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君不见此人 途中激斗
天地同心，济世救人，所谓天济会，不过是想为同样受苦受难的苍生，造一个古书中的大同。
其中的成员，都是从天下各地集中到一起的民间超能者。
绝大部分人，因为家破人亡亦或颠沛流离想寻些志同道合者，改变时局，还有一些人，则是因为黑卫严厉打击民间超能者，加入进来，能够报团取暖，形成一股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保护自己。
至于再剩下的一些，则是为了投机，尽管天济会最初成立的初衷不该允许投机者的存在，但苦于实力较于朝廷，实在弱小，只能吸纳更多的人。
而且，任何组织都永远存在蛀虫一般的人，就算一开始都是为国为民而去战斗，等到后来，得到过力量与权势的人，难免不会变心。
如今，天济会已经是一个小有规模的组织，虽然核心的超能者人数统共只有上百人，可个个都是超能者，战斗力远比其他普通人所构建的江湖组织要来得强。
天济会内部除了执掌整个组织的舵主以外，还有共同议事的三大长老，以及核心层面的五大堂主。
除了三大长老的设立以外，总舵主与五大堂堂主的设立都以个人实力为首要准则，换句话说，在这种绝对的弱肉强食的超能者的世界里，谁强，谁才能上位，成为领导众人的人。
其中天济会五堂分别为——创山，平信，乌潮，晖日，霁月，每一堂人数都基本相当，整体实力接近。
创山堂一般负责对外纠纷与战斗，在遇上麻烦之时，此堂人手都是冲在前面。因而创山堂的成员大都身经百战，有着极高的战斗素养，行事亦是雷厉风行，毫不含糊，在刺杀杨玉清的天济会队伍中，张闻之便是创山堂实力顶尖的成员之一。
平信堂则负责组织宣传，使整个天济会在民间得到百姓认可，当然宣传工作也并不容易，在朝廷重压之下，想要打响知名度，需要灵活手段的同时，还需要强大的实力能够自保，所以平信堂的成员虽然不像创山堂那般有事第一个上，但实力却不遑多让。生前的何萍与季风便是平信堂成员。
晖日堂是创山堂的预备队，当创山堂的成员亦无法解决麻烦之时，晖日堂成员则需迅速跟进，所以晖日堂的战斗能力并不比创山堂差。在平时，晖日堂还负责总舵的安保与整个天济会内部的秩序稳定。已经同样死去的陈一刀和南宫奇在生前便是隶属于晖日堂。
乌潮堂是天济会的情报组织，明面上的刀山火海一般由创山堂去闯，但暗中的刀尖饮血刺探情报的任务则由乌潮堂负责，与光明正大的生死对决不同，乌潮堂成员所要做的是一种更属于暗处的惊心动魄，有时候即便突然被杀了，可能也要好久才能被知晓。此前带队刺杀杨玉清的幽离，便是乌潮堂的前任堂主。
最后是霁月堂，其组成成员大多为女子，主要分工职责为医疗后援，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给的分工，毕竟女子相较于男人更适合救治伤患，若论战斗能力的话，除开许多仅仅拥有医疗能力的人外，其实霁月堂许多成员都有着不比其他几堂成员低的战斗力。在之前，小六小七姐妹以及让黑卫都觉得十分棘手的文雯便都是出自霁月堂。
天济会虽然分为五堂，可私下里各堂间成员关系都很密切，否则在决定刺杀杨玉清之时，便不会有各个堂的成员集中一起，共同出力了。
就像季风与文雯，加入天济会以前便互相认识，加入后因为各自的选择而进了不同的堂内，但私下关系甚好。
和他们一样，其他天济会成员也大多如此，尽管彼此间有竞争，可总的目标大致相同，至少在这个阶段是如此。
另外，在刺杀杨玉清的行动开始以前，当时的决定其实有诸多成员反对，但经过多数成员的表决，还是以些微优势使总舵同意了行动。
最终，汇聚而成的刺杀小队除了小七以外，全军覆没，好在杨玉清也被清理掉了。
只是再回过头来看的话，好像又不是那么值当了，事情虽然成了，可这代价同样沉重。
当初小六小七两姐妹就是幽离在水患中救下的，主动参与到刺杀任务之时，小七本来也是不怕死的，她和其他人一样抱着决心。
不过命运终究没有让她死去，她遇见了林一，这个黑卫救了她一命，而自己最亲近的姐姐，也豁出性命让她继续生存。
所以，既然已经活着离开，小七便不能再轻易去死了，她要带着所有死去的人的那份，好好活着，完成他们的理想。
或许终是历史惜字如金，万人之死，不过一笔略过，他们所做的，千百年后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无法留下，但那又如何呢。
小七只是去做，只是把这条路给走下去，不论是否成功，不论是否能够抵达终点，她尽力去了，那便足够。
……
告别黄延以后，从清平镇一路向东行进，转眼间又过去一个月，时节已是春末夏初，一路上树木郁郁葱葱，各色花朵姹紫嫣红。
