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里的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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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返乡

周一的自习室里,总是人山人海。

“江珊,我总觉得那个老头有问题,你说他怎么知道我的玉佩叫烛龙剑的呢?还有,他既然知道吕洞宾的地洞,他怎么不上阳间来呢?”

江珊不耐烦的说:“我说你啊你,你管他干啥啊?”江珊从进自习室就开始在那化妆,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约会。

“你别画了,你看你那眼睛本来就大,还往大了画,都快成外星人了。咋了,你要跟外星人约会啊?”听完我说的话,她白了我一眼,然后又擦了擦阴影的部分。

画完之后,她瞪着我说:“你管不着。”说完合上了那盒眼影站起来就要走,我拦住她追问她之前的问题。

“诶呀,你烦不烦,你单词都背好了?赶紧别挡道,我还有事儿呢!”推开我的手,就走了出去。

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说:“兄弟,女人就是这样,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多换几棵树。”旁边的一个小兄弟还在那劝我,我本来还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确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味儿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普通朋友了。有人曾说过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纯友谊,所有的喜剧和悲剧的爱情故事都是从暧昧开始的。也许,江珊已经意识到了,我却还傻傻地不知所措。

算了,赶紧背单词吧,还有一个月就要四六级和专业证书了。人的一辈子就那么几张有点用的证书,我本身就没有别人强悍,也不是什么富二代。要是连最基础的条件都不能达到,我以后就真的要去天桥上混了。

最近一直没发生过什么灵异的事情,偶尔去张枫那切磋一下道术,帮着卖卖货,基本都在寝室里宅着上上网。

张玲也要开始备考医师证了,没什么时间去她哥那,而且我们也好久都没见面了。偶尔我会给她发个短信笑话之类的,但收到的基本都是闭合性的回复。

不过倒是经常能看见江珊和王丹去食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就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陌生人。但仔细一想,我们本身也没什么,也不必再去费心讨好了。

考试结束了,寝室里只有周鹏的四六级没过,还要补考。晚上大家打算去喝一顿,一是庆祝我和孙浩拿到证书,二是追悼一下赵波。

从下面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提到赵波的事儿。那晚,我没接到孙浩的电话,就是那时候,孙浩才从辅导员那知道的真相,并且打算告诉我。

他还问我去哪了,我骗他说和江珊约会去了。他问我怎么不叫上江珊,我说又分手了。这哥们儿,还一边叹息的安慰着我,弄的我哭笑不得。

晚上大家都没喝多少,吃完饭,也没人再吵着去网吧通宵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往寝室走,一点也没有入学时候的激情。但是路还要接着走,日子还得继续过。我嘴上安慰着大家,其实就是想自己找心宽,因为只有我见到了死后的赵波。

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想明白的,自打赵波说自己看见了死去的爷爷,我就应该想到,除了特殊情况下,见到脏东西的都是自己的时运低。

为了以后不再出现这中情况,我开始疯狂的在网上给自己充电,外加张枫也在帮我,我已经对道教涉及的知识,了解了不少。但是没有江珊这种大神在身边,总觉得自己是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战斗似的。

我也试着开始给老爹打电话了,以前基本上都是没什么话说的,可是为了知道大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得不逼自己。老爹也不怎么擅长沟通,而且大爷离家很长时间了,他也没什么印象。倒是对二爷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

想起二爷,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灰蒙蒙的记忆里,只记得他有纹身,好喝酒。最后,就是因为喝酒导致的脑溢血死的。老爹跟我说起了二爷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老厉害了,打架斗殴什么的,一样都落不下。

有一次,一个小知青调戏队里的一个大姑娘,正好被二爷看见了。举着菜刀追了他二里地,最后小知青跪着求二爷,才算罢了。

要不是实在太晚了,真不知道我爹要说到啥时候去。匆匆挂断了老爹的电话,躺在床上的我脑子里更乱了,这个邪教到底跟大爷有没有关系?供养阁里的那个老头,一大堆的问题都快要搅乱了我的生活。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的如此多愁善感。

大二上学期就在这样无聊的日子里结束了,但是我却怀念之前冒险的日子。我蹲在寝室里收拾着行李,从床下面翻出之前用纸巾画的雷麒麟神符,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要是能再用一次该多好?”我一个人自言自语道,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周鹏收拾好行李之后,对我说:“十三,你放假就直接回家啊?”

