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君不见此人 黑卫来袭
人影绰绰，月出东山，当杨小灵踉踉跄跄带着杨成来到那兰香居时，她已经筋疲力竭。
敲了敲门，门中烛火摇曳，一个老头儿探出头来。
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黄老头的眼中依然映射出杨小灵狼狈的脸和一身狼藉的杨成。
“求您救救他……”，杨小灵说完一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杨成与她一起摔到地上。
黄老头医者仁心，赶忙去一个一个扶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杨成给抬进屋去。
至于杨小灵，他把过脉，只是太累了，只能委屈她先在屋内地面躺躺了。
将杨成弄到床上，简要查看伤势，顿时让黄老头脸色一变，心中一惊。
肋骨全断，五脏受损，全身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无论怎么看都是必死之人。
不过饶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杨成依然还吊着一口气，黄老头有些奇怪这背后的原因，但救人要紧，还吊着气，他就能尽力一试。
他断定杨成绝不是普通人，可不是普通人又如何呢，医者行医，不问身份，悬壶济世，不求功名。
虽有太多同行为了生计，为了前程，为了碎银，多多少少改变了学医的初心，但他黄老头一直坚持。
深吸一口气，黄老头剪开了杨成浑身是血的衣物，外伤看着瘆人，但并不严重，真正棘手的，是身体内部的损害。
一番处理过后，黄老头去弄了些药给杨成喝下，当然这也只是尽力的措施，能不能活，全凭个人造化了。
服过药，只能期望奇迹发生，黄老头就这样靠在床边守着，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后半夜。
杨小灵觉得浑身酸痛，梦里，无数的人朝他扑来，她只能一直跑，一直跑，可终究是无法逃脱。
跑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筋疲力尽，灵魂飞远，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大卸八块。
然后又见到死去的杨家人，他们在等自己，她走了过去，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杨小灵回过头，眼中是杨成的身影。
她发觉这是梦了，可那疲惫来得如此真实，她回了头，朝杨成而去，未走两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坠落过了一会儿，身下似乎来到了坚实的地面，杨小灵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疼痛，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周围的环境很昏暗，或许是夜已经太深的缘故，屋中微弱的烛火不足以点亮一切。
“姑娘醒了……”，黄老头年纪虽有，眼神倒还灵光。
杨小灵听闻此言，这才突然想起自己为何在此，于是急忙问道：“老先生，和我一起的人怎么样了”
“他受伤严重，若是普通人的话，本来不可能活过子时，但直到现在，他还活着”，黄老头坦言，“不过，是死是活，还得看他个人造化，我已经尽力了，就看他能不能醒了”
杨小灵很明白黄老头话语的意思，杨成最终的死与活，都只有一半概率了。
“谢谢您，老先生”，杨成最终可能还是会死，可杨小灵依然得谢过人家。
摸了摸包袱中的财物，她拿出一些钱财要给黄老头。
黄老头看了看，除开常用的碎银、铜钱外，还有许多值钱的宝贝，不过他只要了几个铜钱。
杨小灵见此，有些过意不去：“老先生多拿些吧，您的大恩，我只能给这些钱来报答”
“不必了”，黄老头倒是坦诚：“我行医从来只收应收的，你要是觉得有所亏欠，明天把你们的来历给我讲讲，就算是付了剩余的医药钱了”
“这……”，杨小灵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如实道来的话，这老头儿还会不会继续救治杨成。
还未等杨小灵思考完毕，黄老头已经起身准备走进另一间屋子。
“我困了，需要睡觉”，他对杨小灵道，“接下来就由你守着他吧，如果明天一早，他还活着，相信会有转机的”
说罢，他便进了里屋，留杨小灵一人守着重伤昏迷的杨成。
杨小灵见黄老头去睡觉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昏黄的烛光下，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杨成略显苍白的脸。
