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蔡家佳人
“父亲,你今日这是要出去?”萧天行问道。
“不错,好友请我去叙旧一番。怎么,你又有何事?你整天不是很忙吗。”萧正饶有兴趣地说。
“国子学经学博士都说教不了你,你本事可大的很呐。”萧正又是侧面敲打,戏谑的说。
“那行,我就不多问了,父亲早去早回。”萧天行满头黑线,父亲真是句句把人往死里逼。
父亲向来交友甚少,如今出访,必是大儒,当世大儒实在不多,那御史大夫蔡庆书就是一个大儒,会不会这么巧呢?毕竟历代几乎无大儒不居大夫之位啊。
“父亲待会儿。”萧天行叫住出门的父亲。
“父亲可是要去拜访御史大夫蔡庆书?”
萧正一脸惊疑,暗呼这小儿怎么知道的?
“不错。正是,你是如何知道的?”
萧天行面上一笑,“猜的。”
“孩儿近来也是十分劳累,不如今日就跟父亲出去放松一二吧。”
萧正苦哭笑不得,他这儿子自己最清楚,可谓是无利不起早,这次谁又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想想好友乃是当世大儒,应该可以管教一下自家儿子,当下就同意他吧。
“依你便是。”
“多谢父亲。”萧天行十分高兴,自己可以去见见那个弹琴的主人了。
得了萧正首肯,萧天行大喜下也不顾父亲的感受,直接向蔡宅跑去。
萧正不禁嘀咕,这小儿好像没去过蔡宅吧,怎么好像知道蔡宅在哪里一样?
蔡家就在附近,距此不远,不用坐车,步行几百余丈就是。
蔡庆书琴艺无双,兼修笛,于经学、围棋、绘画、辞赋、数术也有极高成就,其书法尤善,八分书、隶书、大篆、小篆无不精通,说他十项全能也不为过,实古之士人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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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蔡府到了。
萧天行本以为蔡府应该是没有开门的,不曾想今日居然开门了,看来是迎接父亲的吧,但是自己贸然进去,肯定会被赶出来,当下就等起父亲的轿子了,自己从不喜欢做轿子,不习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一个人在轿子里太无聊,走的还没有自己快。
几百步的路,父亲许久才到。
“跑这么快有什么用?”萧正缓缓从轿子中出来。
两人径直走向府门,立马就有家仆前去禀报。
不出一会儿,正主来了。
“浩然,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哈哈哈。”一位比父亲还大上七八岁的老者,声音十分爽朗。
这就是当朝御史大夫吗?
好浓的君子气息,萧天行见这老者身穿玄色儒衫,面上精神无比,头上的青丝几乎全白,父亲还不过是双鬓发白,但是这十日却是多了不少白发。萧天行不禁感慨,身在朝廷,忧天下事啊!
“这不是令郎吗,都长这么大了,是个翩翩少年了。”蔡庆书看到萧天行不禁有些惊讶,皇帝十分恩宠这萧天行,可谓满朝皆知。
“见过蔡老。”
“我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大呢,你如今也是名成功就啊。”蔡庆书拿比划着。
“晚辈不敢。”萧天行暗道,这蔡老头有点自来熟啊。
“都进来吧,二位到此,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蔡兄,这话就见外了啊,你。”
“哈哈哈……”
走进蔡府,发现其居所规模不下萧府,听了蔡庆书解释才了解,原来此处是陛下亲赐,他寄居在此。蔡庆书官拜御史大夫,是当朝重臣之一,位高权重,居所自然不会寒酸简陋。
三人人穿门而入,数绕回廊,进了一座花园中,但见花卉树木,高低错落,极为雅致。
进入内宅,萧天行还一直心痒痒,见不到想见之人,却不想在不远处一栋四方阁楼中,有一亭拔地而起,一女坐于上顾盼风景,因为背身之故,只看到她梳着时下流行的垂髾髻,身着红黄相间的深衣。
听闻足音,此女转首回眸,萧天行只觉虽百花争艳,绿树成荫,竟有黯然失色之感。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现代科技发达,整容、化妆、ps,能活脱脱把一个普通人变成天仙一般的美女。可以肯定,这少女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但她身上那种惊心动魄的古典美绝对不是身处浮夸现代的女孩所能够拥有。
少女手提裙裾,飘然下楼。
近距离注视萧天行才发现,此女身量较高,足有六尺半出头,不弱男子,然身材长而瘦,腰肢有若细柳,仿佛一阵大风就会吹折,秀眉端鼻,眼若秋波,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似乎常年为病所困,但毫无疑问,确实是一个绝世美人。
看着眼前年龄相仿却病怏怏的少女,萧天行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父亲。”
“婉儿,你怎么出来了,万一受凉该如何是好?”