“不回家上你家去啊?”我有气无力的说,缓慢地把电脑塞进包包里。

“行啊,你家不就在SYS么,咱两家也不远,上我家待两天呗。我给你介绍几个小妹儿啥的?”我细想也行,就当散散心了。于是就说一会去火车站退票,买个JMS的票。

“现在买火车票,肯定是站票了,要不然咱俩坐客车?贵是贵了点,我给你买了就完了,咋样?”周鹏在我们这里是最讲究的,对于钱方面从来都不吝啬。我只听他说他爸以前是养大车的,现在好像弄了个什么物流之类的公司。

我赶紧接过他的话说:“车票能有多少钱,用不着,你爹挣钱也不容易。”

“擦,你咋这么墨迹呢?”周鹏也不等我反驳,直接出去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好像那边是一个他的朋友之类的。几分钟后回来告诉我搞定了,下午4点发车,全程6个多小时。还说现在告诉查的严,要不用不上6个小时就跑到了。

东北的司机们,开车都是相当的冲,之前有几次打车从道外回学校,好几次拐弯都差点撞车,他们却好像没事儿人似的,而我就吓的差点拉裤子。自打那时候,我就心说,以后在东北我无论坐什么车,都一定要系上安全带。

本以为周鹏订的是大巴的车票,到了之后才知道是一辆大奔的依维柯。他说这两天的车票都订满了,就这还是加的车。

算了,蜷腿就蜷腿吧,这不能怪人家车设计的有毛病,只怪自己长得高。把行李放好,周鹏点了一根烟给我。本来不抽烟的我,就在第二次去老教学楼之后,渐渐地成为了一名不正经的烟民。

开始还不怎么抽,时间一长,就控制不住了。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一边准备答辩一边还有一大堆愁心的事。不过现在,我抽的已经不是烟了,是寂寞。

“你家那,都有啥好玩的地方啊?”我站在车边问周鹏。

他看了一下天空说道:“嗯,我寻思寻思,好像也没啥好玩的地方。对了,在我家待两天,我爹正好从BJ回来了,我让他开车带咱俩去黑瞎子岛溜达溜达,你看咋样?”

“黑瞎子岛?在哪?为啥我都没听说过?话说那真有黑瞎子么?”

“我说你啊你,作为一个HLJ人,你丫连黑瞎子岛都不知道,行了,白活了。”听了周鹏的话,我发觉我好想真不是个正经的东北人,对于自己家了解甚少。

他见我一脸茫然,笑着说:“黑瞎子岛,就在抚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都不知道去多少次了,现在还有一半的岛属于老毛子的。”一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感觉真的不舒服,我大中华上下五千年,被外邦欺负的真是不成样子了。你切一块,我割一片的。

“听说,毛子占领的时候,还挖了出了女真族的墓了。”周鹏滔滔不绝的白话着,我都不知道他记性竟然这么好。

汽车终于发动了,等了都快半个小时了,真是不装满不发车。

因为周鹏体型的原因,他坐在我前面,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最后上车的是一个小姑娘,看年纪也就跟王晶晶不相上下吧。穿着一身运动装,扎着个丸子头,瓜子脸樱桃口,我注意到她完全是因为她的吊眼梢子,学名叫丹凤眼。

看见我身边还有一个座,就径直走了过来。

“这有人么?”

“没有。”我下意识的把腿尽量往里面收了收。

“没事儿,放这吧,谁让你个子高呢?呵呵。”她的笑容还算挺含蓄的,看的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时候,就感觉头顶一松,头发稀稀拉拉的散了下来。

原来是皮筋儿断了,这可是江珊给我的皮筋儿,就这么断了。我一只手捋了捋头发,一只手拿着皮筋儿发愣。

“给,我这有皮筋。”说话的是身边的小姑娘,伸过来的手上,放着一个上面带着可爱的小猴脑袋的皮筋儿。我不好意思地接过皮筋儿,道了谢。

“我叫十三。”我把头发捋好又扎了起来。

“金雪。”她笑着说。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很差。

“你姓金?鲜族人?”

