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追男要先上位
牢里的光线昏黄暗淡,空气里尽是霉味,我在北边最里面的那间牢房见到了阮淮。看得出李毅他们不敢怠慢,他屋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就是冷得厉害。
阮淮被抓起来的事皇上肯定知道了,可他并没有做什么。难道皇上已经相信了?我越想越害怕,宇阳将军中毒的事情就这么被掩盖,现在看来是他们故意隐瞒不想被人知道。那么总得有一个替罪羊……
我深深吸了口气,一瘸一拐杵着拐棍走过去。幽冷的月光从天窗照进来,阮淮站在牢里仰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见到我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变。
狱卒给我打开了牢门,就退了下去。我将食盒搁置在桌上,静静看着阮淮。
“你怎么来了?”他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杵着拐棍,一点一点地挪向他,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阮淮脸色很苍白,估计是牢里的寒气给闹的,幽深的茶色眼眸,映着眼圈通红的我。
我撇撇嘴,终于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
阮淮有些手足无措,慌乱地抬起手不知道是不是要帮我擦眼泪。其实我就是心疼他,我早就立誓绝对不会让他受伤害,可是怎么就让他进大牢了呢?是不是应该按最初的想法,去摄政王那里当卧底……
“别哭了。”他的手指从我的脸颊上划过,动作轻柔。
我哭得更加厉害了,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明明说过要保护好你的。”
“噗……”他失声笑了出来,颇为无奈,“薛大人莫非还把我当作当年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年?”
我见他笑了,自己也莫名地跟着乐了。
他静静看着我,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以后换一下吧。”
换一下?我不明所以,只见他脸色一沉,有些不自然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会先替你挡着。”
我瞪圆了眼,看着表情尴尬的阮淮烧红了耳根。他的意思是以后会保护我?我心里绽开了一朵花,抿抿唇低下头,拉着他的衣角不说话。
过了会儿,我忸怩道:“那……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阮淮扯开衣袖,干巴巴道:“什么胡话!大姑娘家的……”
我审视着害羞的他,心里更加乐了,忽然想起我带了大闸蟹给他,便拉着他坐到桌边,打开食盒。
“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大闸蟹!”
阮淮冷冷道:“不吃。”
“为什么不吃?”我惊讶道,“这可是王伯一大早去会客楼买的。”
阮淮动了动唇,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眼睛一亮又转过头道:“我说了不吃。”
我暗暗骂了他一句,自顾自拿过螃蟹开始剥壳。见他动了动喉结,我红着脸递上蟹肉:“喏,张嘴。”
他垂眼看了一眼蟹肉,又看了看我,嘀咕道:“真麻烦。”说罢,还是低头吃掉了我剥好的蟹肉。
我给自己也喂了一口,突然觉得特别好吃。我意识到我的喜怒哀乐、生活琐事统统与他有关,每次出门会注意自己的着装,去到哪里发现好玩有趣的都会想到他,跟他一起吃东西的时候感觉特别香。我想时时刻刻跟这个人待在一起,如同当年在乡下时每一天都想见他。
但我从来不知道阮淮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连一次暗示和表达都没有。我知道那桩婚事是长辈决定的,他心底可能并不愿意接受我。
他逃离我,不愿意被我找到,就算现在相认了,他还是疏离我。
“在想什么?”阮淮问。
我不再暗自伤神,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接你出去的。”
他惊讶地看着我,最后淡淡地“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怀春在我的心尖种了一棵桃树,桃花烂漫,经久不败,却也令我苦闷心塞,肝肠寸断。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其实男人的心思同样深如海。如何才能知道阮淮对我究竟有没有意思呢……
“唉——”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忸怩的女子,回到府中便把园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为我想办法。
“你们说女人该怎么追心上人?”
众人有的哈哈一笑,有的挠挠鼻子,其中有厚脸皮的道:“生米煮成熟饭!”
“哈哈哈——”
我瞧见身旁绍珺的脸色,立刻横眉怒眼地瞪回去,呵斥道:“都给我严肃点儿!”
绍琰环手抱胸,倚靠着柱子,嘴里叼着半截米花糖,面无表情地说:“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攻心为上。
我定定地看着绍琰,忽然觉得有时候也不能低估了这小子。阿离有些想不通,问:“你有过对象吗?”
