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睿帝大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寒无殇脸上的笑意才完全落下。怎么办呢？他奈何不了这个姑娘，也奈何不了自己的心。也许离别能带来好的结果，她是漂泊不定的天边云，而他只是固守一隅的世间人。
洛雨悄摸摸地靠近，主子阴沉的脸色让他不敢说话。但是，有些事他做不了主，只能壮着胆子问，“主子，我...”
“收拾一下，明日启程。捌霜回来了吧，皇都事宜交给他，朝堂的动向随时注意，有动静告知我！另外，不必再盯着‘意微阁’，令贰河离开漠城前往栖凰帮拾朝。我们去凤安主城，准备迎战。”寒无殇都知道洛雨要说什么，直接下达了命令，安排好所有。
情事落寞，但其他事他不能不上心。遇到秋秋之前，他的世界便只有这些；如今秋秋要离去，他的世界仍然只剩这些......
“是，主子。”洛雨怔怔听着主子吩咐，不知该庆幸主子收回柔情及时清醒，还是该心疼主子为情所伤重回冷漠。
“至于她，马车离开瑞城后她会悄悄离开，不要惊动任何人，替她掩盖好踪迹。”
“大人不是要与我们同去栖凰？”
“不必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何故再强求？”
“主子...”
“眼下，战事吃紧边关告急，至于其他不便再提。”
“是，属下马上布置下去。”
皇宫，睿帝寝殿。
影尘半跪在床榻边，正蹑手蹑脚拿着汤匙给睿帝喂药。他脸上满是惶恐不安，不明白为何纵横晨月多年的霸主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仿佛将熄之烛般脆弱不堪。
“主子，为何不召太医来替您诊治？”“朕这病他们诊不好，又何苦费力？你放心，朕能撑到新帝登基，不会不瞑而去。”“您心忧晨月，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朕这几个孩子都不简单，这一身病也只能被置于局中，以身为饵也是没有办法。”
“主子，您要如何做，影尘怎么帮您？”“将我病重的消息传出去，明日早朝请五皇子代劳，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您是要将五皇子直接推到那个位置去？百官定会议论纷纷，五皇子如何面对太子党的质疑？”“他连这些都处理不好的话，那朕便是看错人了。等着看吧影尘，他骗过了你们所有人，但骗不过朕。”
“属下拭目以待。”
“还有，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只叫来长公主和二皇子。有些事，朕再不嘱咐就没有机会了。影尘，瑞城的天要变了......你去拿纸笔来，朕要留一道旨意，等朕驾崩将它交给新帝。”
“主子！”
“影尘，陪朕走完这一段路，朕还你自由。”
“属下誓死追随主子。”
“你这样傻。朕这一生充斥着无可奈何，心上人死于宫谋，亲兄弟死于叛乱，血亲子女为皇位争斗......皇家有什么好？”睿帝自登位起便恪守作为君主的职责，漠视血腥死亡与阴谋争斗，但他对源妃和四王爷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属下身为暗卫，使命便是忠君，没有选择。”
“朕如今给你选择，莫要将自己埋没在这里。”影尘受过最严苛的训练，意志不会轻易动摇。可睿帝觉得他与一般暗卫不同，他还是想劝影尘离开这儿。当年他将魏媛囿于此城，事实证明他后悔了。
“多谢主子。”两人沉默半晌，影尘还是冒死同意了。他不确定睿帝是否为验证他的忠心，或者只是随意逗他几句，然后自己会被拖去受罚。他不怕重罚，有一丝可能摆脱当前身份他也想试试。因为有人在等他，他不想辜负她。
“这才对。朕累了，吩咐的事你去办吧！”
“属下告退。”
影尘离开后，睿帝微眯的双眼又恢复深邃，他听到影尘离开时发出的轻笑，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当年他不能还心上人自由与安康，如今他成全不了自己，那便成全身边人。
“媛儿，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你重病缠身时定也是痛苦无比，我今日体验到了。当年我未好好陪你，你还怨我吗？媛儿，好久好久未见了，我好挂念你...”
天涯海角的相思已甚难诉说，更遑论阴阳两隔。时光再也回不到十年前，他却仍清楚记得她含蓄的笑颜。
弯月藏进云层，星辰闪烁微光。夜幕下，所有情人间的呢喃都化为虚无；离人的愁绪也随着无边的雾气四散开来，偏是飘不到心上人的枕边。睿帝在这样的夜晚睡去，不去想肩上的重任，也不再想远在天边的佳人。
皇宫隐于静谧，后妃无一人在他心上却依旧好好存在着，没有人能完美的规避不幸。天子脚下，是更大的悲伤。
霜月居也陷入夜的沉寂，只是隐藏着些许躁动，毕竟明日世子便协同世子妃共赴边关，说不准何年何月才会归来。只是战报被寒无殇截下，皇都众人并不知晓他们的将军此去为复又远征。自然更不知，成亲不久的世子妃会在路上悄然离去。
第二日暖阳乍现，晨光将昨夜的秘密都掩盖，人们心照不宣地继续生活。
一大早，国公府的人便开始张罗着，寒无殇带的人不多，禅秋，洛雨以及几个随行的侍卫而已。苏儿自愿陪去，寒无殇也许了，左右是他的人，不会说出什么去。其余副将和兵士们会陆续随暗卫前往，为不惹来怀疑只能出此下策。
老爷子目送一行人低调地离开皇都，记起寒无殇临行时说给他的话。
“海牧两族图谋不轨，边关战事将起，孙儿自可应对。只是捌霜一人难以扭转瑞城乾坤，必要时烦请您相助，无论新帝是谁，晨月的朝堂都不能乱。百姓不安江山动荡，这不是寒家想看到的结果。”
他想起了前两日传来皇子夺位的传言，准备踏入许久未进的朝堂。
寒老下了马车缓缓走在皇宫的官道上，被一旁官吏的议论声吸引。
“陛下病了，不知今日早朝谁代劳啊？”
“太子殿下仍未归，只能是林相和孟相了吧！”
“我可听说，是五皇子。”
“？？？”
“可是，五皇子过于年幼......”
“噤声，许大人忘记上次在朝堂上太子殿下和陛下的态度了？明显是要联合扶持幼主上位......”
“是吗？”寒城没忍住，沉声问道。
寒老爷子一生征战，哪怕如今去甲卸任地位也不一般。一旁议论的官员明显权重不高，面对寒老的发问，一时惶恐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尊称着“镇国公”，退在了一边。
寒城也没想从他们口中就知道些什么，也不顾他们的沉默，依旧缓慢向大殿走去，只是气息明显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