对于他的伤，杨小灵无能为力，她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对杨成一次又一次默念：“你不要死……”
……
清早的太阳还未照亮，早已经隐隐有鸡鸣传出，杨小灵趴在床边，还有些迷迷糊糊。
她睁了睁眼，一身的疲惫并未散去多少，可比起这个，她更加担心杨成。
赶忙摸了摸他的手，还有温度，借着不亮的光，能隐约看到杨成的面色已经不再苍白，静静去听，呼吸也变得沉稳有力了。
杨小灵心中一喜，他终于没有抛下自己了，要是杨成也死了，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看着此时杨成安详的脸，杨小灵第一次觉得竟然是那样心安，仿佛这劫后余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她就这样看着，此时，黄老头已经端进来一碗熬好的汤药。
“很幸运，他还活着，把这个喂给他”，他径直走到床边，把药汤递给杨小灵。
“谢谢您，老先生，还不知怎么称呼”，杨小灵接过碗来，问了一句。
“老朽黄延……”，黄延答说，立马又对杨小灵言：“这年轻小子是超能者吧”
杨小灵有些不解，杨成告诉过自己那些能力的来历，不过这老先生是如何判断得知的呢。
见杨小灵有些犹疑，黄延又道：“小姑娘不用担心，他身上这伤，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除非是那些身体机能远超一般人的家伙”
“我曾经见过，也认识一些，所以才会这样问你，当然不管他是不是，我也只管治伤救人，不会害你们的”
听黄延此言，杨小灵这才点点头，毕竟这黄老先生要是想害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了，直接拒绝救治杨成就能让杨小灵崩溃绝望。
“既然承认了，那么我还得问问，你们从何而来”，黄延见杨小灵点头，心知自己猜测不错，于是又问。
已经到了这地步，杨小灵也不再准备骗对方了，索性坦言：“我是京城杨府杨玉清的孙女杨小灵，他是我的护卫，杨成……”
此言一出，黄延直接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色言：“你竟是杨玉清的孙女……”
“是的”，杨小灵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害怕黄延因此而不救杨成了。
“也罢，既然相逢，就是缘分，伤者我会尽力的”，黄延在心中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继续帮杨小灵和杨成。
尽管他也知道，杨玉清臭名远扬，害了不知多少百姓，而且为了杀他，折损了那么些侠士，可见着眼前的小姑娘和杨成，他并未觉得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被一同拉下水的可怜人罢了。
“谢谢，谢谢您”，杨小灵有些喜出望外，对方明知自己身份，还要选择救助，看来这老者倒当真是医者仁心。
“不必谢我，等他好了，你们就立刻离开吧”，黄延直言。
“我知道了”，杨小灵连忙点头。
不一会儿，黄延便离开了房间，杨小灵扶起杨成，轻轻喂他喝药。
用过药后，她又把杨成躺下，只是劳累了一天，她也饿得不行了，肚子里呱呱作响。
在又坚持了一刻钟后，外面传来了黄延的声音：“出来吃饭吧，杨家的女娃子”
杨小灵听闻此语，颇为感动，她本以为离开以后只能面对无休无止的追杀与通缉，却不想人世间依然还有这样的温情与互助存在。
她几乎想落泪，可眼泪还是没有，走出房间，远天的太阳正缓缓升起，带来春日的温热。
也正是在这天下午，杨成醒了过来，杨小灵高高兴兴地给他讲了他昏迷后的事。
杨成本以为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杨小灵硬是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本该是他保护小姐，这次却让小姐救了自己，他有些惭愧。
好在杨小灵从不在意他的惭愧，她只在意他能活着。
很快三天过去，杨成的伤好的很快，可仍需静养，他能下床行走了，但也只是能够行走。
在这天下午，不同于春天该有的明媚，天有些昏暗，似乎夜会比平常提早到来。
在杨成喝过杨小灵端来的药后，在黄延进屋再次替杨成号脉之时，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一队豺级黑卫小队，一行五人，一直在执行寻找杨小灵的任务，现在，他们正如同猎手嗅到了血腥，在这兰香居外，几乎无声无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