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0章《锁真定》(V)
杨太后听得一失神。
没想到,她的性子居然如此之烈,当年三槐王氏的女儿和赵祯相爱被刘太后拆散,王家女也没有她这么英烈,不还是背叛了爱情。
纵使她有着自己的无奈,她也没有想要为所爱之人守节,不顾家族,义无反顾地赴死。
良久,她长叹一声:“祯儿是我一手看着长大的,他性子善良,不愿强人所难,你也多担待些。”
“纾儿不敢。”一段谈心后,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杨太后微微一笑,道:“先说一句总没错。以后若是他有什么错处,你一定要帮忙。哀家所剩的时日也不多了,只希望能找到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为祯儿做点事。后宫女子虽多,但哀家不想给他再找一位郭皇后,懂吗?”
“纾儿明白。”曹怜纾知道,这件事已经定好了,太后召见自己应该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心性,即便自己再耍什么小聪明也逃不过被立为皇后的现实。
与其继续班门弄斧,不如坦然接受。曹家可以多一位皇后,纬哥哥也不会因为自己成为皇后而入宫带走自己,只是,他会想我吗?
百利而无一害,不可拒绝。
“是吗?”杨太后的语气带着不知何处来的无奈,“你想通就好了。”说完,她便让张茂则出场。
“这位是祯儿的内侍。以后你有什么疑惑可以请他帮忙。祯儿以后就靠你照顾了……”杨太后顿了顿,“还有,暮雨,你也去跟着她吧!她那丫头我不放心。”
“谢太后。”暮雨和曹怜纾一前一后行玩拜礼。
杨太后看着曹怜纾,眼神中带着无限无奈:祯儿,为娘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把她当成了王家的女儿,却又把万般人都当成了一个她。只是,你自己知道吗?
如今,你爱的到底是曹家怜纾还是王家的……孽啊!
“记得不可让他做错事。”杨太后再次叮嘱。解铃还须系铃人,曹怜纾给他上了一把锁,这把锁也只有曹怜纾一人解得。
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什么性子自己是知道的,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错事的确是他的作风。只希望曹怜纾能够帮忙劝着点吧!
因为相似所以关注,因为了解所以爱。只是这爱,太苦!
杨太后看着曹怜纾,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口未言。
“是。谢太后恩典。”曹怜纾行礼然后躬身倒退。
很快,赵祯就收到了杨太后为曹怜纾请立皇后的消息。他一笑,眼中万般柔情蜜意似水浓。
“立后吗?准了!”
曹怜纾也是在那日之后迅速地被告知自己成为了皇后。
后宫里有什么酸,什么妒怨,一时间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还得到了太后的青睐,要是再与她作对就太不明智了。
后宫里,没几个傻子。
曹怜纾正打量着前来问候的陈妃,对她的印象就是——一双眸子给外明媚,容颜上成,不想传言中那般不堪,只是有些小性子。
“起吧!”曹怜纾道。她没必要和陈妃过不去。毕竟在这后宫,这样的颜色太少了……
“谢娘娘。”陈妃神情恭顺,语气恭敬,脸上也看不出波澜。
曹怜纾赐了她些许物件,便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入夜。
按照大宋的规矩,皇帝每月至少要有两日临幸皇后。
赵祯来时喝了酒,浑身上下都带着酒气。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对曹怜纾道:“伺候朕更衣。”
“陛下,侍从呢?”曹怜纾看到这幅模样有些不悦。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如此不拘礼节。
“在后面。”赵祯道。
曹怜纾解开他的衣带,身上的馨香还萦绕在赵祯鼻尖。他不由有些失神。却听曹怜纾道:“陛下,下次来时不可再坏了礼数。”
“知道了。”赵祯闻着鼻尖那股淡淡的香,情不自禁道。
他喝的酒不多,只是几杯。新婚之夜,夫妻会对一盏合卺,想来她是不愿的,就自斟自饮了。
只是一阵悲从心中来,一时失了神,不慎喝多了。
曹怜纾替他解开外衣,躬身行礼道:“臣妾先给陛下煮一碗醒酒汤,可好?”
“直接侍寝吧!”赵祯许是酒劲上来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曹怜纾一愣。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天她躲不过,可她还是抱着些许希冀,可终究是不现实的。
“是。”曹怜纾道,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毫不在意这些。她的眼底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看得赵祯心头没来地一揪,刺骨的疼……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曹怜纾自己解开了衣服。她的手有些颤抖,却无比坚定。那细长的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弧度,却格外凄美,又无比的脆弱,像是云轩信笺上落下的泪,陈旧了,却又无比清晰,看得赵祯心痛剧痛。
为什么不愿?为什么还对他心心念念!
赵祯心头闪过一丝无名火,猛地起身:“朕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还有,不要再这样,你真的以为朕会怜惜你这副模样吗!离朕远点,看着恼心!”
赵祯随意地拿起衣服,步履不稳地走了。曹怜纾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又是一年开春。
曹怜纾无聊地玩起了斗草。斗草是民间流行的游戏,可以在无聊时消遣。她玩了半日,又开始下棋。
陈年的龙井在经过竹叶水的冲泡后自有一番风味,她落下一枚黑子,正思量着如何把这个呈四象的棋阵破解,朝云却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喘着气,脸上带着愠怒。曹怜纾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又和别人起了口角。
“何事这么惊慌?”
朝云又喘了两口粗气,然后对曹怜纾道:“小姐,韩公子已经成亲了!你才入宫还没一年呢,他就有了新欢忘了小姐您呢!小姐,云儿真替你感到不值!”
曹怜纾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险些掉到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次,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让朝云改口为娘娘。
她的语气悲凄,听得朝云也不敢继续说下去。最后,她在曹怜纾的注视下,小声道:“去年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