绍琰一听生气了,脸一黑,“嗖”的一下抛出一枚暗器,飞镖插在阿离的头发上,吓得他再不敢动。我头痛得厉害,喝了口茶,问:“就没有快速有效的方法?”
又有人道:“说实在的,直接扑倒最奏效。他要是不从,就霸王硬上弓!”
我差点被茶呛到了,红着脸一拍桌:“我有那么饥渴吗?”
众人投来肯定的眼神,我有些心虚,“哈哈”笑了两声缓了缓气氛。不管如何,想要有进一步发展,我得先把阮淮从狱里救出来。
吃过夜宵,我正在书房看书,“咻”的一声,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来,吓得我立马抓住手边的大刀。
“大人。”
我抬头一看是绍琰,翻了个白眼不想讲话。
他给我递上一张字条:“找遍了他房里,只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一看,霍然大惊:“阮淮拿我的生辰八字做什么?”
绍琰表情冷淡,他顿了顿开口说:“左边写了您的名字,但右边这一行又是谁的?”
我低头一看,只写了个月份。
我看着手里的生辰八字,很疑惑,这个用红色墨水写的月份指的是什么呢?虽然阮淮是做算命这行当的,我又对此有阴影,但谁叫我认准了阮淮,只能吃瘪。
难不成我这一生真有什么天劫之类的……
以前觉得阮淮是在故意跟我作对,现在我觉得那些话有可能是真的。官运通不通无所谓,反正我是赖着要跟他过日子了。
“我们线索太少,如果大人真想救阮大人,恐怕还得靠摄政王。”
我一愣,心里很不舒坦。前天绑架了摄政王家的芦花小鸡崽才得以见了阮淮一面,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至于这样。
“大人!”绍琰打断我的思考,他“哗”地从衣袂下抽出一张白纸,指着上面的“嬲”字。
我大字识得不多,特别是笔画多的字,只见他目光炯炯有神:“现在圈子里都说王爷、阮大人还有您成三足鼎立之势。”
“既然春色已来,大人不妨二选其一。”说着,他“哗啦”扯开了白纸,递给我剩下男女二字的那一半。
我呆呆地望着,只听绍琰鼻子哼气,不屑道:“大人心意已定,就守好那一个,剩下这一个……”说着他将纸张一揉,从窗台扔了出去,咧嘴阴冷一笑,“就做炮灰吧。”
我后背一凉,“呵呵”笑了两声。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在屋里来回踱了半天,才拎着一提咸鸭蛋穿过花园石门走到了连华的小茶亭里。
芦花鸡崽越来越肥,窝在用草编织出来的圆凳上晒太阳,见我一来,它立马露出敌视的目光。
“你再瞪,我就拿你下酒。”
它转身屁股对我一翘,一溜烟跑没影了。
“大人请稍等,王爷在书房,一会儿就过来。”
我坐在茶台旁等他,连华府内布局静雅,草树葱郁,因此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我家那群天天翻墙上树的鸡。之前他多住在东街别院,可近一个月来他几乎都回府上住,倒令我有些惊奇。
听到脚步声,我起身行礼,还未开口便愣住。平日穿着严谨的王爷,今日只披了一身白袍在身上,腰带随意系着,如同午后原野上慵懒休憩的野豹。
在炉上加热清泉水,把绿茶叶置于杯中,这一切都是由大顷的王爷亲力亲为。热气袅袅,连华刚毅的轮廓在水汽中若隐若现,他平日给人的凌厉感也柔和了不少。我在一旁如坐针毡,每次跟连华见面就像在打心理战。
他斟好一杯清茶递到我面前,语气淡淡道:“请。”
“谢王爷。”我接过茶杯时碰到了他的手指,冷如冬日寒冰。我鬼使神差地抬眼看了一下连华,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连忙低下头喝茶。
阮淮皮肤白皙,手指苍白却暖如春水;而王爷手指的温度,真如凛冽的寒冬。然而他开口说:“近中秋了,虽然中午仍有些许炎热,但你还是不要贪凉,多穿点吧。手指太凉了。”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却像没事人一样静静地喝茶。摄政王关心我?这……这简直太稀奇了吧!
