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流放之人 注定的别离
夜里，星野黎华在篝火前包扎好了伤口，村中剩下的所有人都聚在了这里。
这伙匪徒的出现，无疑给村子带来了灭顶之灾。大家都明白，不管是人数还是战力，村子都毫无胜算。
然而除了少许的怕死离去的人，村中多数人还是留在了这里，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似乎都受够了这乱世的欺压。
在这一次的危难来临时，他们宁愿选择为了自己战死，也不愿意忍气吞声，任人鱼肉。
“明天和他们决一死战吧，大家伙都做好了觉悟”，村长来到黎华身边，向他说着。
黎华没有回话，静静地沉默着，千织坐在他身边，眼睛看着地面，像在哭泣，又像在自责。
良久后，星野黎华才缓缓吐出字来：“带着大家走吧……”
“你说什么”，村长听闻，激动不已，“这世道能走去哪里!”
“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风头过后再回来吧”，黎华平静地说。
“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守着我们的村子”，村长直言，其他听到谈话的人也相继附和。
黎华摇了摇头：“我曾经游历时，看见过战场。尽管这世道有许多人不能称其为人，可也有许多人，在谋求着结束这乱世”
“走吧”，他再次劝说道，“我相信会有人制裁他们的，等到那时，再回来，我不希望我的村子被毁灭”
“可是离开，无异于放弃了村子，它还是毁灭了”，村长说。
“只要你们还在，它就能重生……”，黎华继续说着，“你们待会儿收拾好东西，子夜时离开吧。明天我会去拖着他们，你们趁这时间走得越远越好”
“不行!”，隆义坚决反对，“不能这样”
然而星野黎华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村长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我的恳求，请让村子长存下去……”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默然无声，许久后，村长才终于有些妥协：“如果要走，你也一起，你大可不必再去。就算……就算你去了，被抓走的人估计也没命了”
周围的人也在纷纷劝说黎华，不过他早就下定了决心。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会去的，而且……”，星野黎华顿了顿，“而且，这就是我的命”
隆义听闻此语，不禁流泪，村里好多人都流下了泪，篝火旺盛，本该是象征着欢愉，可这却是个悲壮的夜。
“帮我照顾好千织”，黎华又言，“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樱井千织抬起头来，流着眼泪，用哭腔朝黎华骂道：“你果然是个混蛋!”
“是吗”，黎华看看她，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第二日清晨，黎华来到了归叶山顶，他站在巨树的后方，缓缓拔出了自己留在这里的佩刀。
“对不起了，小枝，你一个人也要快乐安然，好好待着”，拿起刀后，他的目光看向树上那小小的树洞，戒指隐藏其中，静静睡着。
樱井千织出现在黎华身后，她要求与黎华作最后告别，之后，村长会和她一起走。她明白，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她和他，或许注定只是个悲剧，可是，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一辈子的光阴，又有何妨。
“你就这么丢下我离开吗”，千织发问。
“对不起”，黎华只说出这三个字。
“明知是死，还是要去?”，千织流着泪，苦笑着质问他。
“嗯”，黎华点点头，“明知是死，还是要去”，他坚定地说。
千织无言，呆立在原地。
“这就是我的宿命，从一开始，就不得不走向这样的结局”，黎华走向千织，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他终究没说出口，又道，“很感谢遇见你，还有，我爱你”
黎华本想说“你是良子吗”，这是他自己的猜想，从遇见樱井千织第一天起就在心中酝酿的猜想，昨天他和她拥吻前，透过她的眼睛，他分明见到了良子，可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事到如今，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喜欢良子，也爱着千织，不管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向你承诺，我一定会回来”，黎华继续说，“你要答应我，在那之前，必须好好活下去，好吗”