“不是,我是满族人。”她说。

好家伙,这还是皇亲国戚,我身边坐着的没准祖上就是一格格啥的。也不好再多问,免得像在查户口。昨天晚上跟孙浩拼酒,现在头还迷迷糊糊的,靠在窗户上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车上吵闹的声音惊醒了。

揉了揉眼睛,看见旁边金雪一脸焦急的看着前面,周鹏也站了起来东张西望。

“咋了?现在到哪了?”我推了一下周鹏。

“刚过依兰,好像撞着什么玩意儿了,我也不知道,咱们下去看看?”周鹏说完就往外走。我还有点迷糊,站起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车顶的位置,一下就撞了上去。

“哈哈,咋地了,睡懵了啊?”金雪在一边笑着说。我害羞地摇了摇头,说下去抽根烟精神精神。金雪一听我要下去,她也站了起来走了下去。

我跟周鹏要了烟,一边点着一边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错过谁的电话。结果除了一条依兰欢迎您的中国移动的短信外,什么也没有了。

朝车头那边走过去,看到司机正在打开的引擎盖里忙活着,周鹏在那跟他瞎侃。转头看见金雪正在道边的护栏上坐着,看着远处。

“看什么呢?”我走了过去轻轻地说。

“你看,这边星星好多啊,在哈尔滨根本看不见。”她指着天上说。确实如此,哈尔滨的特色就是雾霾。

自打离家之后,我好像就没有仔细的看过星空了。我甚至都不在乎外面的天气是阴或晴,刮风还是下雨。天天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到最后发现自己得到的却比失去的多,这也许就是江珊远离我的原因吧。

我一直都在以为自己给别人正能量,其实只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在负能量里。

“是啊,到了JMS,空气可能会更好吧。”我自言自语地熄灭了手里的。

“你说,咱们拼死拼活的努力上学工作,在城市里混,图个什么呢?”金雪没有看我,只是一直抬头看着星星。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可能是因为不想辜负家人的期盼吧。没来过的人对这里的生活翘首以盼,来过的人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过了半个钟头,周鹏走过来说:“行了,修好了,上车吧。”我扶着金雪从扶手上下来,三人上了车。

“我觉得司机有点不对劲儿”,上了车后周鹏对我说,“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爱搭理,有点心不在焉,还一直东张西望的。没准啊,真撞到什么了。”

“你看见什么被撞了么?”我说。

“没有啊,一点痕迹也没有。”

“有没有可能撞鬼了?”金雪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一会汽车发动了,继续向前行驶着。车上一片掌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鼓掌,但是还是随大流儿的鼓起了掌。

“撞鬼?”我放低声音对金雪说。

“对啊,我听我同学说过,以前在佳西那边就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晚上开车撞了什么东西,他以为自己撞了人了,就下车查看。结果也没看见什么东西,后来第二天就疯疯癫癫的了,还胡言乱语说什么太邪门了之类的话。”我听金雪说的话,总感觉最后这一句太邪门咋听着那么耳熟呢?

“没错,我爸公司里的老司机也说以前碰见过这种事儿,不过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大病了一场,后来司机师傅觉得邪门,就开始烧香拜佛了,以后夜没出什么事儿。”周鹏在一边添油加醋道。

我心说,能遇到这种事儿的人,不是时运低就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我也不能确定到底这个车的司机是哪种,但是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不能见死不救。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可能是习惯了之前捉鬼降妖的日子了,每次出门,我都要在身上带一些黄纸。我看了一眼金雪的眉毛,是偏红的颜色。于是问她有没有眉笔借我使使,她皱了一下眉毛,显然是好奇我要眉笔干嘛,但是还是在包包里翻着。

“你要画眉毛么?你眉毛很好看啊,又细又长。”她把笔递给了我,嘴里疑惑的问着。

我礼貌的笑了笑,开始运气,待我感受到身体里的暖流的时候,开始在纸上画上了三清的符头。刷刷点点,一气呵成,一道保命符就画好了。

这道延内真符,不需要主动催动,只要佩戴好,就可以依据施法人的道行展现出不同的效果,道行越深,符的力量越强大。

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道行,只晓得自己吃了一个两条尾巴的狐狸内丹。应该有两百年以上的道行吧,只可惜我并不能完全发挥这实力。

“你还会画符呢?瞧不出你年纪轻轻,还会这个?”金雪似乎有点惊喜。

“会什么?”周鹏回头问。

“啥也不是,我们聊电影呢。”我赶紧转移话题,我不想让周鹏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怕给他带来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