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鼠王 任务前夜
到了傍晚，林末和向伊带着萱萱回到了车里，又把车开到了空旷的地方，在周围摆上杂物和易燃品，围成一圈，事前点好火。
龚清文自然也跟着一起，而且刀疤也在，向伊要和他交代萱萱的事情。
龚清文一直强调要趁早打算，但今天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是无法再去了，所以他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了，他便趁着这个时间给林末和向伊仔细讲讲他所要做的任务，以及有关黑墙的整个事件的大致来龙去脉。
根据龚清文的说法，这些老鼠都是发生过变异的种类，适应性和繁育力难以估量，所以会形成如此大规模的生物灾难。
而它们最初的开端，只是来源于一只最先发生变异的母体，只要找到它，并且消灭它，老鼠群的增加速度就能明显降低。
据龚清文的研究来看，其他所有的变异的老鼠基本都受到这只母体影响，是它遗传了最初的基因出来，包括啃食其他生物的习性也是。所以，只要母体死亡，鼠群肯定会大乱。
龚清文此行的目的就是杀死母体，如此一来，黑墙就能在老鼠群突破限制前彻底变成一丝光亮也透不进的囚笼，届时再向里面进行打击，或许有机会彻底杀灭。
但他对此，其实也不是很抱有希望，母体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此时的他完全不得而知。甘愿进来送死，可能也是源于无法逃避的愧疚。
再者，直到现在，他还是反对黑墙的建立，还是认为这堵墙实际上根本无法阻止灾厄外泄，反而是让墙内的人白白送死。他所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顺便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和机会。
这样的行动看上去很矛盾，一边不相信黑墙，一边又为其彻底完善拖延时间。
但龚清文只是在践行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他想，蒋义也许真的能控制住局面，在死之前，相信他一次也不错，他也算自己的得意门生。
……
在听完龚清文的讲述后，天色已经黯淡，随着四面不断传出的异动，老鼠群已经在火圈外肆意横行。
向伊已经大致明白了，龚清文在让她和林末去帮一个听上去对他们没什么好处的忙。
黑墙之内的人一开始就是棋子，用来拖延时间。这点她和林末已经想到过，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让人难受。
就算帮助龚清文杀死了母体，他们也无法逃出去，只会在黑墙里慢慢等死，也可能黑墙还未建完，就已经被老鼠啃死。
现在还说是黑墙已经不大恰当了，它已经在向着天空延伸，慢慢成为弧面，在看不到的地下，也同样如此。最终成型，会是和蛋壳一样的形状，把整座城市罩在黑暗里。
“我还有个疑问”，林末听完，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龚清文，“龚教授，最初的变异从何而来，还有你之前明明在外面，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些……”
林末问完，和向伊一起看着龚清文，等待他的回答。
“因为最初的变异源自这座城市里的一间秘密实验室，而我……”，龚清文顿了顿，“……就是实验的主要负责人”
“你是说这事件归根结底是人类自己导致的吗”，林末听着，不禁有些震惊。这种事情是人类自己所为，而且可能的罪魁祸首，目前就在自己眼前。
“嗯”，龚清文无奈地点点头。
“搞了半天就是这样啊”，向伊摸了摸自己的头，很头疼的样子，“老头儿，再怎么做我们都得死是吧，你这家伙还真是……”
龚清文朝着向伊看去，心想这样一来，她应该不会再帮忙了。
“还真是挺聪明的”，向伊突然笑了笑，“这种时候还不忘利用一下我们，拉我们两个垫背”
“啊!?”