连华又加了一些泉水在炉子上,他不动声色,等着我开口。
我抱着茶杯,咽了口唾沫后才张口说话:“王爷,您能不能把从司天台搜出来的罪证借我瞧两眼?”
前一秒平静无波,下一秒连华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到他面前。茶杯“砰”的一声碎了,清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连华靠近我,黑色的眼眸透着幽幽寒光。他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我拧紧眉头忍住痛呼。
“你和阮淮怎么一下子走这么近了?”
我伸手颤抖着想要掰开连华的手,但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敌不过。我微微撇开脸颊,颤声道:“没有……的事。”
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连华,吓得浑身哆嗦,冷汗已浸湿了背脊。
连华见状,嘴角弧度渐起,眼底却殊无笑意:“你怕本王?”
呵呵,我尊贵的王爷啊,事到如今您才发现我怕您啊!您这样散发着暴戾阴冷之气,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我……”我颤抖着唇,觉得离连华太近。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怀春,我还没有离哪个男子这样近过。
他钳制着我,在我耳际不疾不徐地问道:“你不是倾慕本王吗,为什么心还这么大?”
我身子一僵,欲哭无泪。皇上您看,这都是您瞎扯出来的麻烦!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声道:“王、王爷……下官觉得……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
我想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却反而被压制得更紧。连华眼底有浓烈的邪冷之气,他淡笑道:“薛大人那幅画本王喜欢得紧,已经命人镶在了琉璃框里,放置在书房内了。”
我一听,很是心虚。
“我……”
“王爷。”
守卫似是有报,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低头打断,救了我一命。
“李毅大人求见。”
连华眼底冷光一闪,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腕。我欲哭无泪地看着发红的手腕,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下官拜见王爷。”
李毅笑得人畜无害,见我也在,笑意更深:“哟,薛大人也在呢?”
我恨恨地盯着他,就是他带走了阮淮,把阮淮关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李毅毫不在意我的目光,恭敬地对连华道:“王爷,您吩咐下官带来的东西,下官已经拿来了。”
连华幽幽地将热水倒在茶杯里,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给薛大人看一下吧。”
“啊?”李毅大惊,脸上笑意顿无,他看了一眼连华,沉吟了半晌再次笑开了花,说,“是。”
手下将一个盒子放在我面前,我蹙紧眉头,看了看连华才伸手打开。
凶器。
带血的匕首和它的残端安静地躺在盒内,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华早就知道我来找他是要看阮淮的匕首,所以就命李毅带过来了?
连华心思太深沉,我看不透,所以我畏惧他。
我闷头看着匕首,只听连华声音淡淡地响起:“薛大人是二月廿九的生辰?”
“嗯。”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手里的物证,应了一声,霍然抬眼问他,“王爷怎么知道?”
他嘴角一弯,没有说话。
我摸着匕首底端的一个小凸起,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多谢王爷。”
李毅笑嘻嘻地收起盒子,对我道:“明日这物证就会呈给皇上,之后恐怕得由皇上定夺了。”
我不干了,从凳子上跳起:“这又不能说明人是阮淮杀的!再说他也没招供!”
我话音刚落就后悔了。空中弥漫的低气压太过强大,即使对方只是不紧不慢地喝茶,我的心也已悬在了嗓子眼儿。那双如野豹般凌厉的眸子,似乎隐藏着杀意。
我脑袋一空,连忙改口:“皇上英明神武,自会定夺。”
这下大顷冷酷的摄政王的眼底才染上了些许笑意。
喝完连华的那一杯茶,我仿佛用尽了毕生勇气。我小时候经常跑到青山里练胆,村里的男孩都被吓得连滚带爬哭着回去,我还能继续在山上转悠。可是,我明白,就算再练一百年,我还是怕连华。
从府里出来,我按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长乐当铺,正打算进去却看见一个熟人从里面出来。
嫣歌姑娘?
看着那袭绯红衣裙消失在街角,我不免又是一声叹息,她跟宇阳将军已是阴阳两隔了。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在我以为再也找不到怀春的时候,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虽然他的嘴巴变得很毒,行事作风也与曾经判若两人,可本性还是与我的怀春一样。
我走进当铺,老板看到我连忙招呼:“哟,这不是薛大人吗?您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有点得意,最近不仅是大臣们态度友善,连酒楼店铺的大老板们也对我毕恭毕敬。
“我记得你们家有个习惯,就是会在东西上刻上长乐当铺的标记对吧?”
