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指南:如何显得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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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唱片艺术家

当代艺术界让人感觉有点太阳春白雪,没有几个艺术家在年青一代中有什么号召力(说起来,对其他年龄层也没有)。如果想避免这个尴尬处境,一个办法就是让你的作品能用在流行歌手和摇滚乐队的专辑上。

杰夫·昆斯

Jeff Koons,1955—

艺术家

用法:一个评论界分歧很大的人物,提起昆斯一般来说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大肆吹捧。你要特立独行,就说你觉得他“还行”。

2013年,杰夫·昆斯替流行歌手Lady Gaga的专辑ArtPop设计了封面。有些人可能会说,此事果然“gaga[3]”。因为昆斯的作品包含了一些似乎专门就是迎合还没开口说话的婴孩的元素:闪闪发光的、嘎吱作响的、媚俗的和卡通的。他曾经用铬合金做了一只巨大的气球狗,把一只篮球悬浮于一鱼缸的水中,还制作了迈克尔·杰克逊和无敌浩克的塑像。

昆斯当过经纪人,在新的事业里带去了一些华尔街的精明世故,把自己的艺术产出变成了一项工业。他在纽约的工作室就像个工厂,雇用了大概一百个助手。他最高明的一招就是把自己一些幼稚的态度和对伟大艺术传统的指涉结合起来。于是,严肃的艺术馆也可以展出他的作品,确信这些展览的吸引力不亚于情色艺术展——而且两者之间的相像之处,还不仅仅是在吸引力上。他的“天作之合”系列(1991)是由一组露骨的性爱照片构成的,性爱的两位主角是昆斯和他的妻子——匈牙利艳星琪秋黎娜(这个词的本意是“对胖男生有吸引力的女子”)。活色生香自不待言,而且昆斯设计的画面还特意模仿了十八世纪法国艺术家布歇和弗拉戈纳尔的绘画作品。

把自己放入作品中还体现了昆斯艺术的另一个重要特质。他不仅仅对明星感兴趣,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明星。如果这是一个骗局,那真是骗得太成功了。2013年,他的《气球狗(橙色)》成了在世艺术家拍卖掉的最贵的作品,它给昆斯带来了五千八百四十万美金。不管大家对昆斯还有多少别的议论,但他那种厚脸皮的商业主义精神有时候的确很好玩。

格哈德·里希特

Gerhard Richter,1932—

艺术家

用法:如果有人问你最喜欢的艺术家是谁,你或许可以回答:“我有点想说是里希特,只不过他的创作风格太多样了……”

自从卢西恩·弗洛伊德去世之后,德国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经常被视作在世最伟大的画家。他是凭什么赢得了这样的赞誉?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油画被很多人认为有些过时的年代,他依然对这种媒介很感兴趣。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他八九十年代的“Abstrakte Bilder”系列(这两个单词就是“抽象画”的意思)。其中一些典型的作品包括了他在一张巨大的画布上印刷照片,然后涂上厚厚的颜料,再用橡皮刷帚(就像你用来把挡风玻璃上的积雪刮掉的那种)去刮抹。这种技巧听来简单,却一举三得:既显得有创意,又很有活力,最后作品也好看。

格哈德·里希特的现实主义绘画也很有名,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这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这些作品中很多都会出现头骨和点燃的蜡烛,风格很像乔治·德·拉·图尔。可以参见他给美国摇滚乐队“音速青春”1988年的专辑《白日梦国度》所制作的唱片封面。他之所以被认为是像毕加索一样的天才,或多或少也是因为他的风格太多样化了。他的过往作品包括一些受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视幻艺术[4]影响而产生的创作,还有科隆大教堂美轮美奂的彩色玻璃窗,里面包含无数个小方块,它们的颜色是由电脑随机选取的。

格哈德·里希特出生于德累斯顿。他的父亲是个纳粹;母亲的妹妹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死在纳粹对病患实行安乐死的运动中。如果见到这位艺术家,你会发现他既表现出自己过往带给他的伤痛和沉重,也有种冷冷的幽默感和一种得体的手足无措,就好像他对自己依然健在讶异至极。他说过,绘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是人类最基本的一项能力,就如同跳舞和唱歌一样。同时,他也对自己作品天文数字般的价格感到不屑,认为这很“蠢”。

安迪·沃霍尔

Andy Warhol,1928—1987

艺术家

用法:在今天,提到安迪·沃霍尔这个名字,最常见的是因为提到了他那个“出名十五分钟”的概念。

对有些人来说,当代艺术显得很肤浅。安迪·沃霍尔会同意你:是肤浅,但很美,不是吗?(“美”是他最喜欢用的词之一。)他对名气比对才华更有兴趣,在他那些艳丽的丝网印刷图中,主角往往是像玛丽莲·梦露和猫王这样的演员和流行歌手。“在未来,”沃霍尔那句宣告一直流传至今,“每个人都会全球闻名十五分钟。”在某种意义上,这当然只是存心引发争议,但在另一种意义上,这句话可以说成为了现实。互联网让所有人都能朝世界吆喝出自己的声音。谁知道呢?说不定你的微博就什么时候被“疯转”了。

跟很多了不起的艺术家一样,他的成就在某种程度上也要归功于他的营销手段,但的确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这件事的难度部分就在于要开拓新的疆域:对于一个视觉艺术家来说,这就意味着你要创造一种和你如此难舍难分的作品,以至于今后任何人做出类似的东西,大家都会说是他在抄袭你。沃霍尔的丝网印刷画当然做到了这一点。它们把痴迷的视线投向名人的脸孔,也投向了常见的日用商品,比如汤罐头,或者(在他给摇滚乐队“地下丝绒”的处女专辑设计的封面中的)一根香蕉。可能他制作的一些先锋电影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没有这样深。这些电影都有极度直白的名字,像《睡觉》(1963)就是拍了一段他的某个朋友在睡觉。

沃霍尔相信,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名人,你只需要看上去像个名人就可以了。遵循这条准则,他会佩戴银色的假发,而且时常更换,所以看上去头发一直在长。在他纽约的工作室(被他命名为“工厂”)中,有很多无足轻重的社会边缘人物被吸引在他左右,像是一些异装癖者,或者一些艺术家做派的瘾君子,这些人都被沃霍尔称为他的“超级明星”。其中一个扈从瓦莱丽·索拉纳斯后来厌倦了他,在1968年朝沃霍尔开了一枪。不过沃霍尔居然大难不死;可能他觉得被枪杀这种死法对于像他这样一个有创意的人未免太传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