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营救（二）
极度懦弱，极度服从，极度愤怒。可笑的是，这居然就是我的一生。——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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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冲进来几个手持木棍的彪形大汉，后面挤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一双黄眼珠圆溜溜地瞪着阜秋。这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个砸了她店抢走她狗的“黄眼珠”。
黄眼珠呲着一口发黄的牙得意洋洋地看着着阜秋：“哟，好久不见啊。”
“是你？”新仇旧恨一齐涌上阜秋的心头，奈何她被摁住跪在地上挣脱不得，“你们老大呢？”
“我就是老大。”他蹲下来挑衅似的摸着阜秋的脸，看她怀疑的眼神笑了笑，“哟，看来我还让你失望了？”
阜秋才不信他，像他这样看起来就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怎么可能会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下套？
“狗呢？！”阜秋现在更像一只狗，怒目圆睁，按耐着自己发痒的牙床。
黄眼珠对她的面部恐吓不以为意：“狗嘛……等我们聊完自然就给你了。”
阜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聊什么？”
黄眼珠活动着手指，给阜秋展示自己手背上一排刚刚痊愈的牙印疤痕：“上次你的狗让我养了好久的伤，今天我得好好跟你算算账。”
阜秋只能拐着弯地警告他：“你们老大允许你算交易以外的账吗？”
“这你不必知道。”黄眼珠撸起袖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你只需要知道——”
啪——黄眼珠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这就是你的狗咬我的后果。”
啪——又一巴掌：“这是你上次踢我的后果。”
他没有否认，果然他不是老大。
阜秋的脸上显出了红色的巴掌印，腮帮子火辣辣的疼。
看他还想打，阜秋不甘示弱，趁他靠近时像疯狗一般咬他的手。
小哥呆在一旁，无辜的眼睛不停地眨巴，像是眼前的血腥吓到了她。等到黄眼珠开始骂人，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她勒到怀里，拿一块布堵住她的嘴，哆哆嗦嗦地掏出绳子准备绑住她的手脚。
新伤复旧伤，上次H咬的伤才刚刚愈合，现在又被她又来补了两口。黄眼珠被咬急了，气不打一处来，朝她腹部踹去，正好打断了小哥给她上绑的动作：“疯狗！”
阜秋倒下去，仍是不放弃地抬起头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嘴角沁着血，血腥味刺激着她的五识六感，她扯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快去打狂犬疫苗吧。”
黄眼珠看着她阴凉的笑容吓了一跳。
下一秒，不知道他的手下附在耳边说了什么，所有的惊慌一瞬间在他脸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恶狼般的笑容：“带进来。”
“唔唔唔！”阜秋以为自己幻听了，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䢼闵骁的声音。
门口一片嘈杂，映入眼帘的是被五花大绑拖过来的三个人——冷筱君，䢼闵骁，上官致远，他们都被堵着嘴。
筱君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看到这边阜秋被押着跪在地上嘴角都是血的样子心底一凉，赶紧朝她摇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阜秋顾不上到底是该担心他们还是担心自己：“你这样先斩后奏，你们老大不会生气吗？”
“呵呵多管闲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们怎么活着出去吧。”黄眼珠拿捏住她的后脖颈，一点一点地施加力气，“小姑娘就该听话一点，你要是早早听我的，今天说不定你和你朋友就不会被绑在这里了。”
黄眼珠用力试图将她的头按到地上，阜秋抵死反抗着，突然背上的束缚松快下来，她一个猛子挣脱开来。
“该死的！”黄眼珠掏出一把匕首，“都给我上！！”
阜秋看他掏出刀心内大呼不妙，避开匕首朝着对方一个飞踢，黄眼珠倒在地，刀子幸运地飞了出去。
气还没喘匀，背后一个闷棍她直接扑倒在地，几个彪形大汉七手八脚地摁住她，夹杂着血液生铁铜锈和劣质烟草的味道熏的她反胃。她不知道自己是疼哭的还是吓哭的，泪水汗水血水搅在一起，湿乎乎地缠在脸上，吸气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了，她觉得她好像要死了。
黄眼珠被搀到阜秋面前：“你他妈的……给我掐死她！”
“唔唔唔！！”远处的三个人疯狂地挣扎着，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动弹不得，像是动作默片，一帧一帧地跳动，没有词语能够描述他们嘶吼的神态，最残忍的不过是亲眼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却无能为力。门外突然响起的喧闹尖叫，刺耳又混乱，像是为他们配着音。
小哥在旁看到这一幕，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一些久远的画面冲进他的脑海。他有一个妹妹，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就是这样被摁着遭猥亵而被残忍杀害的，而凶手就是……