“是呢。”老板随意拿过一件器物,指着凸起的标记对我说,“只要是进过当铺的,都会做上标记。”
“你是说被当了的东西都会有标记?”我紧紧蹙着眉头,“那再被人买走的时候会抹掉吗?”
老板:“这个没有硬性要求,如果客人买走了不喜欢可以自己弄掉,我们就是为了方便进账出账才标记的。”
其实一般人不会注意到那个精细的标记。我初入仕途不懂官圈,那时便带着鸡鸭鹅在老板这里换了很多东西,然后送给圈子里的大人们。我当时还非常激动,觉得京城真是好地方,鸡鸭鹅就能换这么漂亮的东西,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当铺。
我想了想,拉过老板一边比画一边问:“那你记不记得店里卖出过一把镶着绿色翡翠的匕首?”
老板脸色一变,想了半天才回答我:“这个……东西太多,小人记、记不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厉声道。
老板脸色更是不好:“大人,小、小人真记不太清楚了……”
“嘶——”我微微抬起下巴看着眼神游移的老板,转而笑了笑,“老板生意好,忘记也是正常的。”
他连忙哈腰笑着附和我。我眯眼一笑,又问道:“对了,刚才嫣歌姑娘来老板这里当什么呀?”
老板见我岔开话题如释重负,回道:“哦!刚才姑娘来小人这里搁了一把上好的宝剑呢,说先替她留着。”
宝剑?我跟着老板的视线移到墙上,心头一跳。我自小对大刀、佩剑感兴趣,几乎过目不忘,那墙上挂着的不正是宇阳将军的佩剑嘛!
“老板,能不能给我瞧一眼?”
“好嘞,大人稍等。”
将军这把剑锋利无比,剑锋成弧线,剑尖微弯上翘……
“大人,您怎么了?”老板看着我的样子满脸惊恐,“怎么突然抖成这个样子?”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很多事情在脑海里乱作一团,思绪混乱不清。我将宝剑放到老板手里,转身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大人?”
我扶着门框深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感觉腿脚很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半蹲在当铺门前,脑子里突然浮出了阮淮的脸庞,不行!
我快速回到府中策马赶去皇宫,得知皇上在御书房,我想也没想就往御书房奔去,因为脚伤走不稳,路上还撞到了婉嫔。
皇上在认真地批奏折,我一瘸一拐地跑进房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皇上笔一顿抬头看我,王喜公公连忙上前:“薛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可不能这么闯进来。”
“无妨。”皇上放下毛笔,瞧了我一眼,“哗”的一声打开小折扇。
我喘着粗气,看着皇上严肃道:“皇上!宇阳将军的死有蹊跷!”
皇上眼睛一眯,眸子里透出幽幽冷光,收起了往日的嬉笑。他摇着折扇,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顿了顿,他才缓缓开口道:“薛爱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咽了口唾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皇上,也许……也许王爷骗了您。”
这一下,皇上笑了,弯弯的眼睛配上眼角的泪痣,却少了平日里的柔和。他一收扇子,眸光深炯:“薛爱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御书房内压抑的气氛快要折磨死我,我的身子抖如筛糠,皇上与刚进来的摄政王对视,站在门口就能嗅到火药味。
王喜公公屏退了所有下人在门外守着,大气也不敢出。
“皇叔办理宇阳将军案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皇上摇着折扇,唇抿成锋,似笑非笑。
连华抬眼对上皇上,语调冷淡:“没有。”
“哦?”皇上眼睛一弯,示意道,“薛大人却发现了呢。”
连华侧头看我,我不抬头就能感觉到那冷箭似的目光。我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地面上,恨不得挖个洞躲起来,连家人这种低气压实在太可怕了。
“是吗?”连华笑了,语调没有温度,“不知道薛大人发现了些什么呢?”
