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携花而归

待素心离开后，秦唯压着脚步声放轻推门的响动走进沈卿宁的屋子，屋里无光寂静，唯有院里的微弱灯火透过青色窗纱在屋子里游晃。

秦唯走到沈卿宁榻前，在脚踏处坐下，背对着沈卿宁的睡榻。

“我若娶你，你可愿。”

“秦公子？”

“你可怕我？”

青纱帐中传出轻弱的笑声，接着沈卿宁轻咳微弱之声：“卿宁……咳咳……如今已是将死之人……”

“我若娶你，你可愿？”秦唯复问道。

“卿宁……如今已是将死之人……”

“可愿？”

“不愿。”

秦唯忽然一声轻笑，转身抬手掀开沈卿宁的帘帐。

外头忽然下起了雨，该是起了风，吹得石灯摇晃，连带着屋里的微弱火光也在晃动。

秦唯坐在脚踏上，扭身借着火光看着躺在床里的沈卿宁，唇无血色，骨瘦如柴。

散在脑后的青丝细柔衬得沈卿宁面色苍白，纤长的细睫之下是无动于衷的平静秋水明眸，沈卿宁静静地看着秦唯，他的眉目同去年梵净山遇见的少年公子眉目重叠，只是五官消瘦冷硬了些，沈卿宁不曾想到，他就是秦唯。

“是你。”

“莫怕。”秦唯轻声言罢，翻身上床同沈卿宁并排而躺，“我要娶你，你要退婚，我不答应。”

“生时之约，如今将死。”沈卿宁看着帐顶，声音淡淡的。

秦唯却道：“那又如何。”

沈卿宁侧着脸看着秦唯：“为何？”

秦唯对上沈卿宁的眼睛，笑道：“我今日既为采花大盗，小姐貌美，自然忍不住携花而归。”

沈卿宁看着秦唯，忽然轻轻一叹息，她这一生十余载，见过最明亮的事物竟然是秦唯这一笑。

“你有何愿？”秦唯忽然问道。

沈卿宁沉默的看回青帐顶上，良久，她唇边弯上淡笑，她缓而轻：“我这一生因这残躯病体从未出过巴陵……我想看无边大漠，看炊烟直上，闻寒梅之香，听羌笛之音，饮酒食腥荤……咳咳咳咳咳咳！”

沈卿宁猛得咳嗽，咳得躬身绷紧了身子！秦唯连忙起身去顺抚着她的背。

好生一阵咳嗽后沈卿宁才缓了下来，同秦唯道：“无事。”

“你倒不像是闺阁小姐。”秦唯只手撑在沈卿宁身边，笑道，“听闻那些深闺小姐成日里绣花绣草，你倒是喜烽火狼烟，你要是嫁给我，我带你去。”

沈卿宁看着上方的秦唯，他鬓角留发落下在自己脸侧晃动，他那双明亮星眸里是自己的缩影。

沈卿宁忽然一笑，无力脆弱却美如秋桂临风的落花，凄美清然。

“好。”

第二日，沈家和秦家下月办喜事的消息便在城中传开了，市井之中说什么话的都有。

“谁家不知那沈家小姐是个病秧子，听说近来越发不好了，没想到秦家还愿意结亲，也不怕娶来没多久就给病死了，平白惹了晦气。”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人家沈家祖上三代都是京官，这一代就那一个姑娘，这一嫁，秦家小爷做了沈府女婿！说不好还要沈家提携呢！”

“你这话说的！你说那沈家小姐一死，沈家后继无人还不得靠女婿。”

“倒也是这个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