杨成话语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旅途悠悠，杨小灵反倒是经常找小七聊聊。
当然，对于这个刺杀自己爷爷的组织的一员，杨小灵仍旧是带着戒备与抵触的，只是平时并不显露，而小七对于杨小灵也同样如此。
这倒也不是杨小灵把小七看作于自己而言十恶不赦的仇人，只是因为心存芥蒂，不能轻易承认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对自己的家族来说是敌人的人。
不同的身份决定了她们是互相的敌人，此时因为利益而捆绑的约定，也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她们并非朋友。
这个上午，再有半天的路程就是东州，这是整个东部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而到了东州，也就意味着杨小灵东去的路途已经过半，再有不久就能抵达滨州，接着到达海边。
从前的计划里，杨小灵想要生活在海边，从此远离纷扰，但现在，她明白要彻底远离纷扰，就得和杨成一起走得更远些。
传闻东边的海中有一些常人难以寻见的岛屿，如果可能，她要躲到那里去，远离追杀，远离纷争，从此好好活着。
就如同帮助过小七的人一样，她的家人也同样给了杨小灵好好活下去的机会，她只想能够安稳度过余生，自己过得好，才是家人想要的。
“小七姑娘，你说，如果没有以前那些事，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吗”，行在路上，杨小灵突然问了一句。
她和杨成走在前面，小七跟在二人身后。
杨成闻言，眼中有些波动，而小七闻言，则是沉默许久。
小七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在她看来，诚然杨玉清坏事做尽，可并不是跟他有关的人都必须死，也有人不是坏人。
如果当初杨小灵害怕自己杀了她的话，她早就动手了，偏偏这女子也有着极为刚烈的一面，小七对她同样有着芥蒂，却并没有如何深沉的恨意。
几人一直行路，等了很久，小七才边走边冷冷言道：“没可能”
这一次，她言不由衷了，如果没有杨玉清与天济会那些事，只是杨小灵和小七这两个人的话，她明白，她们会成为朋友。
“是吗……”，杨小灵听小七如此回答，也便不再说话了。
既然对方明言不可能，那就不能强求，约定已经达成，她能相信小七的为人，接下来的日子，就等着完成双方的约定，然后分道扬镳，此生不见就好。
到了中午，烈日当空，三人停下来在路边坐着，拿了些干粮出来吃着。
补充体力后，行路还将继续，人这一辈子，都是在行路，不仅路各不相容，人的行走，也是五花八门。
从刚才开始，小七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心神不安。
杨成和杨小灵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在小七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在当下看来很是奇怪，既像主仆，又像别的什么。
如果说只是主仆关系的话，在杨成重伤之时，杨小灵早该一个人跑了，就算不跑，也犯不着费尽心力找到黄延救下杨成。
如果说是杨小灵要利用杨成保命的话，大可不必做那些事，而杨成也不必死死愚忠。
眼下的情况是杨成拿命也要保住杨小灵，杨小灵则要带着杨成一起离开，远离世间纷扰。
想了一会儿，小七摇了摇头，她知道这是别人的事，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可看着杨成和杨小灵，她脑海中也恍然浮现了某个人的影子。
那影子还未彻底清晰，一股杀意猛然袭来，阳光下一个身影赫然朝杨小灵而来，速度之快让杨成一惊，来者必定是超能者。
来人的攻击迅疾如风，杨成拔剑的瞬间那人便已经到了杨小灵身前，幸好离得近的小七横刀替杨小灵挡下了攻击。
一击被挡，来者立刻拉开身位，而杨成也已经和小七一同站到了杨小灵面前。
当小七看清来人后，微微有些讶异，因为她认得，袭击杨小灵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同为天济会的成员。
小七记得，此人是隶属于创山堂的万安，不过虽然同样是天济会的成员，小七却与此人并无多少交集。
从前她就不喜欢这个人，一眼看去，她觉得万安总是带着一股子奸诈的意味。
“你是……霁月堂的小七姑娘吧”，看清小七的面容，万安略微有些讶异。
杨小灵这时候才看清，万安的左边一半脸上都是被火焰烧过的疤痕，一身衣服露出整个左半身，一直延伸到手指，同样都是烧伤的痕迹，在阳光下，看上去颇有些可怕。
