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体绘画（二）

一群人涌进整洁但略显狭小的解剖室，一具苍老的尸体旁安静的站立着一个青年，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身形修长，一件白大褂愣是穿出走国际T台的感觉。原本刮躁的女生，见到他的刹那都纷纷安静下来。

“哇，好帅！”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像钟汉良？”

“像！就是比钟汉良更阳刚一点。”片刻安静后，站定的人群又骚动起来。

“同学们，这是我们医学院最优秀的学生，陈林，今天的这场解剖，由他主刀，请大家保持肃静！”

艺术学院的美女们双眼放光，在宁大这几万人的未婚男女中，找个帅哥不难，但帅得这么绝色又有才的，的确不多。

陈林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一番。

“抱歉，稍等！”他礼貌的欠一欠身，不容商量。

他大步走出解剖室，人群自觉的让出一条道，女孩们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舍不得离开。

接待的老师一脸懵逼的检查了下手术工具。“没少啊，他这是去拿什么？”

“来解剖室之前应该去过陈列室”陈林加快步伐。

“外面有人么？有人么？陈列馆里还有人！”曦月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如溺水的孩子抓到稻草，不顾一切地高声叫起来，深怕那人要是听不到，再没有第二个人来。

“曦月，你别怕，我来了！”

“陈林！是陈林吗？你快开门！”曦月哽咽起来。

这门有两把锁，一个是圆形的把手锁，因为学生们用完这个陈列室，常常只把门带上，而忘记锁门，负责任的门卫大爷就自己又加了一套八十年代老式的铁皮扣锁，钥匙自己拿着，每天晚上下课后把门给锁了。

铁皮合上，锁挂在扣子里，却没有推上，里面的人打不开，但外面的人只要把锁拿掉，拉开铁皮扣就行了。

“故意的！”陈林阴沉了脸。

门一打开，曦月像旋风一样扑到陈林的怀里，撞得他趔趄一步。

曦月脸埋进他的胸膛，肩膀一抽一抽的无声哭泣，陈林一只手环过她的腰，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曦月小小的身体在陈林的怀里渐渐平复，她不好意思的抽出身体来。

“那个，抱歉，把你衣服弄脏了”曦月委屈的吸吸鼻子。

陈林伸出手，俯身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手指有点凉，蹭着曦月光洁的脸颊。

“不哭了，再哭就变难看了，不是还要去上课么，去洗把脸。”

曦月亦步亦趋的跟着陈林回到解剖室，她想悄声无息的插入人群，却被陈林一把扯住，握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解剖台边，迎来满室诧异的目光。

“同学们，躺在这里的，是我们医学院的欧老师，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医学，作为医学院老师，她明白遗体捐献的意义，也更知道，以后只能永远躺在这冰冷的台子上，被解剖，被反复观看，这并不是每个医务工作者能做到的，但她义无反顾地做了这个选择，为她的善良，为她的无私，我们向她鞠躬！”同学们也严肃起来，跟着陈林向欧老师深深地鞠躬。

陈林拿起柳叶刀，眼神专注，从遗体的唇部划开，将皮和肉分离，曦月后退一步，只觉得胃里烧灼翻滚着难受，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想吐的冲动。

“这是口轮匝肌，主要作用是闭唇，额头上对称竖排的这些肌肉叫枕额肌，它的作用是提眉毛，另外，画老年人头像，往往会在额头画横向的皱纹，其实内里就是竖向的枕额肌松弛……”蒋教授顺着柳叶刀的移动详尽地介绍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曦月一路小跑到门口的小树林干呕起来。

“擦擦吧，我第一次看解剖也吐了。”陈林摩挲着曦月的背，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我以后再也不吃肉了！”这浸过福尔马林的尸体和陈林送来的牛肉简直一模一样，“至少半年都不吃！”曦月咬咬牙，又换了个期限。

陈林眼角含笑，帮她擦去呕出的眼泪“好，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