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另有缘由
关井城吉祥客栈
“这罐罐茶熬制起来流程较多，食材和调料种类繁杂，加起来得将近一个时辰，而且不一定人人都喝得惯……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让小红睹物思人，回忆起过去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过了一会儿，厨子哥才默默开口道，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温柔。
火姐听后怔怔地看着厨子哥，眼圈都有点发红，要不是有鸿一宁和羽欣琉在场的话，估计她已经扑到厨子哥怀里去了。
“哦……不好意思啊。”羽欣琉应了一声后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鸿一宁则一声不吭，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味着，速度比往日慢了不少。
没过多久，羽欣琉就喝完了一碗，自顾自地起身去盛第二碗。
“唉，天哥，我看这样吧，你私下将制作罐罐茶的方法交给我，我以后想喝了可以自己做……这实在太好喝了。”羽欣琉一边翻搅着陶罐中浓郁的面茶，一边突发奇想道。
就像火姐开始说的那样，这个罐罐茶看起来只是费事却并不难做，只需要一个陶罐，外加一些原材料和调料而已。
羽欣琉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她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肯定能一学就会，将来就可以给母亲和……
将来？羽欣琉想着想着，本来很开心的她，也显得有些失落起来。
“乡土风味罐罐茶，氐羌儿女不离它；
清早起来把锅挂，柴棒树根火架大；
水倒半罐放茶叶，面拌调合清油下；
茴香、藿香、生姜加，边煮边调油盐茶；
一人一碗放调料，腊肉、核桃，鸡蛋花；
火烤干馍香又脆，肚饱心暖精神佳。”
厨子哥没有直接回答羽欣琉，倒是念起了一首打油诗般的口诀来。
“呵呵，有意思，是不是只要记下这口诀，我就知道怎么做了。”羽欣琉听后收起失落的心情，转头笑着说道。
厨子哥则摇了摇头道：“就算知道怎么做，也并不一定代表你就能做得好。”
“哦？这有什么难的吗？”羽欣琉走回坐位，看着眼前的面茶和那些调料奇怪地问道。
火姐看着羽欣琉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鸿一宁则扬了下眉，一边慢慢品着面茶，一边等着厨子哥的答复。
“听起来简单，但做出来并不一定就是你期待的样子。”
“跳过选材不说，首先，要将茶叶、茴香、藿香、生姜、葱头等熬制成颜色味道俱佳的流体，就需要合适的比例以及把握好取出的时间，否则这些调料的味道就无法分释出来。时间短了味道太淡，时间长了又苦又涩。”
“其次，熬制好的流体后，在均匀加入事先搅拌好的面糊时也同样也很考验手艺，或早或迟，或稠或稀都会影响口味，二次加水或者加面糊，更是会破坏口感，喝起来就像无味的面汤。”
“至于最后嘛……”厨子哥看着眼前的调料卖了个关子。
“最后什么？”羽欣琉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些许失望，但还是追问道。
“你以为准备这些调料就只是费时吗？”
厨子哥转而看向面前的八九个碟碗，笑着继续说道：“刀功暂且不提，你看看碗中的调料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羽欣琉闻声即刻低着头，用勺子在面茶中翻搅。
鸿一宁也一勺一勺的舀起来，仔细观察。
“从碗底往上来说，腊肉丁沉在碗底是第一层，鸡蛋花盖在上面是第二层，豆腐丁、洋芋丁落在第三层，核桃仁、炒花生米停在第四层，锅巴和麻花浮在第五层。”
“这‘五层楼’的罐罐茶，一层层往下喝，回味无穷，间杂在一起喝，别有风味。但这些调料在烹制过程中却十分考究，每一样都得把握好火候。”
“调料炸得过干，就会都浮在上面，炸得不够火候，就又都沉在碗底，完全合不出‘五层楼’的感觉。要是一不小心没炸熟或者炸焦了，更是会坏了一碗好茶，喝起来还有怪味。”
“都说真正的茶道需要十年功夫去修炼领悟，而想烧好一碗罐罐茶，没有数百次的积累提高，也是很难做到的！”
厨子哥详细讲解道，说起自己的本行，俨然是一副宗师的作派，有着毋庸置疑的威信。
“那……那我看我还是算了吧。”羽欣琉认真听完后，立即就苦着脸知难而退。
“呵呵呵呵呵……”火姐看着羽欣琉神情的转变不禁笑出声来。
一旁的鸿一宁也是面带微笑，一副你很有自知之明的模样。
“那天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烧成今天这样练了多久？”羽欣琉细细品了一口面茶后弱弱地问道，以他这样的水准，料想时间肯定不会短。
“从认识小红以前，一直到现在，断断续续有二三十年了吧！”厨子哥有些感慨道。
“好吧……”羽欣琉这次算是彻底死了心，看来想真正做好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火姐和鸿一宁听后都注视着厨子哥，他们的眼神各有不同，火姐是感动和幸福，而鸿一宁则是吃惊和好奇。
听完这样繁杂的制作流程之后，大家都仔细捧着手中由厨子哥尽心调制的面茶，慢慢品，细细尝，尽情感受其中的韵味，领略面茶不同凡响之处。
一阵阵浓郁的香味儿直冲鼻孔，使早晨的困乏感顿时消散无踪，乱糟糟的脑子似乎也变得清净起来；嘴里嚼着酥黄香脆的馍片，肌肠也被充盈顺滑的暖流抚慰，真是味美爽口，回味悠长。
今天的厨子哥也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侃侃而谈，或言庖厨之道，或言风俗习惯，或言趣闻轶事，甚至还有自己以前的糗事，听得鸿一宁和羽欣琉忍俊不禁，笑声不断。
连原本心绪不佳的火姐也被厨子哥带动起来，两人一唱一和，夫唱妇随、妇唱夫随，显得非常默契。
火姐没有了往日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厨子哥对于火姐的偏爱更是显露无疑。
在这样和谐、热诚的氛围之下，除了离桌去火炉旁盛来热腾腾的面茶外，谁都不愿离开半步，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