“正是”，小七察觉到万安的杀意并未消散，于是依然戒备，“不知道万先生所来何事”
“你应该明白吧，杨玉清孙女杨小灵，身上带着一笔宝藏的秘密，我要得到它”，万安解释道，“哦不，是替我们天济会得到它”
“所以你要硬抢吗”，小七问说。
“不然呢”，万安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小七姑娘该是和我一边的人才对，毕竟你我同出一处”
“很抱歉，我跟他们两人有过约定，约定完成后，得到宝图，自然送回天济会，而且宝图非杨小灵不可解，不能强求，万先生还是请回吧”，小七不喜欢万安的态度，却还是故作礼貌。
她就这么笔直地站到了杨小灵身前，手中短刀随时准备出鞘，杨成能够看出，如果万安要动手，小七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站在她身后的杨小灵，这才真正确信小七对那约定的坚守。
“请回？回也得带些东西吧”，万安笑了笑，“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了”
听到万安这话语，小七有些诧异，这不该是同为天济会的同伴所能说出的。
她想着，万安在创山堂中也小有名气，莫非总舵对这笔宝藏很是重视，才派他前来夺取吗。
不过很快这想法就被推翻，如果真那么重视，不该只有万安孤零零一个人前来，至少都是双人组队而来。
眼下万安一个人出现，想必是有什么变故。
“你要动手么……”，小七见万安并不客气，语气也顿时冷了下来。
“真是遗憾，你居然能活着离开京城，没跟你姐姐和其他家伙一样惨死”，万安的杀意展露无遗，接着又目露凶光，“就让我来送你去见他们吧……”
小七听到这话，怒意顿起，顷刻间便按捺不住了，短刀噌一声出鞘，眨眼间已经到了万安身前。
一刀横斩，万安早有准备，轻易躲过的同时，发动反击。
万安的反击迅速凌厉，在化解小七的第一波攻击后，转手便通过毫无破绽的连续进攻将小七压制，一时间，小七落入下风。
小七知道万安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但没想到竟如此强悍。
抓着机会，小七一脚踢在万安臂上，借力拉开距离，开始新一轮对峙。
一边保护着杨小灵的杨成观察完这第一波短暂的交锋，已经看出万安的实力绝对要略高于小七。
不过二人都还只是普通交手，并未施展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最终的胜负并未可知。
万安看了看一直护在杨小灵身前并未出手的杨成，又看了看与自己对峙的小七，决定不再留手了，先干掉一个再说。
他的左手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状态异化，这种异化很快蔓延至其整个左半身。
小七明白这种状态的出现意味着万安真的动了杀心，于是率先发难，一把飞刀刺破空气飞速朝着万安的眼睛而去。
而此时的万安已经完成异化，右边是人类的样貌，左边却变得如同怪物，整个左臂变成一个接近人高的深黑色爪子，左边的瞳孔也成为白色。
眼见飞刀即将刺入自己眼睛，万安一个瞬身便轻松躲过，不过紧接着，还有四五把飞刀朝他而来。
不出意外的，万安凭借着速度尽数躲开，甚至于小七的飞刀刚刚出手，他便已然转瞬间到了小七身前，巨大的爪子如猛虎般拍出一击。
这一击释放的瞬间，观战的杨成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周围空气因这一击而产生的风压，一旦命中，小七必然重伤。
万安本以为这招能将小七给废掉，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小七。
换做去往京城之前的小七或许在这雷霆一击面前会受伤，但现在的小七，决计不会了。
万安一爪拍下，却只是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而小七已经出现在万安身后。
忽然一把飞刀从自己面前而来，万安慌忙躲避，却还是被划伤了右臂。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小七在自己出手的瞬间，与几乎同一时段刚刚飞出的飞刀换了位置。
并未等万安喘息，小七此时从他身后飞出的又一把飞刀已经刺破空气袭来。
万安将整个异化的巨大爪子横在身前，尽管飞刀带着十足的威能，却未能击穿万安异化后的左臂，只是嘭一声被弹开。
小七在飞刀弹开的瞬间，再次与那飞刀交换位置，赫然出现在万安侧翼，随即凌厉的腿法施展，躲过万安反击的同时，猛地对万安右半身进行攻击。
一番攻击后，腿法虽然迅疾，却依然未能突破万安的防御，小七索性握紧短刀，开始正面进攻。