“我答应你”，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清楚自己会孤独老死，千织还是这样说了，“我会一直等你……”
“等着我……”，说完这句，黎华便拿起刀，转身从千织眼前离去。两个人都明白，从今往后，今日一见，即是永别。
……
两个小时后，村子外的树林里，星野黎华独自一人前来。他知道，如果自己逃了，传说的故事就会改写，悲剧也可能被颠覆。
可是，为了良子，为了千织，为了村子，也为了自己，他不能逃。也许只有他的死，才会换得千织的活命与村子的续存。
深入树林，一处开阔地带里，匪人首领已经带着人在等候黎华了。周边的树上，吊满了尸体，都是昨日被俘虏的村人们的尸体。
黎华见到这等景象，愤怒油然而生，恨不得马上把这些家伙千刀万剐，剥皮吃肉。
“想不到你还有些胆色，真的一个人跑来送死，倒让我有些佩服”，首领见到出现的黎华，依然嘲弄地笑着，“你放心，他们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你也不用着急”
黎华一言不发，噌的一声，刀已经出鞘。
“你知道昨天我为何退兵吗”，首领不管黎华继续说着，“是因为秋原那小子给我分享了一个很好的计划”
“将你引到此处，由我慢慢虐杀，而他，则带着大部分人马避开你，直接攻村。反正你们迟早都是囊中之物，这样做，一来减轻了麻烦，二来增加了乐趣。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星野黎华不去管这家伙说什么，提着刀就向前冲去，他至少得把这个混账给干掉。
首领见状，只是吩咐手下出击，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星野黎华一连斩杀十余人，本来昨日的伤都还在疼痛，现在身上又有了更多流血的地方。
他已经无所谓痛楚，只管挥刀杀敌，冲撞挥砍着，来到了首领面前，一刀劈下，想要结果了他。
首领也不是吃素的，拔刀便战，然而他的实力终究没有秋原未央那样深厚，十几个回合后，便招架不住黎华的进攻。
迫不得已，他只能喊手下一拥而上，用车轮战消耗死黎华。黎华浑身伤痕，就连这把一直跟随他的佩刀也出现了缺口。
闪转腾挪，挥刀猛击，却始终逃不出包围。星野黎华的目光死死盯住首领，誓要取他的命。
此时，樱井千织正在给村长隆义下跪磕头，她流着泪祈求隆义救救黎华。她本以为自己在作别后就放下了，可是看着黎华离去的背影，她才知道，不可能放下。
村长应了千织的请求，但请她随其他人一起离开。他本就不想逃避，带着三十多人开始赶回村子。他们都做好了觉悟，胜利是不再奢求，那么至少一起心甘情愿赴死。
星野黎华越战越勇，距离死亡也越来越近。深陷包围之中，他硬是冲出一条血路，直勾勾用尽全力的一刀，朝着首领面门砍去。
首领慌忙之下挥刀格挡，然而星野黎华的力道好像不可抵挡。那一瞬间，黎华带来的死亡阴影笼罩了首领。
片刻后，首领以为自己完了，黎华也认为自己得手。然而，他的佩刀与首领的刀相互一碰撞，竟然就此断在了空中。
“看来是天不亡我”，首领余惊未定，却嘴角一笑，又一刀捅入了黎华的腹部，与此同时，黎华身后也被三把长刀刺入身体。
“终究连你也离去了吗”，星野黎华嘴角流血，看着空中翻腾的破碎刀刃，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隐隐约约看见秋原未央从不远处慢慢走来。
看着倒地不起的星野黎华，首领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这时候，秋原未央来到了他的身后。
首领听到动静，转身一看是秋原，便放下戒备，不过随之而来的，是秋原猝不及防的一刀。
秋原的长刀直直捅入首领的肚子，首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为什么，你怎么会背叛我……”，他伸出一个手指，颤抖着指向秋原。
秋原把刀在首领肚子里转了一圈，冷笑道：“我从来未曾是你的手下，谈何背叛之说”
首领临死前，用尽力气下达命令，要剩下的人杀掉秋原。只可惜，这些人，秋原未央并不放在眼里……
另一边，按照计划跟随秋原去进攻村子的大部分人马已经被另外一支军队尽数歼灭，一个不留。
英武的将军骑在马上，望着满地的尸体，若有所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此等余孽竟然还逃离战场，鱼肉百姓!这些人是武士的耻辱，寻找有无其他余党，尽数诛灭!”
得到命令的部下即刻动身，确保这伙匪人一个不留。将军则带着其他人马缓缓离去，他将一路前行，为这乱世带来平定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