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评亚奇伯德·韦维尔勋爵将军的《艾伦比，对一位伟人的研究》[426]

由于韦维尔将军在当前这场战争中担任一个关键的军事指挥职务[427]，因此这本书值得一读。通过详细地描述了一位他最为推崇的军事指挥官，这些内容暗示了他本人的品质和在危急时刻他会有怎样的作为，或想要采取怎样的行动。

必须承认，艾伦比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即便是他的相片也是如此，虽然他体格魁梧健壮，但看上去缺乏活力，令人惊讶。他是这场世界大战中唯一获得过陆战大捷却名声不显的英军指挥官。事实上，如果巴勒斯坦战役为人所记住的话，那是因为相对并不重要的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发起的行动。韦维尔将军的这本书里有许多章节片段表明，艾伦比在军队里主要是因为糟糕的脾气而被记住。在大部分与他接触过的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脸色特别红润的壮汉，老是会因为小事而大发雷霆。即使在从蒙斯的败退中，他仍在欺辱负责殿后的疲惫不堪的士兵，就因为他们没有按照规定系上帽带。但是，他的性格中有几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侧面。他非常喜爱野花，而且曾经说过比起战争，他更感兴趣的是鸟类学，这或许是真的。他有广博的阅读量，能够辨认出斯特拉波[428]提到过的横穿沙漠的商旅路线，并轻松地将希腊原文翻译成英文。从他写给妻子的信件看，他很有文采。至于他的军事素养，作为外行人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当得起韦维尔将军的赞誉。

他赢得了一场大捷，但他的对手是一支实力稍次而且士气低落的敌军。他很干练，而且精力充沛，不畏惧冒险；尽管是骑兵出身，但他很快就认清了新式武器的可能性。但他仍然是一个全然无趣的人物——而这一点也让你对韦维尔将军有所了解。

你或许可以做一个试验：你能想象艾伦比或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在当下这场战争中大放异彩吗？不能。但显然，目前我们的指挥官群体和上一场战争的指挥官群体是同一类人，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同一批人。与此同时，战争的性质已经改变了，我们正在与那些首先是知识分子的人作战，他们的战略、战术和宣传密切结合，由同一个世界观所主宰。在这么一个时候，一位甚至不懂得如何给点303口径的步枪装子弹但至少对法西斯主义的本质有所了解的诗人或哲学家，在宏观战略上要比一位毕生钻研军事但自1918年以来政治思想上和哲学思辨上丝毫没有进步的老兵能够给出更好的指引。过去五年的历史，譬如说，西班牙内战，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这一点。

或许韦维尔将军的断言有其道理，艾伦比在一帮糟糕的指挥官中是最出色的。但如果这一次我们不能推选出更好的人选的话，我们肯定会输掉战争。自滑铁卢战役以来，英国的各场战争要么是通过海上实力和压倒性的资源优势赢得的，要么就像是印度兵变那样，由与中央失去联系的出色个体赢得，或让本地的人才放手去干，原本他们都受到统治阶级的打压。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事情在上一场战争中发生了。那些脾气倔犟的骑兵将军依然高高在上，但中下层的军官阶层和殖民地的部队挽救了局面。这些事情将会再次发生，或许规模将会大得多，但来得太慢了，实在是令人感到绝望，而且：

“对于失败者来说，历史

呜呼哀哉！无法改变或重来。”

而且，这一次我们需要不一样的拯救者。如果我们这一次得救的话，那个人可能不会是韦维尔将军会推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