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山绿水(上)
镇府邸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具尸体,浓浓的血腥之气充满了镇府的整个院子。
马夫人脸色煞白,瘫坐在台阶之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位少年的尸身,泪水似乎已经哭干,两眼怔怔的望着前方。
她没有想到贼凶连十岁的孩子竟然也能摘心杀害,人神共愤、罪恶滔天,简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心中升腾起无限的仇恨。
镇府丫鬟们此刻都躲在门后,浑身颤抖不已,刚才发生的一幕让她们惊恐万分,想到凶残的掏心之举更是胆战心惊。
清晨咣啷一声,镇府邸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高大的怪物冲到院里,见到男人就捉,杀人只用一招,利爪掏心、一招毙命。丫鬟们一阵慌乱,吓得四散而逃,几个躲在正厅的房门后的侍女瑟瑟发抖,还有没逃离的丫鬟更是迈不开步,直接瘫软在地,满脸惶恐的望着怪物,不过怪物放开女子,追向男人。
钱长老和李长老的及时赶回,也没能阻住怪物。两位长老的联合攻击并未奏效。仅仅两回合,钱长老就被怪物一爪击中,胸口穿透。李长老慌了阵脚,且战且退,孰料怪物性情大发,猛冲而来,李长老被一扑倒地,片刻之间,也是身心异处,惨烈而死。
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同梦魇一般,不死不休!
此时怪物已然离去,满院狼藉,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镇长来了,快帮镇长扶进来!”突然阿豹大喊了一声。
府邸院内除了刚刚回来的赵孙两位长老,哪还有其他男子?
两位长老闻听镇长被搭救回来,便一起上前,帮镇长扶进院里。
马镇长掉到河里不久,便被人救上岸来,但是河水呛得他一直呕吐不止,他步履蹒跚的刚刚踏进镇府邸,便看到满院死尸,一时间内火攻心,就直挺挺昏死过去。
马夫人托住儿子阿牛的尸体,来到镇长面前,扬起秀拳,对着昏迷的镇长,咚咚咚的捶打起来,语无伦次哭喊道:“还我阿牛,还我阿牛……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淹死你呢?”
她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情绪不定,心中既恨贼凶的灭绝人性,又恼丈夫的保护不力!捶打丈夫不久,突然哇的痛哭起来。但是抓住丈夫衣服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开,大家谁也不敢过来相劝,她边哭边打,显然充满了悲愤之意。
马镇长慢慢苏醒过来,就猛然间爬起身来,口中叫唤道:“凶手在哪,快抓凶手!”
马夫人兀自哭喊不止,马镇长推开她的秀拳,疑问道:“阿牛?阿牛怎么了?”
“都怪你,都怪你!”马夫人嘶哑的嗓子连哭带喊,把儿子的尸身推到了丈夫的面前。
马镇长低头看时,阿牛躺在怀里一动不动,胸膛的伤口触目惊心,人早已没有呼吸。他啊的一声惊叫,“阿牛!”顿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夫妇二人中年得子,对儿子视若至宝,从小娇生惯养,从不让他受半点委曲,丫鬟们要是不小心惹儿子的不悦,轻则毒打,重者打死。所以这阿牛一直恣意妄为、飞扬跋扈,经常惹出不少事端。
但当看到阿牛的尸身,马镇长的眼珠几乎崩裂开来,他满眼血红之色,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来,便向大厅房门周围胡乱挥砍开来,刀柄触碰铜锁,铛铛作响,近身的婢女香香看到老爷神情错乱,便要夺门逃走。马镇长不顾一切,追上唰唰数刀,可怜的香香还没来得及喊叫,便香消玉殒。
孙长老看到镇长疯狂杀人之举,顿时紧张了起来,叫道:“阿豹,快拦住镇长!”
阿豹抢步向前,夺过镇长手中的狂刀,马镇长怒道:“你这凶手,我跟你拼了!”
赵孙两位长老及时赶来,挡住镇长的一拳,两人稳住癫狂中的马镇长,
马镇长一看两位长老抓住了手臂,顿时大怒道:“你们这些凶手!格杀勿论!”
马夫人知道丈夫的失心疯症又犯,就快步走到丈夫面前,抬起手掌,啪啪啪三记响亮的耳光抽过去,马镇长头脑一懵,惊愕片刻,两目渐渐失神,头也就慢慢低下来。
这时,孙长老道:“夫人,镇长突然病发,钱长老和李长老都已惨死,剩下我们几人恐怕不是歹徒的对手,古镇目前情况危险紧急,不如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再作打算!”
