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男孩，一个西瓜
我愿意跨越千山万水，去追寻那个梦想。——卷首语
“你帮我看好了，我去摘个瓜。”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男孩的长相不错，尤其是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像是隐藏了许多秘密。若是他在大一点，想来可以迷倒不少女子。
只是男孩的身形较为消瘦，身上的衣服也略显破旧。虽不至于称为衣衫褴褛，但也能看得出来，男孩绝不是富贵人家，甚至比起家境一般的同龄人也有较多不如。可纵然如此，男孩的脸上身上依然是干干净净，不像很多农家子弟，身上总是沾着洗不掉的泥土和污渍。
“这样不太好吧。”答话的是另一个男孩，年龄和之前说话的男孩差不多，约摸十二三岁。相比于前面那位，这个男孩更像是一般农户的孩子，相貌普通，粗衣粗裤，袖口腿脚处都有较为明显的泥土痕迹。
他的声音细弱，还带着一丝恐惧，一双眼睛看着不远处跃跃欲试的同伴，想做什么却没有勇气，似乎出言阻止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那个...这片瓜地是张二爷的，他不许我们进去摘他的瓜。”相貌普通的男孩站在原地，再次提醒了一句。
他的同伴，那个有着迷人眼睛的男孩头也没回道：“进去的是我，你只需要在外面帮我看着，有人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他身手敏捷的跨过围在瓜地周围的栅栏，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普通男孩还想再说什么，他轻咬着嘴唇，两只手交叉在身前。
仿佛是意料到了同伴的不安，已经跨过栅栏的男孩第一次回头，那双有灵性的眼睛注视着呆呆站在原地的普通男孩，“你家里有爹有娘，想吃西瓜可以问他们要，我只能从这里摘。”
“可，可这是偷呀！”普通男孩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却只用最小的声音说出口。
灵性男孩仿佛知道同伴在说什么，他只是向前摊开手，露出一个无奈，而又无赖的笑容，“我知道，可是我买不起呀！”
说完后男孩又转过头，低下身子在瓜地里搜寻起来。他知道不管对方同不同意他的看法，都不会丢下他走掉，反而会用心替他观察四周状况，起到很好的放风作用。
此时正值盛夏，强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却将瓜地的绿色衬托着更加鲜艳。男孩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西瓜，并不是最大的，那样容易被人察觉，不利于他下次再来作案。拧断纠缠在西瓜上的瓜藤，男孩小心踏着空地，不让自己踩断任何其他的瓜藤。
双手捧着西瓜，男孩走向还站在太阳底下等着的同伴。
也不知道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呀！
心里腓腹了一句，男孩加快了速度。
“快过来帮我接过。”
“不好了，铭君，我看到张二爷来了。”普通男孩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第一时间向他跑过来。
“什么！”瓜主来了这个消息，也让那个叫做铭君的男孩措手不及，他急急的喊到，“快过来帮我接过西瓜。”
普通男孩飞快靠近栅栏，随后机械似的接过了同伴从里面递过来的瓜，然后看着同伴三步两步地越过栅栏。
“还傻站着干嘛，快跑呀！”偷瓜男孩跑在前面，抱瓜男孩跑在后面。西瓜的重量不轻，男孩跑的很吃力，几次险些摔倒，将手里的瓜扔出去。而他只是一次次更加用力，将瓜往怀里按去。
偷瓜男孩跑的不快，即使在后面，抱瓜男孩也总是能跟上。只是相对的，追他们的人也似乎越来越近了。两个男孩都能听到瓜主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偷瓜的崽子，给我把我的瓜放下。”
“我看到你们了，看我不去和你们爹娘说，让他们把你们屁股打烂。”
“几个小贼，让我抓到你们看我不打死你们。”
他的这些话所起到的作用，无非是让偷瓜的两人跑的更快。即便是两人中相对老实的抱瓜男孩，也没因为他的话而放慢步子。瓜主终究是上了年纪，又是在烈日之下，没必要为了一个瓜去拼命，只能看着偷瓜贼在他面前扬长而去。
两个男孩一前一后，顶着太阳，在瓜主越发无力的叫嚣声里，消失在烈日底下。
这个村子叫做水扬村，是个远离繁华之地的偏远村落。村口外长着几棵足有几丈高的槐树，这些树的年纪比村子里很多人都要年长。槐树枝繁叶茂，尤其是在这盛夏之际，它的枝叶足以在村口留下很大一片的阴凉。
两个男孩一个依靠着大树，另一个直接坐在地上，都是大口喘着气，他们中间放着不属于二人的西瓜。
“终于摆脱了。”偷瓜男孩靠着大树，擦了把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说道。