“你别听她瞎说啊，龚教授”，林末也笑了笑，“当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后，就不是你或者进行实验的人的责任了，而是全人类共同的责任”
“在面对老鼠的战争中，没有人能逃避，为了自己的生存，只能去选择对抗，就算是现在，明知是死，我们还是会帮忙的”，林末继续道。
“是啊，不过本姑娘可不是为了救助世界啊，而是想多活几天”，向伊说，“就算只是几天……”
龚清文欣慰地笑了笑：“如果外面的人也和你们一样想就好了。有时候，我真希望黑墙倒塌，但现在，也只能试着相信它”
“那如果墙真的倒了，你觉得人类能在这样的战争里生存下来吗”，林末问道。
“能”，龚清文肯定地说，“不仅能，还会赢下战争……”
“总感觉稀里糊涂就卷入了一切啊”，向伊无奈地说道，“对了刀疤，以后萱萱就拜托你了”，她这时又忽然话题一变朝着刀疤说话。
不过刀疤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听了龚清文的讲解后，就愣住了。
“萱萱明天开始就跟着他，好吗”，向伊又对着萱萱说。
萱萱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但终究是颤巍巍点点头：“嗯，我会跟着这个大胡子叔叔的”
“嗯，真听话”，向伊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又敲了敲刀疤，“听见没有，你这家伙……”
刀疤一惊，吓了一跳：“听到了伊姐”
龚清文看着，缓缓说道：“我们会赢的，虽然人有数不尽的恶，越是灾难越会暴露；但是我也相信，人类自身的正义和善良，会在这种灾难里暴露得更多……”
另一边，老鼠群正在聚集着冲击黑墙，虽然每个晚上都死伤无数，但每到第二个夜里它们的数量都会不降反升。
蒋义站在黑墙外侧的墙下，听着那巨大的动静，看着黑墙几十个方位的摄像头画面里那铺天盖地的鼠群，一时间竟然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这还真是他生平见过最离谱的事情，若是没有这堵墙，更多的人此刻已经遭受难以想象的苦难了。
他突然想到墙倒塌的可能性，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师龚清文，但看着墙下堆积如山的老鼠尸体，以及正在啃食同类尸体的老鼠，他暗自摇了摇头。
……
到了半夜里，老鼠群的进攻愈发疯狂，好像死也死不完一样，但其实它们现在也真的死不完。
蒋义在墙外一直没有睡觉，墙内的龚清文也没有睡着，他实在是难以入眠，把向伊的白酒拿来独自喝着。
林末和向伊正一起坐在车顶，已经睡去的只有萱萱和神经大条的刀疤。
“你说，我们为什么做这样的无谓的事情呢”，向伊问林末说。
“我想，是因为心底里无法割舍的微弱希望吧”，林末缓缓说道。
“是吗，希望吗”，向伊道，“以前我就不信这些，但现在，有点信了”
“死亡并不是终点吧”，林末说着，想到了正在熟睡的萱萱。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救别人吗”，向伊又突然道。
林末摇摇头。
“我曾经的战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因为在任务中我让她去救一个少年牺牲的，她是被自己救下的少年杀死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该死的混蛋被毒枭洗脑了。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去救任何人，即使就在眼前……”
“……嗯”，林末温柔的点点头，眼中皆是温情，“那这一次，不为任何人，就为了我们自己还有萱萱吧”
“一直以来，你才是对的”，林末继续道，“对我而言，从此刻起，你永远是对的”
向伊听着林末的话笑了笑，竟然感觉自己有些羞涩起来，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事了：“你都二十八了，以前没谈过女朋友吗，老大不小了还是单身”
“你不也一样吗”，林末道。
“我那是看不上别人”，向伊瞪了林末一眼，“可不像你这样没人要”
“是吗……”，林末看了看她，心想也没几个敢要你吧，“我也不过是没遇见合适的”
“少吹牛了”，向伊嘲笑说，“要是这次之后还能一起活着，你就做我男朋友吧”
“什么！?”，林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了一下，他听得真真切切。
“没听见吗”，向伊问了一句，“那算了，当我没说”
“不，我听见了，我等着”，林末赶紧说。
“逗你玩呢，真以为本姑娘看得上你啊”，向伊做着鄙夷的样子。
“你可要说话算数，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第一任女朋友了”，林末突然拉住了向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