错过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恶心与愤怒驱使他去捡起地上那把沾满了鲜血和灰尘的刀。
噗——黄眼珠没设防，背后冷不丁被人捅了一刀。他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小哥狠厉的表情：“你……”
阿康挥刀驱赶众人，拿着刀站在她身前，眼睛瞪得血红：“滚开！！”
阜秋感到脖子上的力道消失，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头发与血水凌乱地黏在脸上，所有的感知都化作一团浓浓的雾气噎在喉咙，进出不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留恋地看着远处在挣扎的三个人，终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好了！警察来了！”一个小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大喊。
黄眼珠和手下开始如无头苍蝇般乱跑，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地面传播到她几乎什么也听不见的耳朵里。
什么情况……阜秋的耳鸣随着脚步的远去越来越轻，她感到自己好像要离开了。
终于要解脱了吗……
“都别动！”一道清亮的声音斩断了所有的喧嚣混乱，也叫住了阜秋快要消散的意识。
阳光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踏进了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会客厅，将荒凉的四壁映照的金碧辉煌。
“别动！都别动！警察！”威严有力的脚步声包围了这个大厅。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生命的终点她居然她闻到一阵不知道在哪里闻过的香气，很是熟悉，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清亮的声音，但他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是谁来着……她很想在离开之前想明白这个问题。
黄眼珠在警察进来时，一把拽过阿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片架在阿康的脖子上，凶狠丑陋的脸皱成一团，眼神警告着在场各位：“你们都别过来！”
“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警察拿枪指着他，不敢再靠近。
“好，我有话说。”黄眼珠斜睨着阿康，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杀我？”
阿康嘶喊着：“你都忘了？？你杀了我妹妹！也是这样的方式！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个畜生！！”
“冷静一点！不要激怒他！”警察担心黄眼珠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黄眼珠啐了一口：“我TM养大了你，原来是一只白眼狼。”
阿康看着他，目眦欲裂，泪流了满脸：“一直没杀你……是我太懦弱了……”
他的目光延伸到奄奄一息的阜秋那里，透过那具可怜的躯体，他看到了生前的妹妹，他声音颤抖，眼神里满是怜爱：“妹妹，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懦弱了。”说罢，他朝刀片上一撞，鲜血在地上砸出一片花海。
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好好活下来……
“你是个无辜的人，但我只能听从头儿的命令看着你。”
“我的妹妹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像你这么高了吧……”
“她比我小三岁，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到今年算起来已经走了十二年了。”
“我问你个问题，一个人和杀了他妹妹的坏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坏人抚养他长大，但他从没报过仇，这个人……是不是不配做她哥哥……”
这是他刚刚给阜秋松绑时跟她说的话，他很庆幸从她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至于配不配做哥哥这件事，就等到在那边见到妹妹后再问她吧……
“阿康！”黄眼珠扔下手里的刀片，警察迅速控制住了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没有……是他自杀的！不是我杀的！”
王颋让开位置让医生对阜秋进行急救，转头阴沉着脸朝黄眼珠走去。
黄眼珠蹦哒不动了，直呼腿软。王颋给他戴上手铐：“自己种下的因，纵使你抚养他长大，这个刑罚也不会结束，苦果还需自己来尝。”
“对了。”王颋话锋一转抬起头，明明是一张稚嫩的脸，此刻却气场阴沉地像是死神临世，“她的脸，是你打的吗？”
黄眼珠颤抖地看着他，没敢吱声。
负责记录的警察默默把镜头移到了视线盲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过后，黄眼珠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王颋收回手，笑的一脸无辜：“呵，你为什么要打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