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宿醉的人
明历7081年10月26日
关井城吉祥客栈
这是鸿一宁当店小二的第二天，午时刚一过大厅内就座无虚席，又到了最忙碌的时候。
火姐不是在门口招呼客人，就是在柜台里给客人算账，而鸿一宁则进进出出，往返于大厅和后厨之间，基本上没有歇脚的机会。
“老板娘，你这菜能不能快点，以前不是没几分钟就能上桌吗？”火姐刚送走一波客人，就有等菜的客人对她抱怨道。
火姐听后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不好意思地陪笑道：“担待点，担待点，刚换了新人，手脚还没炼开呢，做事没那么麻利……”
“嗯……”那客人转眼瞅了瞅手忙角落、陀螺似的鸿一宁，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鸣……”但火姐还是忍不出，沉这个脸对正向后厨走去的鸿一宁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催我。”鸿一宁头也不回地答道。
“快，立刻，马上……”
“别催别催……”
“我倒是不想催你，客人催我啊……你最好给我快点，那一桌客人已经等不及了。”
“好，知道了，马上就来。”
“快快快，我可不想看着客人掀桌子。”
“出来了，出来了，这就来，别催了，着急忙慌地容易出错。”
“出错？我丑话先说在前面，碗啊碟啊的，你打了就打了，十几二十铜币的我可以不计较……但这菜你要是敢给我扣在地上，我可直接从你工钱里面扣了，而且等下你去和客人赔不是，桌椅要弄坏了也都在你头上……”
“呯！”
“鸟一鸣！你存心的是不是？”
“没事没事，别大呼小叫的，只是空碗而已……菜来了，菜来了……不好意思啊，久等了，你慢用。”
※※※※※※
光明历7081年11月2日
关井城吉祥客栈
“呯！”
收拾碗筷的时候，鸿一宁手一滑，一个盘子又掉在了地上。
“怎么，又打碎盘子了？”从后面走来的火姐瞅了眼地下，然后对着鸿一宁道，“没事没事，不要用沉默来压抑情绪，想发泄了就好好发泄下，想抱怨了就抱怨上两句，然后日子也是要过，工作也是要做，打碎的东西嘛还是要赔……”
“不小心而已，又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好抱怨的？”鸿一宁神情自若地说道，对这种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
“那就好，那就好，比上周强多了，你最高记录一天摔过五个，今天这快弄完了才第一个而已，还是有进步的……”火姐笑着揶揄道。
鸿一宁面不改色，也不争辩，就像没听见一般，径直朝着后厨走去。他很麻利地洗了碗，然后又回到大厅中。
这样安定的日子混起来很快，不知不觉间鸿一宁已经当了一个礼拜的店小二，虽然差错还是在所难免，但有进步也是事实。
还有一点令鸿一宁很是满意，他跟火姐还有厨子吃的小灶比自己之前在大厅吃的要好上许多，甚至有几道菜自己以前压根就没见过。看来自己的猜测一点没错，这个厨子真是一个有阅历、懂生活的人。
虽然才吃了一周的时间，但鸿一宁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长了几斤肉。可奇怪的是，之前的二黑为什么那么瘦呢？他不是在这干得有两三年吗？
火姐给出的答案是他比你能吃，但是不长肉，你羡慕不？
个人体质这种事情，就算羡慕也没用。闲下来的时候，鸿一宁喜欢去逛逛石板巷，看看那些古老的建筑，听听老人们讲述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神魔传说，他们那夸张的神情和古怪的话语，让鸿一宁忍俊不禁，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福寿楼中仍旧只有火姐、厨子和他三个干活的，厨子还是话少，但随和了许多。火姐倒是巴拉巴拉得说个不停，闲来无事就拿鸿一宁打趣。
其实早在鸿一宁当店小二的第三天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应聘，火姐就让他先干着看看。
那个人怎么说呢？有些偷奸耍滑的感觉。火姐在时一个样，不在时又是另一个样，还将二黑以前住的房子弄的一团糟。最后不知因为什么惹得火姐发了一顿脾气，直接给了2金币打法走了，而他总共加起来也没干到三天。
“风尘情事挥不尽，渡世不笑是痴人。草萤明耀终非火，荷露莹亮岂是珠？哈哈哈哈哈……”
一首带有悲伤和无奈的诗，伴随着一阵自嘲的苦笑，将鸿一宁从发呆状态下唤了回来。
预备的饭菜都售完之后，火姐就将打扫卫生和关店门的任务交给鸿一宁，随后便回小院休息去了，其他住店的旅客也都陆续回了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大厅中只有靠里面窗户边的桌子旁还斜倚着一个略显颓废的中年大叔。他不修边幅，衣着普通，但隐隐有些与众不同，大概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真实体现吧。
鸿一宁背靠着柜台，从中年大叔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滴漏壶。
现在距离子时不足半个时辰，中年大叔明显已经醉了，而且他又不是这的住客……鸿一宁不得不考虑到点之后，要是中年大叔未自行离开，那自己该如何动作。
一周以来，这样的情况倒是第一次发生，让毫无经验的鸿一宁感到有些为难，只能盼望着中年大叔别醉倒在这里。
其实，鸿一宁已经注意那个中年大叔有些时间了，他就那样一人、一碟、一壶、一杯地呆了一晚上。
在其他桌客人都离去后，中年大叔便时不时地吟上几句诗词，然后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豪迈而又潇洒。
一样的好酒，一样的好赋，看着眼前的中年大叔，鸿一宁不禁想到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成为他这般模样……
鸿一宁脸上浮现出一抹诡笑，为自己这样突兀的想法感到奇怪。
笑过之后，鸿一宁走到门边，抬头看向外面的明月，还有那早就冷清下来的街道。
满是寿衣店的石板巷在夜幕下愈发阴森恐怖，鸿一宁第一次体会到火姐实行的宵禁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住客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