此时，杨成总觉事情不妙，想要带着杨小灵先走，于是对杨小灵言：“小姐，我们先走吧，由他们打去”
杨小灵却并不打算离开：“不行，小七姑娘因为我们和这个人打起来，不能在这时候弃她于不顾”
“小姐，她不过是想要你的宝图罢了”，杨成继续劝说。
“那也是我答应给她的”，杨小灵道，“杨成，我不能离开……”
见劝说不成，杨成只能时刻专注于保护杨小灵的安危。
这时候，小七施展一番华丽的剑招后，抓住机会蓄力一击，短刀猛然间击到万安巨大的利爪上。
冲击激起尘浪，小七自认此招几乎用了全力，却还是无法斩断万安这巨大的爪子，甚至只能留下浅浅一丝伤痕。
眼看小七的攻击出现不过一瞬的停顿，万安抓着破绽挥动巨爪，小七虽然反应过来用短刀当下，可那强横的力道还是将其径直击飞出去。
那力道让小七浑身麻痹，身体由于惯性在地上摩擦而过，一时间竟然难以停下。
当小七将短刀插入地里让自己停止时，嘴角已经流血，五脏六腑的气血都在翻涌。
她还未起身，万安的新一轮攻击已经到来，他出现在小七的正上方，利爪已然挥出。
那一瞬间，杨小灵突然觉得小七会死，她惊慌失措对杨成道：“去帮她”
杨成犹豫了一下。
杨小灵继续道：“快去帮她！”
这一次，杨成看出了杨小灵的决然，如果不救小七，接下来的路途，或许就会彻底破灭。
万安的这一击小七已经没法躲避，整个身体躺在地上，只能架刀格挡。
攻击猛然而至，小七身下的地面因为这力道而形成一个大坑，方圆数米的地面也因此皲裂。
短刀在最后一刻架住，不过万安的爪子虽然没有直接刺破小七的身体，要了她的命，却还是划伤了小七的腹部，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不仅是腹部的伤，因为万安此次攻击的威能，小七的整个身体遭受重创。
感受到万安眼中闪过的杀意，小七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被杀死，临死前，她抓出一把匕首，朝着万安的右半身捅了过去。
万安杀小七的动作已经施展，右半身来不及躲避这近在咫尺的攻击，不过万安也懒得躲了，受点伤杀死小七，还是对自己有利。
万安的爪子已经快要放到小七脸上，偏偏在他即将得手时，杨成已经闪身到了两人跟前。
一记膝顶猛然顶到万安身上，轰然将其顶飞出去，这一下，不仅挨了小七一刀，又被杨成猛击到了身体，万安有些气急。
他刚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杀死小七身上，为了防止小七再次跟什么飞刀交换位置，注意力必须集中。
在杨成的攻击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时，他其实已经反应过来，只是来不及躲开了。
“你找死！”，万安杀气更盛。
杨成站在小七身前，向后伸出一只手将其拉起，站起身来，尽管小七受了不轻的伤，可她的杀意也比刚才更加强烈了。
带着怒意，手中的匕首猛然朝万安而去，这一击的力道比之前所有的飞刀的力道都要大。
万安照例挥抓将其弹开，可弹开的瞬间，小七故技重施，再次与匕首换位，短刀接连不断的攻击让万安也不得不防御。
他能明显感受出这一轮的攻击比起刚才要凶险得多，一番防御后，抓住机会反击将小七击退的同时，杨成举剑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万安吃过杨成的膝顶，他明白杨成的力道，只能用爪子架住防御，可这时候小七已经再次袭来。
虽然单个对上万安都不是对手，可小七加上杨成，轮番配合进攻下，渐渐将万安彻底压制。
眼看自己陷入被动，继续下去将是绝境，万安看到了远处的杨小灵，他准备最后一博。
一次防守反击击退二人后，万安头也不回朝着杨小灵而去，几乎转瞬间就到了杨小灵身前六七步的位置。
这一举动却是将杨成给激到了，一个瞬身跟上的同时，一把飞刀已经从万安右后侧翼而来。
右侧身体是人类躯体，万安不能冒险，只能停住，飞刀却在这时候变成了小七。
短刀猛砍而下，击在那巨爪上发出铿锵一声，与此同时，杨成的攻击接踵而至。
轰然一声巨响后，小七和杨成都被逼退，而万安的巨大爪子却被削下一块肉来，留着深黑色的血。
感受着爪子上传来的剧痛，加上此前右边身体的伤，万安知道，继续下去，自己必败。
他没有犹豫，转身便开始撤离，几个箭步就拉开了距离。
在他逃跑时，小七又是一柄飞刀朝其飞去，只是再次被万安挡下。
很快，万安消失不见，杨成和小七也都明白，不能去追，一场激斗就此平息。
突然平静下来，腹部的疼痛立刻跳了出来，小七只觉得有些头晕，整个人轻飘飘的，她想站立着，却不由自主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