“房中憋闷,出来走走。”
蔡庆书对萧正道:“浩然,此是仆之爱女,蔡婉,小字丽琴。”
当今之人介绍女儿,唯称我女、女子、小女,而蔡邕则加了一个爱字,溺爱之情不加掩饰。另外看得出蔡庆书未把他当外人,不然哪会轻易说出女儿闺名。
“婉儿,此是为父的知己,当朝中书令,这位是好友的爱子,也是京都盛传的少年才俊广陵萧天行,他大你数月,你可叫…世叔。”
蔡婉苍白的脸上浮出一团殷红,不好意思地道了声“世叔”,那样子也是十分可爱。
萧天行有点手足无措,两人明明平岁,这称呼也太显老了吧。
眼见两人窘迫,蔡庆书开怀一笑,继而想起女儿身体状况,心中难过,暗想:“若婉儿……唉……”
蔡婉并无离开的意思,相反竟跟随二人左右,期间未见蔡庆书出言阻拦,萧天行心中不由大奇,明知无礼,还是忍不住多瞅了她几眼,越看越喜欢。
穿过花园旁门,就是书房宅院,萧天行一进去,瞳孔一缩,只见前方无数书卷扑在地上,宛如一片书的海洋,却是时下酷暑,正在暴晒书籍。粗粗估计,怕没有四千也有三千,这还仅是纸书,帛书的数量恐怕也不在少数,早闻蔡庆书乃当世大儒,家中藏书甚巨,不想竟至于此。
萧天行和父亲随着蔡庆书父女紧贴墙角进入书房。蔡庆书还收藏着不少名琴,比如正对大门那书案上有一张琴,萧天行上前随意拨弄几下,发觉音色圆润清雅,比前世的琴更妙三分,令他爱不释手,同时有些技痒,忍不住抚上一曲。
“你自小就无技不沾,不如弹上一首?”萧正见他那样,调侃道。
“好!”萧天行当下神色一正,一首曲从指尖弹出。
当蔡家父女听他抚琴一曲,不约而同道一声“咦,”这曲子潇洒肆意,狂放不羁,有令人精神一震的感觉,仿佛已经摆脱忧虑一般。
蔡庆书被琴音引得酒兴大起,吩咐小婢取来一壶酒,边饮边听。
琴声戛然而止,蔡庆书手中酒壶也是渐空,问道:“令郎此曲大妙,敢问何名?”
“沧海一声笑。”
萧正口上也称好,心中却奇怪,自己好像从未听过他弹过此曲。
“悠悠沧海,广又如何,忧又如何,一笑释之。”蔡婉满脸钦佩之色。
萧天行笑道:“那是,面对一切困难,也要想像这曲一般,一笑了之。”
蔡婉掩面轻笑,“受教了,世叔。”
萧天行笑容一僵,不由苦笑,说:“我再为你们弹一首,肯定精彩。”
几人纷纷期待起来。
萧天行手指又动,一首充满舒缓的节奏和清丽的泛音的曲子悄然奏出,曲子低沉且深邃,好像描绘了秋江上宁静而苍茫的黄昏暮色,继而旋律一转,变为活泼灵动,点缀以雁群鸣叫呼应的音型,充满了生机和欢跃,最后又复归於和谐恬静的旋律。
“此曲大妙!不知是何人所做?”良久之后蔡庆书才缓过神来,此曲当为举世名曲。
萧正也不禁细细品位,暗道这不会是那白岩道人所教吧。
蔡婉则是一脸震撼,只觉此曲不应现于凡间。
“此曲名为《平沙落雁》,是一位隐者所授。”萧天行解释道,这首曲子在后世可是十大名曲,费了自己好大的功夫才学会的,这曲子可是流传了三百年,至今不衰,名声依旧,可见出色之处。
萧正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隐士何在?”蔡庆书也不顾脸色,当面讨教。
“隐士已经云游野鹤,没有踪影。”萧天行扯了个慌道。
“此曲,天行可否传授一二?”蔡庆书一脸期待,那里像是个大儒。
“当然。”萧天行点点头。
“哎,这就是蔡兄你的不厚道了。”萧正假作不悦。
“那有免费的午餐,我看这里琴如此之多,送一把给我儿可好?”萧正笑道。
“拿去拿去,有此曲,千琴也无用。”蔡庆书大方道。
“父亲还真是大方,那我也是琴,也可拿去嘛?”蔡婉一脸愤愤,她小字丽琴。
“啊,是为父的错。”蔡庆书懊恼道。
“好了,好了,我取一古琴即可。二位别伤了和气。”萧天行出来打了个远场。
他立即选了把琴,仔细端详。
“喜欢就拿去。”
“如此就不客气了。”
萧天行转而看向蔡婉,发觉她脸色比适才更差,正要开口,便听她发出一阵刺耳的咳嗽,孱弱的肩膀随着咳嗽声上下起伏,蛾眉微蹙,似在承受极大痛苦。
“婉儿。”蔡庆书神情慌张,急呼门外婢女,令其扶着蔡婉回房,向萧天行言道失陪,紧跟而出,一刻钟才姗姗反回,落座后苦笑道:“小友见谅,你也看到了,婉儿自幼染肺痨,余曾遍寻良医,不能治愈,皆言其难过双十之年,唉……”
萧天行锁紧眉头,这肺痨在后世只有抗生素才能治,如今,又如何是好?
经过此事,蔡庆书没了学琴雅兴,萧天行与父亲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告辞,蔡庆书心乱如麻,只怕这会儿恨不得时时伴在女儿身侧。
路上,父亲对他道:“我看你对那女娃有意思,可是?”
萧天行并未说话。
萧正轻轻一叹,“这是天命,难改啊。”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决定一件事就拉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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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之间无非就是琴棋书画,可能有些枯燥,但后面几章马上就迎来一波小高潮,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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