抱瓜男孩想说什么，但他实在是太累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同伴，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
“好了，别抱怨了。来，我请你吃瓜。”偷瓜男孩抱着西瓜往村边的池塘走去。
抱瓜男孩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好看着同伴抱走西瓜。没一会儿，同伴带着还有水迹残留，干干净净的西瓜回来了，同样拿来的还有他夹在腋间的一把刀。
“你这刀是在哪里来的？”休息好了的抱瓜男孩颇感疑惑的询问道。
偷瓜男孩神秘一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我们先切西瓜吧。”
逃脱了瓜主的追捕，却逃不过内心的挣扎，抱瓜男孩倔强的摇摇头，“不行，这瓜不是我的，我不能吃。”
“是我的，我请你吃。”
“也不是你的。”男孩说完犹豫着又填了一句，“是你偷来的。”
“是我偷的又怎么样。”偷瓜男孩手起刀落，将西瓜切成两半。鲜红的瓜瓤暴露在空气里，散发着清凉的气息。两个男孩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男孩连切数刀，将西瓜切成合适的大小，他拿起一片西瓜便埋头进去，同时不忘招呼着同伴一起享有“战利品”。
“我，我不能吃，我爹会打死我的。”尽管很馋，抱瓜男孩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其实我觉得如果你不靠偷，去和张二爷要的话...我娘说，张二爷看着小气，其实很好心的。”
“我知道。”
“额？”
“我知道张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村子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偷瓜男孩一边将嘴里的西瓜吞下去，一边含糊着说道，“我要是和他去说几句好话，求求他，他也许会大发慈悲送我一两个瓜。”
“那你...”
“我为什么还要偷，是不是？”偷瓜男孩仰起头，双手撑在地上，语气倔强的说，“只是不想欠他人情罢了，这个村子的人，谁的人情我都不想欠。”
“铭君...”
抱瓜男孩没说完，他嘴里称呼的铭君突然把几片没吃的西瓜扔在地上。
男孩一下子站起来，伸手阻止了同伴这种浪费的行为。“你在做什么呀！怎么随意糟践东西呢。”
偷瓜男孩随意的说道：“吃不完就扔掉呗。”
“吃不完也不能扔了呀！”抱瓜男孩满脸心疼。
“不扔还能怎么办，抱回去的话万一给张二爷看到了，到时候他在好心，也不会允许我再踏入他家瓜地的。”男孩微微侧过脑袋，呵呵笑道，“怕浪费的话，你帮我吃点。”
“我不吃。”抱瓜男孩还在坚持，可声音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坚定了。
偷瓜男孩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手伸到那些还没吃完的西瓜。抱瓜男孩赶紧阻止了他，“你别扔了，浪费。”
两个男孩都没说话，最后还是抱瓜男孩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捡起一片西瓜，小心的放到嘴里，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偷瓜男孩心满意足的靠着大树，安慰他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瓜是我偷的，也是我逼你吃的，到时候你娘问起来，你就把责任全部推给我。”
“到时候我娘肯定会说，让我不要和你搅在一起。”抱瓜男孩此时也露出了笑容。
偷瓜男孩并不在意，他闭上眼睛，嘴里吹起了口哨，与树上的蝉叫相互映衬。
“铭君，我和你说个秘密。”抱瓜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他神秘兮兮的拉过同伴，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秘密总是一个人最私有的东西，只限于自己和最亲近的人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偷瓜男孩并不太在意，对一个普通乡下男孩来说句，最大的秘密顶多是曾经做过什么坏事，或是家里的一些琐粹之事。
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定的好奇，毕竟能知道一些秘密总是好的。
抱瓜男孩环顾了四周，似乎觉得不太保险。
“什么秘密就在这里说吧，村里人都在家里睡觉呢，这儿就咱们俩。”
仿佛是在反驳男孩的话，树上的蝉叫声更大了，但显然两个男孩都没有在意它。
抱瓜男孩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他的右手轻轻抬起，可以清楚看到，有一团红色的光芒在他的手心汇聚。
偷瓜男孩向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轻呼道：“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