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即然你已经安排了他去办理,就要相信他。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管了,顺其自然好了。”瑞哥儿说完走了出去。
伯格站在辽东镖局的大灵棚内,就象一块木头般的看着狐狸。
狐狸是个人,无论什么人见到他都不会想到辽东镖局的二掌柜叫狐狸。他比狐狸好看多了,也年轻俊俏。他姓胡,叫胡力。江湖中提到胡力都叫他狐狸,因为这个人比狐狸还狡猾,比豺狼还凶残,比鹰隼还锐利,比狸猫还有耐力。这样的一个人长的却特别憨厚与俊美。他正在有条不紊的张罗着钟千里的后事与多伦王爷的交涉。
伯格盯着这个人,他已经将货物清单递了过去,狐狸只是看了一眼便放进了怀里:“一会儿咱们进去谈。”
辽东镖局的大堂绝对不比多伦王府的小,上面的首位是只虎皮交椅,很大的一张虎皮交椅。椅子上坐着个满孝的小女人,美丽的无论什么人见了都为之动容。
“二叔,叫我过来什么事儿?”美人开口了,忧郁的眼睛看着狐狸,又看了看低首垂眉的伯格。
“王府来人了,他们要咱们赔偿损失?”他一边说一边看着伯格。
“就是这位小兄弟吗?”美人看着伯格:“多少钱能够?”
“这是王府送来的货物清单。”狐狸从怀中掏了清单递了过去。
“你念念吧!我那里还有什么心思看那些。”
狐狸清了清嗓音:“和田白玉狮子一对、真金观音站像一尊、东珠镶翡翠与玛瑙朝珠八串、波斯琉璃玉盏八对…”
“别念了,你是不是搞错了,老爷临行前也留下了清单一份现在还在奴家的身上,跟你说的这个杯那个佛的大不相同,是不是他们搞错了?”美妇人果断的打断了狐狸的话,气愤的说道:“难不成多伦老王爷见我们剩下了孤儿寡母的便来敲竹杠不成。”
“姐姐您要是有一份那便好了,到时咱们也好跟他们理论一番。”狐狸连忙将那张纸又放回了怀中。
“即然妇人也有一份,可否拿出来让下官看看。”伯格镇定的说道:“当时王爷与钟老掌柜怎么签定的条约大家都不清楚,而王爷给下官的清单我也不甚了解,到使我在右为难。”
“你要看也可以,但不能经手希望你能谅解。我们没了老爷,还要有点儿积蓄,这一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也要生存不是。”美妇人婉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来。
“可以,再下远远的瞄一眼即可。”
伯格说着站起身来,狐狸由美妇人手中接过了清单,立在了胸前让伯格看:大车八辆,安公公丶李公…。确实没有别的,只是大车与人。也就是说当初车子里是什么没有让镖验,听起来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可在盛京什么是理,王爷便是理。
狐狸将清单又递到了美妇人的手中,然后看着伯格:“这位小兄弟您也看到了,这事儿怎么回禀想必心里有数了吧!我家妇人很忙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就不奉陪了。”
“他有清单,很好!这事情由你去报官,到时大堂上说话。别说我仗势欺凌她们孤儿寡母。”多伦一点儿都不慌,慢条斯理的说道。
“咱们的那一份清单不用拿回来吗?”
“不用,你下去吧!刚才那及过来了,这孩子越来越粘人啦!”多伦微笑着看着伯格。
人只有活着,如果钟千里坐在那里,想必那些守候的家奴们不会东倒西歪的睡倒一片。灵棚已经没有了白天的井然有序,连烛光都暗淡了许多。
钟千里有三个老婆,八个儿女。三个老婆已经回屋休息了,八个子女为了明天还要进孝,也早早的安歇了。
伯格再一次潜入了钟府,他很想知道那张清单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天虽然看的很清楚,可从王爷的神情上看胸有成竹。这其中的猫腻到底在那里。
钟家很大,大的让人找不到东南西北。伯格纵身一跃,上到了一座房顶。俯身在瓦片之上四下关望着。忽然他发现由西北墙外的大道上走来了一帮人,要不是有月色谁也不会发现他们是谁。一行人就象是穿城巨弩一般寄墙而过,来到了灵棚收住了脚步。借着灵棚里的灯光一看,砖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砖头才能够干出那么多另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他一个人走进了灵棚,拿起了三柱香点燃,插进了香碗之中。
“你来了。”一个声音有灵柩后面传了出来。
“来了。”
“多谢!”
