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岳家
岳夫人是闵城中名媛,在芷岳山庄最是讲究规矩,燕染和她待一会就受不了,燕绾倒是神色平常,岳夫人说什么,她就应什么。岳夫人似乎兴致十分好,神色倒是亲切,开了自己的妆匣,送了燕绾两支镶东珠的珠钗,两套赤金的头面,又送了燕染一个羊脂如意项圈,两个如意结,才让嬷嬷领下去好好休息,言语中没有提到过岳文晔。
两人的歇出并不在一处,但是离得十分近。
燕绾坐在案前看着岳夫人拨下来的四个丫头有些头疼,方才岳夫人听说自己一路北上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女眷,两个闺阁小姐的身边事竟然都是叶云这样一个大男人在料理,深感不妥。
燕绾瞧着岳夫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果然,自己这才刚刚坐下,人就拨过来了。
燕绾瞧着四个小丫头,又有一个管事的嬷嬷转身进来,给燕绾行了一礼。
嬷嬷自称姓文,四个小丫头都是才买进来了一段时间,在庄子上调教好了再送进来的。
文嬷嬷点了一个近身伺候的丫头叫翆琉,燕绾就在芷岳山庄住下了。
因为叶云是外男,住在外院儿,倒是一时间不能再与燕闻轻易见面。
燕绾不知道岳夫人这样讲究规矩的,当下也只窝在自己的房中,燕染一个人待不惯,没一会儿就窜过来了,吐着舌头说,岳夫人派过来的摸嬷嬷可严厉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
燕染朝自己怀里一摸,瓶瓶罐罐都稀里哗啦地出来了,都是她平日里爱捣鼓的玩意儿,不少还是有毒之物,燕绾之嘱咐她收好,免得惊吓了着内院儿中的女眷。
用过了中饭之后,庄中却忽然吵闹了起来,燕绾见小丫头都在窃窃私语,翆琉会意,就叫了一个小丫头进来问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十一二岁,说:“燕姑娘,哎哟,可不得了,姑娘不是没遇上我家二公子嘛,这会家我家二公子回来了。”
丫头年纪小,还是爱嚼舌根儿的性子,低声说:“姑娘您没看见,二少爷回来的样子可狼狈了,听说足足赶了两天的路,马不停蹄,一路上水也没喝,回来张口就问姑娘您是否到了,奴婢看,这回二少爷可是用心了。”
燕绾会心一笑,说:“原是没遇上,不知道二公子这会怎么样了。”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说:“那奴婢再去给姑娘打听打听。”转身就出去了。
翆琉着,连忙说:“丫头新来的不懂事,姑娘可别见怪。”
“见怪什么?她挺好啊,”燕染没觉得什么,低头咬了一口脆枣,说。
翆琉悻悻地,不好再说什么,着两位燕家的小姐,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
翆琉是伺候过岳家已故的少夫人的,少夫人是闵城人,还是夫人的侄女,生的就和岳夫人一样地性子。
不过,翆琉心想,这样的小姐总比少夫人那样地性子好伺候些。
话说那岳文晔自从知道了燕绾的身份,生怕自己误了大事,日夜兼程就想赶上燕绾的车队。
只是叶云何其精明,燕家人果然还是早一步到了山庄。
岳文裕才从闵城的例行聚会中回来,就听见了身边的小厮从龄说二公子回来了,正在书房,等了大公子一会儿了。
岳文裕轻轻点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就直奔书房,但是进门所见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他从小娇生惯养的二弟怎么如今这样的狼狈?岳文裕站在门口打量着里面那个连梳洗都还没来得及的少年,没及开口,岳文晔转头看见他,一惊,就跳起来问:“哥!那燕家的小姐何时到的?”
只见他二弟急红了眼,一身红衣上尽是斑斑点点的污渍,还散发出淡淡的酸臭味,岳文裕皱了眉:“你去接人怎么会弄成这番模样?那燕家的小姐今晨就已经到了。”
“今晨。。。今晨就到了。。。”岳文晔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连日里的疲惫这时候都尽皆涌上来,蓦地,他又问:“爹爹,爹爹在何处,我向他请罪去。还有,那燕家的小姐可有说什么?”
岳文裕有些莫名:“不过是没接到燕家姐妹,你到不用去向父亲请罪这样严重,只是,你这模样,可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
岳文晔苦笑,这时间哪里说得出口,说自己在路上仗势欺人,被别人反将一军?