马夫人怒道:“阿牛死了,府内这么多人都死了,仇不报了?”
孙长老道:“仇当然要报,但是现在我们这几人去报仇,一定是去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请夫人定夺!”
马夫人冷静了片刻,思忖了一番,觉得孙长老言之有理,于是道:“这贼凶锁定我们下手,能去哪里躲?”想了想,忽然道:“先去青岭镇找大哥想办法!”
青岭镇是南州的边陲重镇,与西州的云雾镇一江之隔。由于处在两州边界,一直以来就是高手云集的地方。
马夫人的大哥名叫牛青山,现任青岭镇的镇长。两镇之间由于没有直通的要道,需要往西绕行至云雾镇境内,这样算来,两地就有一天半的路程。
赵孙两位长老安排刁老三和丫鬟们留下打扫庭院,看护府邸。
傍晚时分,阿豹赶着马车,马夫人带着昏睡的镇长,赵孙二位长老骑着快马紧随其后,众人便趁天黑往青岭镇赶去!
夜黑风高,马夫人一路之上,思绪万千。半夜时分,见马镇长苏醒了一会,本想跟他说说话,但看到马镇长神色萎靡,索性就不再言语了。
翌日清晨,他们就到了西州边境一个叫风寨的村落。
这个村落人丁稀少,走了二里多路,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正当大家旅途劳累之时,便远远看见前面一处不大的客栈,彩旗招展,凤来客栈的字号迎风飘动。
众人快马加鞭,不大一会,马车就停到了凤来客栈门前。
凤来客栈的掌柜年约六旬,正低头用双手不停地拨打着算珠,对进来的阿豹并未留意,根本也不搭理,似乎不感兴趣。阿豹问道:“掌柜的,你这可有什么吃的?”
掌柜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声音低沉的说道:“你想吃什么?”
阿豹不解的说道:“你这有什么?”
掌柜的说道:“什么都有,你都能吃?”说着从身后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
阿豹面色一惊,往后一撤,便要拉动弓箭。
掌柜面无表情,仍然慢腾腾说道:“你这是要吃饭,还是要打架?”
看到对方冷静自如,阿豹收回手中的弓箭。
这时候赵孙两位长老一前一后踏进了酒馆之中,孙长老观察了一下酒馆,屋里分列四桌,门口凉棚下同样摆着四张桌子。桌子上却空无一物。
这个酒馆没有小二?
三人都在诧异之中,便看到掌柜的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手里拿了一叠碗筷,放在外面的桌子上,低沉地说道:“你们看看,要吃点啥,我去给你们做!”
马夫人和众人都已经坐下,大家此时都已是饥肠辘辘,看到掌柜慢慢腾腾走着,内心颇为急躁,遂问道:“掌柜的,可有茶水?”
那掌柜的头回一瞧,见是一位华贵少妇,就慢腾腾的回道:“等会,我去烧水!”
马夫人急道:“那就先上点小菜和点心”
掌柜的悠悠道:“那我现在去买!”
马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掌柜的,你这有啥就先上点,我们赶路累了,”
掌柜的回头嘿嘿冷笑,道:“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去做!”
阿豹刚要动怒,就被孙长老阻住,低声说:“这掌柜行为异常古怪,先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孙长老站起身来,往远处眺望,发觉正处在群山之中,地势呈环抱之状,地型极为险要,方圆不过半里远便是非常茂密的灌木丛林,越往深处,树木愈发渐长,这块见方之地呈现出碗状,凤来客栈就恰好坐落碗底正中。
孙长老顿时不安起来,如此偏僻的客栈怎么会有生意?
于是压低声音对大家说道:“这里地势复杂,恐怕有意外!大家多留神!”
阿豹刚要站起身来,马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孙长老所言极是,都小心行事,我们安全赶到青岭镇才是重要任务。”
掌柜进屋之后,久久不见出来,众人都焦急起来。
阿豹喊道:“掌柜的,饭菜准备了吗?怎么要等这么久?”
话音甫毕,但见客栈门帘一挑,一位紫衣女郎出现在大家面前。她轻移莲步,来到众人面前躬身施礼,道:“客官好,请问你们要吃点什么?”
阿豹没好气的说道:“掌柜的呢?”
紫衣女郎嫣然一笑道:“我就是掌柜啊!”
马夫人疑道:“你是掌柜,那刚才的……是谁?”
紫衣女郎咯咯一阵娇笑,道:“客官看走眼了吧,风来客栈就只有我一个人!”