“不客气。”
狐狸终于走了出来:“树倒猢狲散,很难得您能过来看看。”
“都是一起进盛京的老朋友,怎么也要送上这最后一程吧!”砖头似乎很感慨。
“中原八杰已经走了一半,您就不想知道真相?”狐狸很气愤,高声的问到。
“不想,难得糊涂明者保身吧!”
“老八向来都如此。”胡胖子由房顶上跳了下来,来到了灵前拜了拜,转身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大家都清楚,可证据哪?又有谁能够打败皇甫与那及。”又有两个身影飘进了灵堂,花蝴蝶与不悔师太。
“两位还活着?”胡胖子与砖头同时问到,狐狸也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他们当然要活着,因为我还没有让他们死。”
皇甫的声音一下子出现在狐狸的身旁,他一点儿都没有慌乱,转头看着右侧的花圈。
“钟千里也用不着死,是他自己找死。”皇甫终于从花圈后面走了出来,一双凤眼看着在场的几个人:“你们很想知道钟千里到底是怎么死的吗?很简单,林寡妇会告诉你这其中的一切。”
皇甫伸手拍了一下,由后面走出一位神色泰然的美妇人。
很难得见到岳父的屋里有女人,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龙一迈步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看着老人:“岳父安好!”
“好、很好!”
“您叫我有什么吩咐?”
“钟千里入土,你代表我去一趟吧!说完一挥手。”
龙一吃惊的看到了砖头、胡胖子,更吃惊的是花蝴蝶与不悔师太。两个人不但没有死,还活的很惬意,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圈套?可又为了麻痹什么人哪?
现场的人很多,盛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这里。玄冥谷,很平凡的一座小山谷。两边的山坡上长满了苍松与白桦,原野里开满了鲜花与碧绿的野草。辽东镖局的人将棺椁下到了坑中,亲人们依次的填上了黄土。最后砖头一挥手,八个壮汉瞬间将坟填高。
人死了才是安逸,活着的人永远都有烦恼。
聂九娘就有烦恼,她刚嫁给钟千里两年便成了寡妇。两位夫人拿了钱带了儿女离开了,钟府剩下只是一个大大的、空空的壳子,还有镖局里四十几个无处可去的镖师。他们站在堂下看着虎皮交椅上心力交瘁的夫人,等待着她安排着日后的命运。狐狸低着头,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留恋这个地方,更留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八天的表姐。
龙一慢慢的踱着方步,走到了离聂九娘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你是谁?”狐狸好象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站起身来。
“龙虎堂少堂主瑞哥儿的丈夫,好听点说算是龙虎堂中一个管事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就是一个闲人而已。”
“您有什么吩咐?”聂九娘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看着龙一。
“不敢,只是传个话儿。”
“愿闻其详。”
“龙虎堂想收购辽东镖局,价钱由你们出。”
“如果我们要是不愿意哪?”狐狸有些沉不住气啦!
“你们要是不同意,龙虎堂可以择地再开一家镖局。”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们有什么好处?”聂九娘慵懒得倚在了椅子上,娇滴滴的说。
“第一你们不用跟王府去打那场必输无疑的官失;第二你还是现在的你,还可以坐在这张椅子上。镖局里的一切我们不插手,出了任何问题都有龙虎堂出面交涉。第三盈余三七分帐,你们拿七。”
“小兄弟有一点你好象是错了?我们跟王府的事情并不大,根本就谈不上官失。第二点现在我就坐在这里,以后也一样。第三点就更加可笑,什么事情要龙虎去交涉?辽东镖局的招牌并不拣来的。”狐狸说完竟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得意。
“你真的这么想?”龙一也笑了笑:“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只要我一迈出这个门,你们随后就得卷铺盖滚出去,而且不会超过明日黄昏。”
“你威胁我。”
“不是,是事实。钟千里保的那趟镖价值白银四十一万两,证据就在盛京府衙门的大堂之上。就这一点即便是把这镖局与各位都撘上也不够。
“小兄弟你错了,我们这也有证据。”
“你那个没有用,如果公堂之上拿出来你会输了更惨,还要有牢狱之灾。”龙一粗暴的打断了聂九娘:“我不用看就知道您那里有两张纸的清单,可您不知道镖行之中有种隐行清单的说法吧?走的那两位夫人一定懂,不然你那么区区万两银子能打发了她们吗?我说这些你一定不信,要是拿到太阳底下一看便知。”
“什么?”聂九娘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满脸狐疑的看着狐狸。见狐狸点了点头便大步的赱到了庭院,掏出了清单冲着太阳一晃。
什么也没有,只是个游戏,骇人听闻的游戏而已。聂九娘笑了,笑的比花儿还灿烂。可她刚笑了一半,只听的呼的一下手中的纸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她吓的花容失色一松手,瞬间便化作了乌有:“你这个骗子,是你动了手脚。”聂九娘早已经失去尊严与仪容,象个巿井的泼妇一样指着龙一。
“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我不知道,但是到了公堂之上人家要是这么要求你是不是也要这么做,结果是不是一样。夫人民不于官斗,他是八旗的旗主,就是见了当今圣上都不用下跪。而你我只是一介草民,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聂九娘一下子懵了,她转头看着狐狸不知所措。
人上了岁数更喜欢早早的安歇,林寡妇伺侯着皇甫躺了下来。看着大红的喜字与红烛她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老人即没有了激情,更没有了情趣,只是应付了一下便进入了梦乡。
