎么做,你知道。”
“知道。”吴向东感觉背上重的让他直不起腰,说后悔是真的,他不该把“黄眼珠”拉进这个大染缸中。
天总叫住他,墨镜后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老吴,我给你送点生发液吧,头都秃了。”
吴向东机械地笑了笑,心里不是滋味:“谢谢天总。”他低下头,笑容愈发苦涩。
车子很快驶了出去。一旁的青年过来扶住看起来晃晃悠悠的老吴:“吴叔,他跟你说什么?”
“小莫,能不能帮叔个忙?”老吴恳求地看向扶住他的莫寄北。
莫寄北笑起来:“真见外,你说。”
“我那个兄弟,就是上次去抢狗的那个,被抓进去了,能不能……”
“做掉还是……”
吴向东的不多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白了:“……都行,别让他发现就行。”
莫寄北掰掰手指,勾唇:“放心交给我。”
敢动那个长得像陈雁南的女人,他真是活够了。
吴向东看着他带笑的脸,像极了嗜血的恶魔。这时他才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心下一惊:
他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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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问到阿康和阿康的妹妹。
黄眼珠眯起眼,回想着当年:“我当时手头紧,就想着卖个小孩挣点钱,那天正好碰着小女孩自己在那玩。”
阿康在日记里如是写道:我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妹妹阿夏。我亲眼看到这个畜生弄脏了我的妹妹!还杀了她!
“她叫声太大了,我怕招来人,掏出刀来吓唬她,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不小心杀了她……真的是不小心!我没想杀她!”黄眼珠疯狂解释。
他跑了,我赶紧跑上去查看妹妹,妹妹被刺了三刀,还有一点体温,但是已经没有知觉了。
“我当时看到了阿康,我害怕他把人叫来,于是假装跑开,看到他上前去看小女孩,我就从旁边搂了根木棍敲晕了他,把他带走。然后放了把火把一切烧的干干净净,这样人们就会以为两个孩子是烧死的了。”
等我醒来,我发现自己在他的出租屋里,他在忙着收拾东西。愤怒驱使我冲上前想要杀死他。
“他当时忽然冲上来大喊要杀了我,但是他力气太小,很快被我制服了,我把他打了一顿,想着赶紧找到下家把他卖出去。”
因为我的反抗,他打我很用力,打的几近要断气……原来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吗?妹妹那时候也是这样痛苦的感觉吗?
“因为他太野了,没人愿意要他,再加上怕他把我的事说出去,我就一直没把他卖出去。”
我无数次逃跑,却总是能被他发现,后来我意识到他要把我卖出去,我害怕,我怕下一个人比他还要残忍……我想念我的家人,我想要活下去,等我长大,我就有能力跑回家了。
“他很突然听话了许多,我带着他躲到了花满市,经朋友介绍到了一个机械工厂干活。”
他带我躲到了一个工厂,那里都是一群满口脏话的混子,我不能写太多,这日记要是被发现了,我肯定是活不成了。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冷漠很凶,只有偶尔出现的吴叔对我很温柔,还经常给我讲故事。
“来到这里他发了一场高烧,之后我发现他失忆了。”
因为工厂环境很恶劣,我发了一次高烧,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吴叔给我讲的故事,花木兰女扮男装的故事。我忽然想到,伪装,我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才能够保证我的安全。我装作发烧烧糊涂失忆的样子骗他。
“我试探了好几次,他好像真的不记得我的事,只把我当做他的亲人。”
就这样,我小心翼翼平平安安地长大,但我始终没有放下我的仇恨,总有一天,我要逃出这里,找到父母,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然后我把他抚养到长这么大,平时让他打个下手什么的,但是上边总觉得我养了个闲人,总会指使他干些活。”
那个叫莫队长的人时常会叫我去仓库看着一些人,这些人有的遍体鳞伤,有的不省人事,有的甚至是妇女和儿童,他从来不说这些人是谁,但我大概也知道,他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是些畜生。
我逃不出去!没有人能够轻松地从他们的手下离开,何况我满身污秽、与世隔绝,逃出去了又该何处安身?这里像一座牢笼,我逃不出去。
……
念完阿康的日记,“黄眼珠”也交代出了他的事情。
这件新证据是陈阜秋跟她们透露的线索,阿康临死之际交代给她的,这本日记的确让黄眼珠供出了更多,但是问到关于莫队长干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时,黄眼珠没回答,只是在哭:“阿康……呜呜呜……”
蒙湉又问了好几遍,只听得那哭声越来越假,僵持了好久也没下文。
“那今天就先审到这里吧。”蒙湉没好气地拍拍手,结束了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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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阜秋出了院。她来到阿康的墓碑前,放下花束:“过两天你的父母就来找你了。”
看着他的遗像,她坐在这里一言不发。风轻抚着她的发丝,像是阿康临走前抓着她的手轻唤他的妹妹。
过了很久很久,太阳快要落山。
阜秋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你终于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