我很害怕,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要救出我的怀春,他是被人陷害的。
我仰起脸,认真地看着皇上,解释道:“臣发现刺伤宇阳将军的凶器可能不是阮大人的匕首,而是……宇阳将军自己的佩剑。”
“什么?”皇上的表情冷凝,我偷偷看了一眼连华,发现他也微露困惑。
我一鼓作气全部说完:“臣今日在长乐当铺里发现了宇阳将军的佩剑,剑的尖端是被折断的,而现在被认为是凶器的那把匕首似乎与宇阳将军身上的伤口并不符合。所以臣觉得,阮大人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当我说完所有的话,我的日子再也不会平静。我第一次看到脸色那么可怕的连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充满敌意和杀气。如果不是在御书房,我甚至觉得下一秒他便会杀了我。
我不想卷进所谓的皇室的斗争,可他们不应该让阮淮当炮灰,我不允许他受到伤害,我说过会拼尽一切保护他。
让我意外的是,皇上没有发怒,他显得很冷静,甚至轻描淡写地问连华是不是疏忽了,冤枉了阮淮。而连华也只是恭敬地说会再次调查,给皇上一个合理的交代。
秋日的夜晚很凉,但连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更是冰冷透骨。我与连华在街上并肩骑马,向刑部走去。
他翻身下马,走到我的马匹前亲自将我从马上接下来,贴近我耳边冷冷道:“宇阳将军的事,本王不准你再查下去。”
我内心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惧,仍硬着头皮道:“为什么,王爷?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他微微弯腰,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直视着他的眼眸,如暗夜野豹。
“你不想活了吗?”
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脱臼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着连华道:“王爷,我没有告诉皇上去当铺当宝剑的是您的义妹。”
“你威胁本王?”连华眉宇一蹙。
我动动唇:“下官不敢。”
停了片刻,连华的声音淡淡响起:“这里面的事你不明白,本王也不想看见你受伤。”
我瞪圆了眼睛,觉得连华最近演戏演得实在太夸张了。我不愿意跟他一道,他反而变本加厉对我百般示好,现在他觉得自己暴露了,便要强行拉拢我,要堵我的嘴?
我脾气倔,真决定了什么事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锐利的目光:“王爷您不用再演戏了,我真不会同您一道。”
闻言,他的手一用力,我的下巴已被他紧攥,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连华靠近我,幽深的眸子中闪现玩味的冷意:“演戏?你觉得本王是在演戏?”
话音刚落,冰凉的柔软唇瓣便重重地压在我的唇上。
我脑袋一炸,胸口似有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从小到大都是我吃别人豆腐,这算哪门子的事!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我挣扎着努力推开他。但也许是我的动作惹怒了他,我只换来了更加暴戾的压制。
我心一横,挥手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易挡开。无奈之下,我只能在他的唇上狠狠一咬,连华吃痛,终于放开了我。他黑色的眼中带着浓郁的怒火,怒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我恨不得砍了你!就算是位高权重的大顷第一王爷,你也不能这么流氓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
我拉起袖子往嘴上狠狠一擦,瞪着连华:“堂堂大顷王爷也干这种登徒子才做的事!”
“就准你当街亲别人,不允许本王效仿?”连华黑着脸,摸着自己的嘴唇,估计会肿上好几天。
我傻眼,莫非他指的是我先前在司天台前当众亲阮淮的事?
他眯起眼睛还想说什么,我一侧头就看到了从刑部出来的人。夜色里他白衣翩飞,身上就像镀着月华。
“阮淮!”我一瘸一拐地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寒气,可是触碰到的肌肤却是暖暖的,像春水一般。我不愿意撒手,阮淮也没有推开我,但我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激动得把这些统统擦在了阮淮的白袍上。我抬眼看他:“我厉害吧,可把你救出来了!”
“想想吧,要怎么谢我?”我对他一眨眼,“我只接受以身相许。”
阮淮茶色的瞳眸注视着我,他抬起手,一下将我推开。
我诧异地望着他,只见他眉宇微蹙,脸臭得跟隔夜的豆腐一般,他缓缓启唇:“一个刚刚跟别的男人亲热完的女人,现在要我娶她?”
我心口就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连华,连忙上前抓住阮淮:“不,不是的!刚才是……”
然而,他再次推开了我,平淡的声音落在我的耳中却是那样尖锐刺耳:“既然薛大人心有所属,阮淮没那种好福气,还请薛大人放过我吧。”
心里不饶人的,嘴上才会说好听的话,这一次,我无比期待阮淮的毒舌。可是他决然转身离去,把我一个人扔在冷飕飕的大街上。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刻我觉得,我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