密室,严密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任谁睡在这里都会觉得很安全。安全的人很快便放心的睡去,而且睡的很沉。可门再一次的打开,这是皇甫住在这里的时段里从没有发生过的问题。虽然他睡的很沉,可还是睡了过来,意思里快速的反应还是晚了半步,即便是半步就会要了一个人的命。
没有人要他的命,林寡妇快速的点住了他周身的四十二道大穴。皇甫不言不语的看着松江默默的走了进来:“主人、你一定不会想到会是我吧?”他边说边解开了皇甫的哑穴。
“你们认识?”皇甫暗中极力的调整着气息,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认识、而且从小就认识。”松江毫还避讳的说:“这也是个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她是我的婆娘,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媳妇。”
“看来我带她回来就错了。”
“这没有错,错的是你不该娶她。”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不敢,我太怕你了,也高估了你的能力。”
“她会武功?”
“当然会,太原林家有不会武功的人吗!”
“林正英,奇门点穴手林正英。”
“对、就是三十年前一夜之间被天下第一堂灭门的林家。”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从小就过寄到了我家,所以才躲过了一劫。”
“你们又是怎么分开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清军入关打散了多少亡命的鸳鸯。”松江愤愤的说道。
“如果今天你要说起,我一定会让你们团聚的。”
“我一看到她出现,当即便欣喜若狂,可她却象不认识我一样,还答应了与你拜堂。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等,等到的却是这个时辰进来的消息。”
“这么说一切都林姑娘安排的了?”
“当然是我,你永远也不会想道自己会败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手中吧?有些事儿松江不知道,可我却知道你就是天下第一堂的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根本就接触不到你,所以只有等。我总认为这一辈子也等不到这个时机了,谁知你却自己找上门来。”
“即然如此你就动手吧!”
“我不会杀你的,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的儿女在你的面前一个个的先倒下去。让你丧心折磨,然后再慢慢的寿终正寝。”林寡妇的脸上没有了半点的懦弱与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凶残与扭曲:“哈哈哈哈哈哈!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龙虎堂的大堂主会末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居然会败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寡妇手中。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松江会背叛你是吧?可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们是夫妻,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当一个丈夫看见自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会是什么感觉,羞辱与愤恨,恨不能将你一刀刀的活剐了。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结局,想想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功,真是可歌可泣。”
林寡妇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她一伸手点住了皇甫的哑穴,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赤身裸体的躺在了地上。
“松郎咱们这是多魔多难终于团聚了,今天借着这喜字花烛咱们就在此地行了周公之礼。”说着林寡妇再一次的脱下了衣衫。
“等一会儿。”松江说着弯腰从地上抱起了皇甫,伸手一推壁柜上的一只汝瓷碗,一个小暗间出现在了面前。一张床、一张桌子与一把椅子。松江将皇甫扔到了床上,转身出了屋。
皇甫中疯了,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没有人知道。
瑞哥儿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她满脸愁容的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
“为什么会这样?”龙一疑惑着看着松江与林寡妇。
林寡妇一下子羞红了脸,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当我从暗室中出来时老爷已经就是这个样子。”松江说完也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位衣冠不整的新妇人:“还是叫薛神医过来看看吧?”
“不行,这个时侯谁也不要惊动,”瑞哥儿说着看着屋里的几个人:“这件事情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明白吗?现在形势紧迫,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从明日起,松叔您就对外宣布说父亲闭关修炼。堂中大小事物由龙一全权代理,还有明日通知各个堂口来这里议事。我要宣布重要决定,还有马上联系修善组进府。”
“是小姐,我看还是秘密请薛神医入府,就说有要事相商。要不这样,就说你身染微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