岳文裕见弟弟不语,心下猜着,于是挥手叫从龄叫了两个黑衣人上来,岳文晔认出正是跟自己外出的其中两个,不由得垮了脸:“哥,你到底放了多少人在我身边啊。”
岳文裕不答,两个黑衣人得了话,只得将路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岳文裕越听脸越黑,说:“这么说,你在路上强词夺理,还在牢里被关了一夜?”
一时间的沉默让岳文晔死的心都有了,只得戚戚惨惨地拉着自己哥哥的衣袖哀求:“哥,你可别让爹爹母亲知道了,求你了,哥。。。”
岳文裕叹了一声,说:“你先下去梳洗,然后去拜见母亲吧,至于父亲那里,我自有说辞。也幸好父亲前几日已南下,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见岳文晔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岳文裕忽然觉得那绿衣少女并不似看上去这样的简单,他想着上午时她身边的那个白衣男人,眼中少见地流露出危险的意味。
燕绾并不想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燕家寨众人早已的得了命令,嘴巴捂得死紧。
所以岳文裕下午来燕绾的听云居时燕绾还是有些意外的。
适时燕染刚刚睡下,燕绾正和翆琉一搭一搭地说话,翆琉今年将将二十五岁,说起自己本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时,燕绾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果见翆琉身段姣好,眉清目秀,但是成熟稳重。燕绾心想,若是那位少夫人没有去世的话,翆琉这样的恐怕是要给岳文裕做妾的,诚然,这也是大家族中妻子笼络丈夫的手段之一,毕竟,一个知根知底的妾室总比外头不知哪里来的狐媚子那么会添乱。
只是,那位少夫人香消玉殒,不知道翆琉又要在岳家摸爬打滚多少年了,毕竟像岳家这样在闵城有声望的人家是不会在继室进门之前抬妾的,尚且不说岳家的脸面,还未进门就敢给未来主母添堵的,哪家还敢嫁女儿过来。
燕绾胡思乱想之时,忽然就看见翆琉红了脸,燕绾抬头,原来是岳文裕来了。
天儿热,燕闻已经换了上午时的外杉,这会只有一件薄薄的纱衣,说不出的飘逸。
燕绾瞟了翆琉一眼,正寻思着这会儿岳大公子过来,是让翆琉离开呢,还是留下呢,却看见岳文裕抬了抬手,翆琉就咬咬唇,退下了。
为了避嫌,房门自然大开。
燕绾瞧着岳文裕带来的一大堆礼品,其中不乏精巧的玉雕,古玩字画,说:“岳公子这是怎么了?竟然送这样大的礼?”
岳文裕轻咳一声:“文晔给小姐添麻烦了,还望小姐看在文裕的薄面上能海量。”
“哦?我与公子的弟弟素未谋面,得罪一说不知从何说起?”燕绾故作惊讶。
“愚弟奉家父之命南下迎接小姐,想是未识人,所以与小姐发生了一些口角,故而错过了。”
“莫非那日遇上的强人竟是贵庄的二公子?哎呀,那可真是罪过。不知二公子现在如何?”
岳文裕不知道外表如此清丽脱俗的小姐撒起谎来竟然这样顺溜,说:“承蒙小姐的关心,文晔方才已经归来。我已罚他闭门思过,反省对小姐的迎接不周之罪。”
“岳大公子言重了,”燕绾笑笑,“我并非那等闺阁之女,二公子不过是性子稍稍随性了一些,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岳文裕松了口气,既然燕绾这样说了,就说明这件事可以一笔带过了,毕竟还是芷岳山庄理亏的事,这样自然最好。
“岳公子平日里也喜欢书画吗?”燕绾看了一眼旁边他送来的书画,问。
“是稍有涉猎一些,只懂浅显之理。家父自小严厉,所以对这些东西只略微看过。”
燕绾听翆琉说他家大公子文武双全,其才华被不少闵城的有识之士赏识,看来这样的性子,和爹爹口中岳庄主的性子也十分相似啊。
放眼岳家,其财力势力是绝对不小于燕家的,但是岳家在江湖上的名气就不如燕家了,这自然是和家主的性格有不少联系的。
“听说燕小姐未有北上过,这几日家父未归,文裕斗胆请小姐游玩闵城,这里边城风光,还是略略可看一二的。”
岳文裕一席话说的不急不缓,但他自己知道鬼使神差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自己整日地忙碌,哪有什么时间去逛什么城。但是心里竟然隐隐期待她会答应,岳文裕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难得岳公子费心,小妹倒是对城中十分感兴趣,岳公子倒是可以领她逛逛。”
岳文裕知道燕家两姐妹,当下应了,不过心底忽然又觉得对这件事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